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之王·第八節通往艾辛格之路_/魔戒之王/J.R.R.Tolkien_爬爬書庫_
魔戒之王J.R.R.Tolkien
第二部雙城奇謀
第八節通往艾辛格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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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樣一個美麗的清晨,希優頓王和白騎士甘道夫,于深溪旁的草原上再度會面了。當時在現場的還有亞拉岡、精靈勒茍拉斯、西谷的鄂肯布蘭德,以及黃金宮殿的眾諸侯們。洛汗國的驃騎們都聚攏在領袖身邊,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戰勝的喜悅,目光都投射往森林的方向。
突然間一陣大喊,之前被追入圣盔谷的殘兵都一涌而出,老兵加姆林、伊歐墨和矮人金靂都在行列中。金靂的頭盔不見了,腦袋上包著沾血的紗布,但他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四十二個啊,勒茍拉斯!”他大喊著:“真可惜,我的斧頭都砍出缺口了,第四十二名敵人脖子上竟然有個鐵項圈。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你贏我一個!”勒茍拉斯回答:“但我并不沮喪,能夠看見你生還,實在是太讓我喜出望外了啊!”
“歡迎,伊歐墨!”希優頓說:“看見你沒有受傷,我真是高興。”
“驃騎王,”伊歐墨致意道:“黑夜已經過去了,白晝又降臨,但我沒想到跟隨著白晝而來的會是這么奇怪的景象。”他轉過身,眼中充滿了驚奇,先是看著那座憑空出現的森林,然后是甘道夫:“閣下再一次不請自來地拯救我們于危難之中,”他說。
“不請自來?”甘道夫說:“我說過,我會回來和你們在這邊會合的!”
“但是你并沒有說是什么時間,也沒有告訴我們你會怎么回來,你帶來的幫手可真是奇怪。白袍甘道夫,你的法術真是讓人吃驚!”
“或許吧,不過,其實我還沒有露出真正的實力來,我只不過是在危機中給予良好的建議,并且善用影疾的速度罷了。你們自己的奮戰不懈和西谷戰士連夜行軍,才是勝利的關鍵。”
眾人用著更為訝異的眼神看著甘道夫,有些人不安的看著森林,同時還揉揉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甘道夫哈哈大笑:“你們是指那些樹嗎?”他說:“不,我眼中的森林和諸位眼中的是一樣的,那可不是我的功勞,這是超越了賢者思慮的奇跡,比我的計謀還要好;從結果來看,甚至超越了我原先的預料呢!”
“既然這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魔法?”希優頓說:“很明顯這不是薩魯曼的,難道是我們還未曾得知的,更強大的賢者嗎?”“這不是魔法,卻是種更為古老的力量,”甘道夫說:“那是在精靈歌唱或人類鐵錘響起之前,就生存在這世界上的力量。
在鐵礦被發掘、樹木被砍伐前,
月下的山脈還是少年;
在魔戒鑄造、邪惡誕生前,
它就已經在森林中行走多年。”
“你這個謎語的答案是什么呢?”希優頓問道
“如果你想要知道,你們應該跟我一起來艾辛格,”甘道夫回答。
“去艾辛格?”眾人異口同聲地大喊。
“是的!”甘道夫說:“我必須回到艾辛格,愿意的人也可以跟我一起來,他們或許可以在該處看到奇異的景象。”
“但是,就算所有的傷兵都恢復體力、醫治好傷口,驃騎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進攻薩魯曼的堡壘,”希優頓說。
“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去艾辛格,”甘道夫說:“我不會在這邊待太久的,我的目標是往東方。在月亮虧蝕之前,你們可以在伊多拉斯等我!”
“不!”希優頓說:“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或許我曾有過懷疑,但是我不愿意在此和你分開。如果你的忠告是如此,那么我會和你一同前往。”
“我想要把握機會,趕快和薩魯曼談談,”甘道夫說:“既然他對你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你到場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你們多快可以出發?”
“我的部下都兵疲馬倦了,”國王說:“我也疲憊不堪,我日夜不停地趕路,幾乎沒有闔眼。唉!我的衰老并不只是由于巧言的影響,這是連甘道夫都無法完全醫治好的疾病,人類本來就會衰老。”
“那么,要和我出發的人,最好現在就休息,”甘道夫說:“我們可以連夜趕路,這也正好,因為我建議大家移動時最好盡量保持隱密。對了,希優頓,請不要帶太多人同行,我們這次去是會談,而不是開戰。”
國王接著挑選了沒有受傷、擁有快馬的戰士,派遣他們將勝利的消息,通知到洛汗國的每個角落;他們也受命通知所有的男子,不管年少或蒼老,都必須趕往伊多拉斯,驃騎王將會在滿月后的第二天,在該處集結所有能夠戰斗的成年人。至于和他一起前往艾辛格的隨從,他則挑選了伊歐墨和二十名禁衛軍;和甘道夫同行的則有亞拉岡、勒茍拉斯和金靂。矮人雖然受傷,但還是頑固地不肯留下。
“對方的力氣很小,頭盔又擋住了他的攻擊,”他說:“這種半獸人的抓傷,才不足以讓我留下來呢!”
