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哈出從元末就霸占遼東,幾十年屹立不倒,如今在大明泰山壓頂的攻勢之下,徹底投降,朱元璋贏得了第五次北伐的大勝,將遼東納入大明版圖!
有一種說法,朱元璋廢除丞相之后,事必躬親,巨細靡遺,結果浪費了很多精力,整個洪武朝,相比起永樂一朝,作為不多。
其實這種觀點是值得商榷的,老朱剛剛拿到天下,休養生息本就是當務之急……朱元璋不但做得很好,而且前后八次北伐,重創殘元,拿回了燕云,河套,云貴,遼東等地,自從唐末五代以來,失落了五百年的故土,再度納入中原版圖。
光是這份功績,就足以光耀古今,更遑論在內政民生上的建樹了。
朱元璋絕對是被嚴重低估的雄主,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四個人里面,有個嚴重的水貨,如果換成了朱元璋,或許才是恰如其分。
雄主在朝,榮耀屬于每一個人!
藍勇興奮的張牙舞爪,“柳公子,納哈出二十五萬人馬,連打都不敢打,直接投降了!”
劉淳眼睛瞇起來,表明矜持,內心燃起了七彩的爆竹,快樂的要飛起來……哈哈哈,果然贏了,他的財源也就到了!
上至朱元璋,下至朱棣,馮勝,還有該死的藍玉,都是在替他打開市場!
這感覺,倍兒爽!
只是藍勇跑來報信,讓劉淳有點意外。
燕王府呢?
朱棣呢?
這家伙不會沒把自己當回事吧?
藍勇很快解開了劉淳的迷惑,“柳公子,你的醫術妙手,救了不少弟兄,受重傷的一百多個兄弟,才死了七十多人,你可真厲害!”
劉淳的臉綠了,你這是夸我,還是罵我呢?死了一半多,還叫厲害!這個姓藍的是不是也學壞了,變得罵人不帶臟字了?
天可憐見,藍勇是真心贊美,這次有好幾個弟兄,肚子都開砍開了,腸子流出了一堆,放在過去,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結果軍醫按照劉淳的小冊子,用鹽水清洗腸子和傷口,然后拿細線縫好,愣是活下來兩個!
可比刮骨療毒厲害多了,這不是神醫,什么是神醫!
為了證明劉淳的醫術,藍勇還把衣服扯開,露出胸膛上一尺多長的疤痕,他眉開眼笑。
“柳公子,你這個手藝,真是絕了!”
劉淳瞧了一眼慘不忍睹的傷痕,連忙扭頭,真他娘的慚愧,他連衣服都縫不好,愣是去縫傷口,結果弄得好像一條巨大而丑陋的蜈蚣,趴在胸前,換成別人,疤痕至少能縮小一半。
劉淳沒臉見人,藍勇驕傲自豪,夸耀道:“柳公子,你太清楚咱們軍中的漢子了,誰有多大辦事,立了多大功勞,不用說,把衣服一脫,什么都知道了。就沖這道疤痕,現在軍中沒人不服氣!”
“啊!這也行!”
劉淳無語了,要不要再給你縫幾個假的傷口,讓你出去嚇唬人?
不過想想也有道理,疤痕肯定比紋身唬人多了,別說軍中,潑皮無賴沒準也需要,興許能成為一條財路呢……劉淳甩了甩頭,“藍千戶,恭喜你了。”
藍勇突然眨了眨眼睛,笑道:“柳公子,我也有喜事要祝賀你?”
“我?”
劉淳突然激動起來,藍玉這家伙不算好東西,但出手大方,莫非他又要送給自己牛馬?
藍勇笑嘻嘻道:“我一說,公子保證高興,干爹已經給太子寫信,舉薦你了!”
什么?
藍玉給朱標寫信?
“舉薦我干什么?”
“當然是去東宮了!”藍勇道:“太子殿下賢德,人盡皆知。公子有這么有才華本事,去了一定會受到重用的,假以時日,必定成為朝廷股肱之臣……到時候,沒準還要仰仗柳公子哩!”
“對了,干爹還說,他愿意送一千頭耕牛,一千匹馱馬給柳公子,作為謝禮!”
