自由城里的交通工具十分特別,它就像是一個方形的大鐵盒,其表面銹跡斑斑,最下方安置著兩排輪子,在軌道上行駛,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里面的空間被木板簡單地分成四層,每層都有兩排座位,但椅子十分窄小,坐起來十分的不舒服。
 “這是由礦車改造而來的。”唐讓繼續充當解說員的角色:
 “后來建城后,感覺舍棄掉這些軌道太浪費了,所以就將其改造成了自由城交通系統的一部分。”
 車廂里并沒有窗戶,在座位上感到不自在的格雷爾只好將目光轉向車廂里的其他乘客。由于他們上車的班次早,所以一層的乘客只有寥寥數人。
 他注意到后面的座位上,有一個戴著褐色帽子的男人,在座位上蜷成一團,并不斷躲避著他的目光。
 格雷爾輕輕捅了一下偵探,后者隱蔽地轉了下頭,他輕聲說道:
 “我們運氣好像不太好。”
 “等下可能會有意外。”
 不出偵探的所料,列車在搖晃了十分鐘后,突然停了下來。格雷爾想站起來查看情況,卻被偵探死死地按住腦袋。
 兩個身穿灰色布衣的男人上了車,他們走過來,在車廂內不停環視。
 這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并沒有逃過他們的目光,灰衣人沖向座位,將他一把抓起。
 “你們干什么!”男人不住掙扎,尖銳地喊道:
 “我犯什么事了嗎?”
 一位灰衣人冷冷開口:
 “你叫斯雷,一年前被理查先生買走了。”
 “今天是你逃走的第三天。”
 男人一下子癱軟了下去,他喃喃開口:
 “我還是沒有瞞過他。”
 “你們把我帶走吧。”
 “不。”灰衣人憐憫地看著他:
 “理查先生對你拿走了他心愛的帽子這件事十分惱火。”
 “在他眼里,這頂帽子的價值比你要大的多。”
 男人身體突然變得緊繃,他臉色漲紅,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還是沒能從灰衣人的臂彎中逃脫。
 “噗”,一根三棱刺猛然從他的耳朵里穿過。同時,另一名灰衣人眼疾手快地將他頭上的帽子摘下。
 男人瞪大了眼睛,兩行血液從他的眼角處流了下去。
 動手的灰衣人朝另一位點了點頭,他從褲袋里拿出終端,在屏幕上點了點:
 “任務完成,目標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他收回終端,扛起男人的尸體,扭頭向車門走去。在經過格雷爾三人的時候,他的眉頭難以覺察地皺了一下。
 車門關閉,列車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駛,只是現在車廂內的氛圍變得格外沉重。
 “那兩個人是誰?”驚魂未定的格雷爾問道。
 “灰衣幫,自由城惡名昭著的執法人員。”偵探剛才一直用手托著下巴,擋住了自己一半的臉,此刻他放下手,解釋道:
 “說是執法,其實私活要干得多一點。”
 坐在他們前面的悲哥兒扭過頭,忍不住問道:
 “我們昨晚住的地方,是灰衣幫的地盤嗎?”
 “不是。”偵探回答道:
 “那屬于銅鎬聯合會。”
 “它負責維持城市基本的運作。”
 銅鎬?格雷爾立馬反應了過來,這應該是以前礦工遺留下來的組織。他將這個猜想告訴了偵探,偵探贊賞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猜想沒有錯,還有,灰衣幫也是以前囚犯們組成的組織。”
 “如你們所見,這兩者是自由城里最強大的勢力。”偵探一攤手,開玩笑般的說道:
 “要是我們在任務里不小心招惹到了他們,可能也會像這樣......”
 他夸張地將手指放在腦袋:
 “噗的一聲,腦袋像西瓜一樣炸開了。”
 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的悲哥兒認真地回答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死的。”
 他的頭上又被賞了一個爆栗。偵探嘴角微微扭曲:
 “你難道沒有一點幽默感嗎?”
 不,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沒有幽默感。格雷爾在內心默默吐槽。
 晃動的列車速度逐漸減緩,車廂內響起了廣播:
 “前方到站,洛馬爾斗技場。”
 “準備下車的乘客請移動到車門處,等待車門的打開,注意自身的安全。”
 ......
 ......
 “哇,好大啊。”
 格雷爾興奮地在頭上搭起了涼棚,而一邊的悲哥兒也微微張大了嘴巴。只有偵探,仍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不怪他們吃驚,實在是眼前的建筑太過于駭人了。
 地面隆起幾根高聳的石柱,每根石柱都同樣粗大,各色的碎石鑲嵌其上,在光照中閃耀奪目,散發著尊貴奪人的氣魄。
 這還不夠,一整塊大約有上百米高的石壁,和眾多石柱緊緊相連。它由無數的堅石組成,斜立在地面,就像一個正放著的碗,圈起了一大片的空間。而從石壁背后,不斷傳來震耳欲聾,讓人心跳加快的叫喝聲。
 偵探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向面前的恢弘大門走去,那里有一名穿著灰色布衣的工作人員,正好奇地打量著兩人。
 “三個人,三枚代幣。”工作人員說道。
 偵探從小袋子里拿出代幣,工作人員笑吟吟地將它收下,繼續開口問道:
 “這邊還有檔口,要不要來碰碰運氣?”
 偵探謝絕了他的好意,他向身后的兩人招了招手,三人一同走進了這座古老的建筑。
 ......
 ......
 大門后面是一道寬闊的石制階梯,每隔十幾米,階梯的兩旁都會多出一個小門,從里面傳來鼎沸的人潮聲。
 三人緩步走上臺階,當走到第三道小門的時候,偵探停下步伐,向里面走去。
 一進門,熱浪撲面而來,嘈雜的人聲被放大了數倍,讓聽覺敏銳的格雷爾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洛馬爾斗技場的內部的裝潢十分簡單,各區域都由巨大的方形巖石組成。除了位于中心的擂臺和兩扇大門外,其余皆是一層又一層的觀眾席。
 擂臺上方貼心地設置了一個投影屏,從這里可以清楚看到擂臺里的景象。
 在屏幕上,一個金黃色短發的少年赤裸著上身,嘴巴大張,兩手高高舉起。而在他身旁,是一位在地上痛苦哀嚎著的盔甲壯漢。
 “澤爾!”
 “澤爾!”
 “澤爾!”
 觀眾席上整齊地呼喊著同一個名字,甚至有的人模仿著擂臺下的少年撕去了上衣,撕心裂肺地咆哮著。
 澤爾?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格雷爾稍稍回憶,想起了那是在科琳娜酒吧暗算自己的男子。
 可眼前的這位一點都不像啊?他疑惑地偏了一下頭,難道是同名嗎?
 叫做澤爾的這名少年在人們的歡呼聲退下了擂臺。屏幕上方傳來響亮的廣播聲,將沸騰滾燙的人聲壓了下去:
 “下一場,由來自鋼鐵劍道會的鐵237出戰,他是第三大陸里赫赫有名的勇士......”
 廣播簡單地介紹了他的戰績,接下來,他又用雄厚激昂的語調喊道:
 “他將對陣的是,在洛馬爾斗技場取得十三連勝......”
 “出身于自由城,令我們無比驕傲的競技場強者......”
 “讓我們大聲呼喚他的名字!”
 一位只身著短褲的黑色長辮男子高舉雙手,從大門踱步走出。
 人潮重新變得炙熱,整齊劃一的口號聲讓地板不堪受負地顫動:
 “烈王馬!”
 “烈王馬!”
 “烈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