“我趁你休息的時候治好它吧!”亞拉岡說。
國王回到號角堡中陷入沉睡,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經歷過這樣安祥的睡眠了,他所選擇的隨從也把握時機休息。但其它沒有受傷的驃騎們,則開始了另一項艱鉅的任務,因為戰場上有許多的戰死者,暴尸在荒野中或是山谷內。
沒有任何的半獸人活著,他們的尸體難以計數;但有許多的野人投降了,他們害怕地大聲求饒。
驃騎們沒收了他們的武器,派他們開始清理戰場。
“協助我們收拾你們犯下的過錯,”鄂肯布蘭德說:“在那之后,你們必須發誓永不攜帶武器跨越艾辛河渡口,也不準再和人類的公敵一起生活;然后,你們就可以自由地回到家園去。我們知道,你們其實是被薩魯曼所欺瞞,許多人因信任他而戰死在此處。但即使你們獲勝了,可能也不會比死亡好到哪里去。”
登蘭德的人聽得目瞪口呆,因為薩魯曼告訴他們洛汗國的戰士十分殘酷,會活活的將俘虜燒死。
在號角堡之前的戰場上堆起了兩座千人冢,所有為了保衛此地而陣亡的驃騎們,都安息在此處。東洛汗的放在一邊,西谷的則堆在另外一邊。在號角堡的陰影下,一座墓穴中躺著禁衛軍首領哈瑪的尸體,他戰死在圣盔之門前。
半獸人的尸體則在遠離人類尸體的地方堆積如山,距離那座森林則不是很遠。人們感到相當為難,因為這堆尸體多到無法掩埋,連用火燒都燒不完。而他們又沒有多少柴火。即使甘道夫沒有警告他們絕不可傷害這座森林,他們也不敢對這些幽暗的樹林刀斧相向。
“就把半獸人的尸體放在那邊吧,”甘道夫說:“到時候我們就知道該怎么辦了。”
到了下午,國王的隨從們準備出發,埋葬尸體的工作才剛開始。希優頓特別停下來哀悼禁衛軍隊長哈瑪的犧牲,并且將第一抔土灑在他的墳上,“薩魯曼對我和對這塊大地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說:“當我們見面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情!”
太陽已經漸漸的靠近附近的山頂,甘道夫和希優頓以及同行的伙伴們這才開始進發。驃騎和西谷的人民不管老弱婦孺,都聚集在身后送行,他們吟唱著雄壯的戰歌,最后沉默下來,擔憂地看著那些樹林,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騎士們來到森林邊,人馬都一起停了下來,他們都不愿意貿然進入。樹木看來泛灰,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四周彌漫著一層霧氣和黯影。它們搖擺的枝丫伸出,如同搜尋敵人的手指,底下的根部則蠢蠢欲動的揚起,好象某種不知名怪物的觸角一般,觸角底下還有著幽深的黑色洞穴,但甘道夫還是領著隊伍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原先的道路在和森林會合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開口,甘道夫走了進去,其它的人也跟在后面。他們驚訝地發現這條路竟然一直延伸下去,旁邊有著深溪,頭頂還看得見金黃色的天空。即使如此,兩旁的樹木似乎已經被包圍在自己的濃蔭當中,在無法穿透的黑影中竊竊私語;他們可以聽見枝丫搖動的嘎吱聲和遠方的呼喊,以及飄移不定的詭異聲響,似乎都蘊含著無比的怒氣,沒有任何半獸人或是其它生物的蹤跡。
勒茍拉斯和金靂共騎著一匹馬,他們刻意保持在甘道夫身邊,因為金靂很害怕這座森林。
“這里好悶熱!”勒茍拉斯對甘道夫說:“我覺得有股強烈的怒氣在四周盤旋,你有沒有覺得似乎空氣跟著這股意志在共振?”
“有的!”甘道夫說。
“那些倒霉的半獸人下場怎么樣?”勒茍拉斯問。
“那個啊,我想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甘道夫回答。
他們沉默了騎了片刻,但勒茍拉斯一直不安地看著四周,只要金靂同意,他經常會停下來傾聽森林的呢喃。
“這是我所看過最奇怪的樹林了!”他說:“而我看過無數幼苗和參天古木,我真希望有時間可以讓我自由自在于此探索,它們有獨特的語言,只要有時間,我可以理解它們的想法。”
“不,千萬不要!”金靂說:“我們最好趕快離開!我猜得到它們的想法:痛恨所有用兩只腳步行的生物,它們不停呢喃著要勒死和壓碎這些家伙。”
“它們并非痛恨所有用兩只腳步行的生物,”勒茍拉斯若有所思地說:“這點你錯了,它們恨的是半獸人,因為他們本來不屬于這里,對人類和精靈所知甚少,他們是在遠方的山谷生長的。金靂,我猜他們是從法貢森林的深谷中長出來的。”
“那么,這兒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森林了!”金靂說:“我很感謝它們所扮演的角色,但我實在很難愛上它們。你或許會認為它們很不錯,但我已經看過比這世界上任何花草樹木都要美麗的景象,我現在腦中還充滿著那里的幻影。”
“勒茍拉斯,人類的舉動真是奇怪!他們在這里擁有的是北方世界最壯麗的景色,而他們是怎么描述的呢?洞穴,就這么簡單兩個字!洞穴!戰時用來躲藏、儲存補給品的地方!親愛的勒茍拉斯,你知道嗎,圣盔谷的洞窟有多么的美麗和廣大?如果矮人知道這樣的奇景,他們將不遠千里而來朝圣,只為了能夠看它一眼。啊,真的,他們愿意用黃金來換取這樣的景象!”