……
穿越這么久,劉淳第一次失眠了,他必須好好捋一捋。
其實吧,藍玉這個人不壞,簡單直率,霸道囂張,跟大多數武夫差不多,就拿最初抓劉淳,要給王堂出氣,其實藍玉也沒有真的要把劉淳怎么樣,他很討厭太子身邊的那一幫文臣,出頭也僅僅是為了太子的面子。
而當他發現劉淳的才能之后,就立刻下本錢拉攏,光是上一次的牛馬牲畜,就讓劉淳的作坊從人力躍升到了畜力階段。
若是沒有藍玉給的牲畜,劉淳用女工代替男工的想法根本推不下去,畢竟男女的體力差別太大了,有了牲畜幫忙,才能勉強抹平。
嚴格講,藍玉招攬劉淳,讓他去東宮,還真是抬舉他,也是為了他好,絕對是一顆善心。
只不過劉淳有苦自知。
他總不能告訴藍玉,看起來穩如泰山的太子朱標會在五年后死掉,而朱標死后,以藍玉為代表的武夫就被會除掉。
等再過幾年,靖難之役爆發,朱標留給朱允炆的一幫文官,也會被屠戮一空。凡是跟著太子跑的人,不論文武,都沒有好下場!
劉淳還想多活幾年,他寧愿巴結相對難纏的朱老四,也不愿意追隨賢德仁義的朱標!
而且劉淳也想過,朱標之死,他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朱標死,藍玉必死,他又沒本事擺平那些榆木腦殼的文官,整個局就是個死結!
當下最大的問題就是怎么拒絕藍玉!
可是以這家伙霸道的性格,拒絕他,估計不會有好果子吃。
劉淳越想越鬧心,只能爬起來,在月亮之下散步,當劉淳沿著溪流往下走,正好,在一塊石頭旁,站立著一個女孩,正癡癡望著頭上的星空。
聽到了腳步聲,猛然回頭!
“原來,是柳先生!”
徐妙錦聲如蚊吶,劉淳也吃了一驚,下意識道:“徐姑娘,你怎么在這里?夜里涼,趕快回去吧。”
徐妙錦點頭,剛走了兩步,劉淳又道:“對了,遼東大捷,燕王很快就會獲勝歸來,徐姑娘,你想不想去北平看看熱鬧?”
言下之意,劉淳已經打算送神了。
也不知道徐妙錦是沒聽懂,還是故意裝傻,居然停下了腳步,深深嘆口氣。
“柳先生,前些時候,小女子責備你太過無情,是小女子任性,我向你道歉!”
“這個……”劉淳不好意思笑笑,“姑娘客氣了,我也是沒有設身處地,替姑娘考慮,魯莽的地方,請姑娘原諒。”
徐妙錦微微搖頭,“柳先生,家父去世,兄長繼承了爵位,成了徐府的主人,你說我還算徐府的人嗎?”
劉淳皺著眉頭道:“怎么不是?你可是中山王的掌上明珠啊!”
徐妙錦呵呵一笑,“父親在,我是掌上明珠,父親沒了,我不過就是個庶出的小姑子,有些時候,就連體面的下人都不如!”
徐妙錦沒有說姑娘,而是說小姑子,莫非是她嫂子不好?牽涉到徐家的事情,劉淳是真的不好多說。
好在徐妙錦也不想多說,她話鋒一轉,“過去小女子妄想著靠佛法蒙蔽自己。可這些日子我想通了,比我遭遇慘痛的人太多了。為了錢,為了生存,父母可以把女兒推進火坑,公婆把兒媳當成牛馬奴婢……像我這樣,衣食無憂,只是偶爾有點閑言碎語,已經算是很好了。”
徐妙錦在笑,可劉淳卻有種酸酸的感覺,幼年喪父,生長在大戶人家,也著實不容易啊!
“柳先生,你剛剛說讓我去燕王府看熱鬧,可燕王府不過多熱鬧,也是姐姐和姐夫的,南京是哥哥和嫂子的,我有什么呢?”徐妙錦自嘲一笑,“柳先生,我聽說永昌侯曾經想收你當干兒子,我姐夫也想讓你給王府做事,你為何都沒有答應?”
“這個……還是自己掙來的可靠。”
“沒錯!”徐妙錦欣然笑道:“所以……柳先生,能不能給小女子一份工作,掙工錢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