“我會用黃金換取不必看它的權利,”勒茍拉斯說:“如果我走了進去,我還會用兩倍的黃金來換取自由!”
“你沒親眼目睹,我可以原諒你的想法,”金靂說:“但你真的是太武斷了,你以為幽暗密林中在矮人協助下建造的皇室廳堂算美麗嗎?它們和我在這邊所看到的奇觀比起來,只像是陋室一樣窮酸;這里是難以言喻的龐大宮殿,水滴落下的節奏濺跳在四周,所聚集成的池水則美麗得恍如星光下的鏡影湖。”
“勒茍拉斯,不只如此,當人們點起火把,走在高聳的圓頂下時,呵!勒茍拉斯,我看見墻壁上有著寶石和水晶的礦脈在墻壁上閃爍,火把的光芒滲透入天然的大理石中,它們輕薄透明地如同凱蘭崔爾女皇的玉手一般。四處還有白色、紅色和粉紅色的石柱,雕梁畫棟像是夢境一般的美麗。這些石柱從多彩的地面竄出,和頂上閃閃發亮的裝飾會合:精致的屋檐和尖頂,如同冰凍的云霧一般的廉幕,長槍、旗幟和飄浮在空中的堡壘!地下水所構成的湖泊映像著這些奇景,仿佛透過一面漆黑的窗戶覷向外面的華麗景象一般;壯偉的都市、擁擠的街道和精致的廳堂,連都靈作夢都無法想象的美景,竟然隱藏在永無光芒照耀的黑暗中。滴答一聲,水滴落下,漣漪讓所有的高塔和建筑,如同海面下的珊瑚與海草一般搖曳生姿。夜晚來臨,它們閃爍著消失在眼前,火把又通往另一個房間、另一個夢幻。勒茍拉斯,那里有接連不斷的房間,綿延數哩的廳堂,接續延伸的圓頂,無止無休的階梯,而這美景卻依舊蜿蜒進入了山脈的核心。洞穴!圣盔谷的洞窟!幸運眷顧我才會讓我機緣巧合進入該處,離開那里時,我竟忍不住熱淚盈眶。”
“那么我祝福你,金靂,希望能夠讓你好過些,”精靈說:“但愿你能夠從這場戰爭中生還,活著回來再度欣賞這美景。但不要將這秘密和你的同胞分享!從你的描述中,我可以感覺到這巧奪天工的奇觀,已經不再需要斧鑿去畫蛇添足。或許這里的人們不愿大肆聲張是正確的,一群忙碌的矮人帶著錘子和鑿子,可能會造成更多的傷害。”
“不,你不明白,”金靂說:“沒有任何矮人會對這美景無動于衷,即使這里可以開采出鉆石和黃金,都靈的子嗣也絕不會冒瀆此處。難道你們會在春天的時候砍倒發芽的新木,只為了收集柴火嗎?我們會好好地照顧這巖石的花園,絕不可能破壞它。我們會小心翼翼,一鑿一鑿地開挖,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們將可以把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洞穴挖掘出來,讓人們一睹這隱藏許久的美麗。啊,光明,勒茍拉斯!我們還會制造燈光,就如同凱薩督姆的燈光一樣,我們可以用它來驅趕走遠古以來就存在的黑暗,而當我們想要休息的時候,我們可以輕易地讓夜色重新降臨。”
“金靂,你把我說動了,”勒茍拉斯說:“我從來沒聽過你用這種口氣說話,你幾乎快讓我后悔沒有機會見到這美景。來!讓我們做個約定,如果我們都能夠從眼前的無數危機中生還,我們一起旅行,可以一起拜訪法貢森林,而我會和你去參觀圣盔谷的奇觀!”
“我本來不想這樣繞路的,”金靂說:“不過,如果你答應和我一起回到這洞穴,分享它的美景,我就愿意忍耐法貢的景象。”
“我答應你,”勒茍拉斯說:“可惜啊!我們現在都必須暫時把洞穴和森林拋開。你看!我們已經到了森林的邊緣。甘道夫,距離艾辛格還有多遠?”
“直線距離大約四十五哩,”甘道夫說:“從深溪谷到渡口大約十五哩,從那邊到艾辛格的大門大約三十哩。不過,我們今晚應該不需要整夜趕路。”
“當我們到那邊時,會看到什么呢?”金靂問:“你或許已經知道了,但我可猜不到。”
“我自己也不太確定,”巫師回答:“我昨天日落之后曾經到過該處,但這段時間中應該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我想,即使你必須被迫離開愛加拉隆的閃耀洞穴,你應該也會覺得不虛此行的。”
最后,一行人終于穿過了森林,出現在道路的分岔口,往東是通往伊多拉斯,往北則是通往艾辛河渡口。當他們走出森林的蔽蔭時,勒茍拉斯停下馬,回頭遺憾地看著森林,然后他突然間大叫一聲。
“有眼睛!”他說:“從樹干之間有眼睛看著我們,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眼睛!”
其它人也都吃驚地停下來,轉過身看著森林,勒茍拉斯則是準備再度策馬進入森林。
“不行,不要!”金靂大喊:“隨便你要怎么樣都行,先讓我下馬!我不想看什么眼睛!”
“留下來,勒茍拉斯!”甘道夫說:“別走回森林里!時機還沒到。”
正當他們交談的時候,有三個奇怪的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他們和食人妖一樣的高大,每個至少都有十二尺高,他們粗壯的身體看來跟正值壯年的樹木一樣堅韌,上面披著灰色和褐色的皮或是衣物;他們的四肢修長,有很多只手指,頭發看來很堅硬,胡子則是像苔蘚一樣是灰綠色的。他們用嚴肅的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但他們并非注視這些騎士,他們的目光拋向北方。突然間,他們將手湊到唇邊,發出一連串如同號角般的清澈、悅耳的響聲;接著,那呼喚有了回應,騎士們又轉過頭,看見同樣的生物從草原上大步走來。他們從北方而來,走路的姿態如同蒼鷺一樣優雅,但速度可并不含糊,他們細長的雙腳動起來比蒼鷺的翅膀還要快。騎士們失聲驚呼,有些甚至伸手握住了劍柄。
“你們不需要動用武器,”甘道夫說:“這些只不過是牧人而已。他們不是敵人,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會管我們!”
似乎的確是這樣,因為當他說話的時候,這些高大的生物對他們并沒有多看一眼,只是自顧自地走進森林中就這么消失了。
“牧人!”希優頓說:“他們的牲畜在哪里?甘道夫,這些到底是什么生物?或許對你來說并不陌生,但我們可是一無所知哪!”
“這些是樹牧人,”甘道夫回答:“你已經很久沒有聆聽營火邊的傳說和故事了吧?你的國家里面有很多孩童,可以用比你更快速的反應找出答案來。國王啊,你剛剛看到的是樹人──法貢森林的樹人,那座森林在你們的語言中是樹人林。難道你以為這個名字是亂取的嗎?不,希優頓,那是有原因的,對他們來說,你們不過是歷史的一瞬;從少年伊歐到老人希優頓這么長的時間,對他們來說都只是一剎那;你們皇室所有的豐功偉業,在他們眼中不過是過眼云煙。”
國王沉默了片刻。“樹人!”他最后終于說:“我想,傳說中的事物讓我大概理解了樹木的神妙,我親眼目睹的真是奇跡!數百年來,我們只是忙于照顧牲畜、耕種,興建房屋、打造工具,或者是協助米那斯提力斯對抗邪惡,我們認為這就是人類的一生,就是整個世界運轉的道理,我們對于邊界之外的事物毫不關心。我們的歌謠中描述了這些生物,但我們卻開始忘卻這一切,只漫不經心的把它當作童謠來看待。現在,歌謠中的傳說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他們的力量。”
“希優頓國王,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甘道夫說:“因為,此時受到威脅的不只是人類渺小的生命,也包括了這些傳說中的生物。即使你渾然不覺,但你并非孤立無援。”
“但我還是應該感到傷悲,”希優頓說:“因為,不管我們的戰爭多么順利,總會有很多美麗、奇妙的事物,從此永遠消失在中土大陸上,對吧?”
“或許是的,”甘道夫說:“我們無法完全修復索倫的邪惡所造成的破壞,更不可能讓它變得從未發生過。但這是我們注定的命運,我們還是繼續原先選擇的旅程吧!”
眾人開始踏上通往渡口的道路,勒茍拉斯不情愿地跟在后面。太陽已經落入地平線下,但是,當他們看著西方的洛汗隘口時,那里的天空依舊是紅色的,讓該處的云朵仿佛著火一般的鮮紅;在這紅光中有許多黑色翅膀的飛鳥,發出凄厲的哭嚎聲,飛回巖石中的家園。
“這些禿鷹在戰場上,可是十分忙碌哪!”伊歐墨說。
他們不疾不徐地繼續往前騎,夜色撲天蓋地落在眼前的平原上。月亮緩緩升起,在銀色輝光中,豐饒的草原像是無際的大海一般上下起伏。當他們終于靠近渡口的時候,已經騎了將近四小時,長長的斜坡通往河流在平坦草原上和緩的灘頭,眾人從風中可以聽見狼嚎的聲音,一想到這里曾經有許多同胞戰死,他們就覺得心情沉重。
他們所走的道路蜿蜒伸向河邊,在河的對岸又再度往上攀升。對岸有三道巖石鋪設的階梯,中間還有專門給馬匹通過,經過河中沙洲的渡口。騎士們看著這渡口,覺得有些不尋常;此地原先是河水喧囂流過的地方,無時無刻都可以聽見水花拍擊巖石的聲音,但現在一切都沉寂下來,河床幾乎已經干了,只剩下灰色的沙洲和干枯的水生植物。
“這里怎么變得這么奇怪?”伊歐墨說:“這條河到底生了什么病?薩魯曼已經摧毀了很多美景,難道他連艾辛河都要破壞?”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甘道夫說。
希優頓說:“可惜啊!我們一定得經過這里,踏上無數驃騎慘遭禿鷹吞食的戰場嗎?”
“我們只能走這里,”甘道夫說:“戰死者的確讓人懷念不已,但至少山中的惡狼不會吞食他們,這些狼吃的是他們的戰友半獸人,這邪惡的關系就是彼此吞食啊。來吧!”
他們走入了枯竭的河流,那些野狼也跟著銷聲匿跡。當狼群看見月光下的甘道夫和影疾渾身染著銀光時,感覺到一種無比的恐懼。騎士們走到中央的沙洲上,對岸的陰影中,有許多眼睛依舊在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他們。
“你們看!”甘道夫說:“友軍在這邊留下了痕跡。”
在沙洲的正中央堆起了一個墳堆,四周插著許多的長槍。
“在附近陣亡的驃騎都被埋葬在此處,”甘道夫說。
“愿他們安息!”伊歐墨說:“在他們的長槍銹蝕之后,愿他們的英靈繼續鎮守艾辛河渡口!”
“吾友甘道夫,這也是你努力的成果嗎?”希優頓說:“你在一夜的時間內,完成了這么多驚人的事情!”
“當然,是靠著影疾和其它人的協助,”甘道夫回答:“我騎得很快,去到很遠的地方。不過,在這座墳堆旁我倒是有話可以安慰你:的確有許多人戰死在渡口,但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多。有許多人只是被敵軍沖散,我派一部份去和鄂肯布蘭德會合,另一部份則是在這邊完成了這些工作,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往伊多拉斯進發了;除此之外,我還派了很多人回去鎮守你的宮殿。我知道薩魯曼派出了他的全部兵力來對付你,他的仆人放下手邊所有的工作來攻擊圣盔谷,這塊大地上似乎所有的敵人都消失了,但是,我還是擔心會有狼騎士或是盜匪趁隙攻擊梅杜西。不過,我想現在你可以不用擔心了,你的宮殿將會完好如初地歡迎你的歸來。”
“我看到它也會很高興的!”希優頓說:“但是,我想,和它相處的時間恐怕不會太長。”
于是,隊伍告別了沙洲中的墳堆,越過河流,來到河的對岸,他們繼續前進,離開讓人哀傷的渡口。此時,狼嚎又再度響起。有一條古老的道路從艾辛格通往這渡口,一開始它隨著這河流往東和往北偏移,最后則是直朝著艾辛格的大門而去,從那里開始,距離山谷的入口大約有十六哩左右的距離。他們沿著這條路走,但大部分的時間是在旁邊的短草硬地上奔馳。一行人加快了腳步,到了午夜的時候,已經距離渡口大約十五哩之遠。由于國王已經累了,他們停了下來,結束今晚的工作。他們已經到了迷霧山脈的山腳,巫師之谷的側臂延伸出來和他們會合,由于月亮已經西沉,光芒被山丘給遮擋,眼前的山谷中一片黑暗;但是,從那山谷中升起了一道夾雜著蒸氣和濃煙的霧氣,在月光的折射下,化成一道扭卷著銀色和黑色的巨柱伸向天空。
“甘道夫,你覺得那是什么?”亞拉岡問道:“外人可能會以為巫師谷起了大火呢。”
“這些日子以來,那座山谷就是這樣被煙霧環繞,”伊歐墨說:“但我之前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景象,這些大多數是蒸氣,黑煙只占極少部分。薩魯曼多半又在策劃什么陰謀對付我們,或許他想要煮沸所有艾辛河的水,也因此河水才會枯竭。”
甘道夫說:“或許吧,明天我們就會知道他在干什么了,讓我們把握機會先休息一下!”
他們在艾辛河的河床旁邊扎營,一度喧鬧的河流如今沉默空曠。有些人把握時間睡了片刻,但到了凌晨,守夜的人一聲大喊,所有的人都醒了過來。月亮已經消失了,只剩滿天的星斗照耀大地,但地面上有些比夜色還要沉郁的形影在移動著,河流兩邊都是他們的影子,這些形體似乎正朝著北方而去。
“留在原地!”甘道夫說:“不要拔劍!等等!他們會過去的!”
一陣迷霧籠罩住眾人,他們依舊看見天空上有幾顆星斗無力地閃耀著,但四周都陷入了無法穿透的迷茫中,他們被困在快速移動的高大陰影之間。他們依稀可以聽見一些聲音,那是低語、嚎叫和無盡的嘆息,大地為之顫抖。他們似乎呆坐了極長的一段時間,心中充滿了恐懼,但最后,那黑暗和低語聲還是過去了,消失在群山之間。
在遙遠南方的號角堡中,半夜人們突然間聽到了巨大的聲響,彷佛有強風吹入谷中,地面不停的震動;所有人都極為害怕,沒有人敢冒險出去察看。但是,到了早晨,他們一出門就看到了讓人驚訝的景象,那些半獸人的尸體和森林一起消失了!在谷地開口的地方,草地受到嚴重的踐踏,許多土壤都被翻了起來,仿佛有一位高大的放牧者,驅趕著一大群巨大的牛在原野上狂奔。在距離圣盔渠一哩遠的地方被挖了一個大坑,上面用石頭堆成了小山。人們相信半獸人的尸體被埋在該處,但之前躲進森林里面的半獸人是否也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那座小山從此之后被稱作死亡丘,沒有任何的人類膽敢涉足其上,該處也從此寸草不生。這些奇怪的樹木再也沒有出現于深溪谷中,他們在黑夜中出現,又連夜回到了法貢森林的黑暗深谷中,他們終于報了半獸人濫墾濫伐的深仇大恨。
國王和隨從們當夜無法再入睡,但他們再也沒有看見任何奇異的景象,唯一的例外,是潺潺河水聲似乎突然間清醒過來。他們在半夜聽到水流沖上河床巖石的聲音,然后,艾辛河恢復了舊觀,再度成了一條水流湍急的溪流。
到了黎明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東方泛著灰光,但他們看不見太陽升起的樣子,空氣中充滿了霧氣,眼前的大地充斥著煙霧,他們走在大道上,緩緩前進。道路又寬又廣,經過相當良好的保養,迷霧中他們依稀可以看見捻苦路納,巫師之谷的兩側斜坡慢慢升起。這是座三面環山的山谷,只有南方有一個出口,它曾經一度是個美麗、翠綠的地方,艾辛河穿越其中,在流入平原之前已經成了深而有力的河流;因為它沿路吸取了許多泉水和山中與水匯流而下的小溪,它的流域原先是座祥和、富饒的大地。
現在一切都改觀了,在艾辛格的墻下,依舊有數畝由薩魯曼的奴隸所修剪的花園,但大部分的谷地都成了雜草和荊棘遍布的地方。荊棘四處生長,攀爬在灌木叢和河岸邊,構成了小動物出沒居住的洞穴。此地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樹木生長,但是在雜草之間,尚可看見遠古森林慘遭砍伐和燒毀的殘樁斷木。這是個讓人感覺到哀傷的大地,只有河水撞擊巖石的單調聲響,煙霧和蒸氣在云霧間飄移,也在谷地間亂竄。騎士們一言不發,許多人心中十分疑惑,不知道這次的冒險將會有什么樣恐怖的結局。
在他們又繼續騎了一段時間之后,原先的大路成了寬廣的街道,地上鋪滿了巧匠精心安排的扁平大石,任何的接縫中都沒有一絲一毫野草叢生的景象。道路兩邊的溝渠,有水不停地往外流,一個高大的石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眾人眼前,石柱是黑色的,上面有塊巨大的巖石,雕刻繪制著一只白掌,它的手指指向北方。眾人知道不遠處應該是艾辛格的大門了,他們覺得心情十分沉重,但霧氣依舊籠罩著未知的前程。
在山脈之間,巫師谷之中,有塊經歷了無數的歲月,人們始終稱之為艾辛格的地方。該處一部是天然的地勢,但西方皇族在那邊興建了極為雄偉的建筑;薩魯曼在那里居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并沒有虛度這些時光。
在薩魯曼被許多人認為是巫師之長的全盛時期時,這里的安排是這樣的:一道由巨大的巖石所組成的高墻從山邊來回環繞著這里,唯一的開口是在南邊墻上的巨大拱門。在這些黑色的巖石之間開鑿出了一道很長的隧道,兩邊的開口都是由鐵門所看守。這兩道門都是巧匠竭盡心力的結果,因此,這兩扇沉重的大門雖然固定在門樞上,但只要拉開門閂,任何人都可以用雙手輕輕一推,無聲無息地打開它。當來客穿越一道很長的隧道抵達對面時,他會看見一個廣大的平原,一個像是淺底大碗的地形,對角的長度幾乎有一哩左右。這里曾經一度長滿了奇花異果,由兩旁山脈中流下的泉水所灌溉,最后匯聚成一個小湖;但是,在薩魯曼統治的后期,這里所有的綠意都被破壞殆盡。道路被鋪上了黑硬的巖石,在原先生長著樹木的地方,現在只剩下許多石柱,有些是大理石打造的,有些則是鋼鐵或青銅,之間都由沉重的鎖練串在一起。
這里有許多房屋和信道,全都藉由隧道和內墻相連,因此,這塊圓形的空地,無論日夜都處在無數的窗戶和門扉的監視之下。這里可以居住數以千計的居民:工人、仆役、奴隸和戰士,以及大量的武器,狼群則被飼養和照顧在地底的洞穴中。地面也被挖得千瘡百孔,隧道的開口都被巖石的圓頂所封閉,因此在夜間,艾辛格看起來像是一座不甘寂寞的墓園,大地常會無端震動。這些隧道直入地底,底下有許多蜿蜒曲折的信道和巨大洞穴,薩魯曼在這邊藏放著他的財寶、兵器庫、倉庫、鐵匠和巨大的熔爐,鋼鐵的輪子在此處日夜不停地轉動,鐵錘永不止息地發出敲擊聲。到了夜間,這些隧道會冒出許多的蒸氣,被底下的紅光、藍光或妖異的綠光所照亮。
所有鎖練所構成的道路都通往中央的一座高塔,那座雄偉的高塔是由遠古的工匠所建造,整個艾辛格的圍墻也都是他們的杰作。但是,這座高塔卻不似人類的創造物,反而像是硬從地面拉扯出的骨架一般。它其實是一座孤立的巖峰,黑色的表面反射著光芒,四座巨大的多面體被強行融合在一起,到了頂端卻又枝開葉散,尖端銳利得如同槍尖,邊緣鋒利得好似刀刃。在這些尖銳的巖石之間有一塊平臺,打磨光滑的地面上刻畫著許多奇怪的符號,站在上面的人可以從距離地面將近五百尺的高度俯瞰地面,這就是歐散克塔,薩魯曼的要塞。不知是巧合或是刻意,這個名稱有兩個意思:在精靈的語言中歐散克代表的是牙之山;但在驃騎國的古語中,歐散克代表的是狡詐之心。
艾辛格是個易守難攻的壯偉之地,它一直以美麗的面貌迎接了許多個歲月,這里曾經居住過許多偉大的君王、剛鐸的西方諸侯駐蹕在此、智者從這里仰觀天象;但薩魯曼利用多年的時間將此地重新改造,在他那被欺瞞的心智中,覺得自己將此地改造得盡善盡美。這里有許多他舍棄了原先的睿智所換來的技術和科技,他原先一直以為都是他自己的創造,但實際上全都是來自魔多。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兒戲,只是薩魯曼對巨大的邪黑塔、要塞巴拉多的模仿和抄襲,他抄襲了那里的兵器庫、監獄和地牢,卻恍然不覺。邪黑塔則是安坐著在東方,享受著對方的愚行,同時被難以估計的強大力量所護衛著,高枕無憂地面對這一切。
這就是原先人們知道的薩魯曼要塞在傳說中的形貌,因為沒有任何洛汗國的人們,曾經活著通過這扇門;或許只有極少數像是巧言這樣的人物會悄悄地進入此地,卻不敢和其它人分享這里的所見所聞。
甘道夫騎過白掌的高大石柱,同時,騎士們驚訝地發現石柱上的巨掌不再是白色的;上面仿佛沾著干掉的血跡,靠近一看,他們才發現它的指甲也變成紅色的。甘道夫若無其事地繼續向霧中前進,眾人遲疑地尾隨在后面。他們環顧四周,發現這里好象不久前遭遇到洪水,地上一洼一洼的都是積水,所有的空洞中幾乎都裝滿了水。不知來自何處的清水,則是從巖石的裂縫中涓涓淌下。
最后,甘道夫終于停了下來,示意眾人靠近。一行人這才看見甘道夫身前的霧氣已經散開,蒼白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剛過正午不久,他們來到了艾辛格的大門。
但大門卻被丟在地上,扭曲變形得慘不忍睹。四周散布著許多被打成碎片的瓦礫和碎石,有些還被刻意集中成數堆。高大的拱門依舊存在,整個隧道卻被打成了露天的街道,兩旁的巖壁上有著縱橫交錯的刻痕和凹洞,墻壁上的高塔則被捶打成赍粉。即使大海升起,撲向附近的山丘,恐怕也無法造成比眼前更大的損害。
隧道之后的內墻積滿了水,看起來像是一個冒泡的大鍋一般,水面上漂浮著許多殘破的木頭和箱子、桶子以及各種家具。斷折的石柱只剩下頂端露出水面,底下的道路全都被水淹沒了;看來距離很遠的地方,則是原先壯偉的巖城。歐散克塔并沒有受到暴風的破壞,依舊漆黑地聳立在水面上。
國王和所有的部下全都一言不發地坐在馬上,驚訝地明白薩魯曼已經被推翻了。但他們想破頭也猜不出來是怎么辦到的。當眾人轉過頭看著破爛不堪的拱門和飽經蹂躪的鐵門時,突然注意到一堆瓦礫上躺著兩個小小的身影。這兩個生物穿著灰色的外衣,在瓦礫中幾乎讓人無法發現,他們四周有許多的鍋碗瓢盆,可能剛剛才大吃大喝了一頓,現在正把握機會休息。一個人似乎睡著了,另一個則是雙手交迭在后腦上,好整以暇地翹著二郎腿,靠著大石仰望天空,嘴里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煙圈。
希優頓和伊歐墨等人,就這么不知所措地瞪著他倆;在艾辛格的一片殘破景象之中,這兩人顯得格格不入。但在國王開口前,那吐煙的小家伙就發現對方沉默地站在門口,他立刻坐了起來。這人看起來像是名年輕人,但身高卻不及一般人的一半;他有一頭褐色的卷發,但身上穿著的是和甘道夫及同伴們來到伊多拉斯時一樣的灰色斗篷。他將手放在胸前,深深一鞠躬,接著,他似乎沒注意到巫師和他的朋友們,轉過頭對伊歐墨和國王說起話來。
“歡迎大人們來到艾辛格!”他說:“我們是這里的看門人,在下梅里雅達克,是沙拉達克之子;而我的同伴,啊,恐怕已經在休息了!”說到這里,他踢了那名同伴一腳,“他是皮瑞格林,圖克家族的帕拉丁之子,我們的故鄉在遙遠的北方。薩魯曼大人還在里面,不過,他目前正和巧言被困在里面,否則,我想他一定會前來歡迎諸位這么尊貴的客人!”
“他一定會的!”甘道夫笑著說:“不知道是不是薩魯曼命你們在吃完大餐之后,分心替他看看門的呢?”
“不,大人,他沒想到這一點,”梅里神情凝重地回答:“他太忙碌了,我們的命令是來自接管艾辛格的樹胡。他命令在下必須要用最適當的言詞歡迎洛汗的國王,我已經盡力了。”
“那你又是怎么對待我們這些一起共患難的朋友?勒茍拉斯和我又怎么辦?”金靂再也忍不住了,不禁大吼道:“你這個家伙,你這個毛毛腳,全身長毛、好吃懶做的家伙!你們害我們跑了多遠知道嗎?整整六百哩!從草原到森林,經歷戰斗和死亡,都只為了救你們!在我們做牛做馬東奔西跑之后,你們竟然還在這邊大吃大喝,而且還──抽煙!抽煙!你們這些壞蛋,煙草是哪里來的?天哪,我又高興又生氣,如果我不發泄一下,實在會受不了啊!”
“金靂啊,你把我心里的話都說出來了!”勒茍拉斯笑著說:“不過,我比較想要知道他們的酒是哪里來的。”
“你們追了這么久,有一樣東西沒找到,那就是更聰明的腦子,”皮聘張開一只眼說:“你們發現我們坐在勝利的戰場上,在兵荒馬亂之后的廢墟中,竟然還問我們,怎么有資格好好休息!”
“有資格休息?”金靂說:“我才不相信哪!”
騎士們笑了。“毫無疑問的,這是好朋友會面的場景,”希優頓說:“甘道夫,原來這些就是你們失蹤的朋友啊?今天可真是充滿奇跡的一天。在我離開皇宮之后已經見識到了許多奇跡,但現在眼前竟然又出現了另一群傳說中的人物。你們是不是傳說中的半身人,我們之中有人稱呼你們為哈比特蘭?”
“王上,請叫我們哈比人。”皮聘說。
“哈比人?”希優頓說:“你們的語言好象改變了,不過,這個名字聽起來倒是很恰當。哈比人!果然是耳聞不如一見啊。”
梅里再度鞠躬,皮聘跳了起來,也跟著深深一鞠躬:“王上,您太客氣了,我希望您是真心的,”他說:“我也遇到了另一個奇跡!自從我離家之后已經見識過了許多國度,但之前從來沒有任何人聽過哈比人的事情。”
“我族是許久以前離開北方的居民,”希優頓說:“但我不想騙你們,我們知道的其實并不多。我們只知道在很遠的地方,越過許多山脈和河流,有一群矮小的生物居住在洞穴或是沙丘中。但沒有任何關于他們的傳說,因為據說他們游手好閑,躲避人類的目光,可以在一瞬間消失,而且他們還可以將嗓音偽裝成飛鳥的啁啾聲。不過,看來似乎并不只是這樣。”
“的確,王上,”梅里說。
“就以眼前的景象來說,”希優頓說:“我就沒聽說過他們會從嘴里噴煙。”
“這可不讓人驚訝,”梅里回答:“因為這是一門我們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表演過的藝術了。在我們的紀年一零七零年時,是居住在長底的托伯·吹號者,第一次在他的花園中種植真正的煙草。至于老托伯是怎么發現這植物的……”
甘道夫打岔道:“希優頓,你不知道你面對著什么樣的危險,如果你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耐心,這些哈比人就會在戰場的廢墟旁,和你討論用餐的快樂、他們父親、祖父、曾祖父或是九等親的芝麻蒜皮小事。或許你應該利用其它時間,再來聽聽抽煙這檔事的歷史。梅里,樹胡呢?”
“我相信他應該是在北邊吧,他想去喝點干凈的水。大多數的樹人都和他一起走了,他們還在那邊忙碌地工作著。”梅里對著冒煙的湖泊揮舞著手,當眾人轉頭看去時,他們聽見什么東西崩塌的聲音,似乎山崩了一樣,更遠的地方則是傳來轟轟,呼姆的聲音,似乎有人正吹響著勝利的號角。
“沒有人看守歐散克嗎?”甘道夫說。
“有這些水就夠了,”梅里說:“不過,快枝和其它的樹人其實還在警戒中,水里面的柱子其實不完全是薩魯曼的杰作。我想,快枝就在那個階梯附近的巨巖旁。”
“沒錯,那邊有個高大的灰色樹人,”勒茍拉斯說:“他的手臂插在腰間,直挺挺地像是柱子般矗立在那里。”
“已經過了中午了,”甘道夫說:“我們從一早就沒有吃任何東西,不過,我希望能夠盡快和樹胡見面。他沒有留話給我嗎?還是這些鍋碗瓢盆讓你忘記了他說的話?”
“他有留話,”梅里說:“我剛剛正準備要說,你們的一大堆問題打斷了我的進度嘛!我正準備說,如果驃騎王和甘道夫愿意騎馬到北方的墻邊,他們會發現樹胡就在那邊,他會親自招待兩位。請容我補充一句,你們也可以在該處找到最上等的食物,那是由你們謙遜的仆人親手挑選的。”他鞠躬說道。
甘道夫笑了,“這樣好多了!”他說:“好吧,希優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樹胡嗎?我們必須繞點路,幸好還不算遠。當你見到樹胡之后,你會知道更多的。因為樹胡就是法貢,也是樹人之中最年長的領袖,當你和他說話的時候,你會聽見世間最古老的語言。”
“我愿意和你一起走,”希優頓說:“再會了,哈比人!愿我們可以在我的宮殿中再會!那時,你們可以坐在我旁邊,告訴我所有你們想說的東西:父祖輩或一切你記得起的小事都可以,我們也可以討論老托伯和他的草藥知識。再會了!”
哈比人深深鞠躬。“這位洛汗國的國王還真好!”皮聘壓低聲音說:“他人真不錯,很客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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