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忙著從蠻夷身上榨油水,他卻半點都不知道,有個人天天在盯著他的消息,那叫一個上心啊!
“爹,聽說陛下又讓柳郎操持壽典的事情了,你說他那么年輕,怎么那么大的本事,什么都難不住他?”藍姑娘癡癡念叨著。
藍玉耳朵都被磨出繭子了,他無奈道:“丫頭啊,你清醒點行不!陛下是想辦壽典,又怕花錢,就把事情撇給了柳淳,反正他有錢,就讓他出錢唄!”
“什么?”
藍姑娘怒了,“陛下怎么能這樣?爹,你該上書,替柳郎鳴不平,主持公道啊!”
藍玉氣得站了起來,在地上轉了三圈,努力控制怒火,防止自己爆炸了。
“你個沒心肝的死丫頭!我去主持公道?陛下能聽我的嗎?替那小子鳴不平?他有什么可委屈的?”藍玉哼道:“你知不知道,那小子狐假虎威,放出話來,說陛下壽典,四夷納貢,他要挑選一批優質商品,作為大明的拳頭產品,代表大明,銷售海外。”
“哦!”
藍姑娘點了點頭,“爹,柳郎是什么意思?”
“還能什么意思,賣東西賺錢,替陛下辦壽典唄!”
“哎呦!”
藍姑娘拍手大笑,“我就知道,柳郎不會吃虧的!”
“呸,你知道個……”算了,準備寫書的兵法大家,一定要文雅!
藍玉把最后一個字吞回去了,憋得老臉通紅,“傻丫頭,你當天下就那小子一個人聰明?陛下早就告訴他了,貨款要如數交給內帑,差一點就找他算賬!”
“啊!”
藍姑娘的心又懸了起來,“爹,陛下怎么這么不講理,那柳郎豈不是要吃虧了?要不……咱們拿點錢,給他吧!”
“呸!”
藍玉真是瘋了,攤上這么個沒救的丫頭,誰也受不了。
“讓我出錢?你爹的那點錢,人家還瞧不上呢!告訴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小子講了,這一次要入選外貿的商品,必須是質量過硬,品質上乘,能夠代表大明的好東西,他歡迎各方踴躍推薦,還要進行海選!”
“海選?什么意思?”
“這是個新詞,就是在一大堆東西之間,找幾樣,就,就跟拋繡球似的,要看運氣。”
“哦!”
藍姑娘點頭,“柳郎就是用心,認真!”
藍玉要昏倒了,“傻丫頭,他這是擺明了告訴所有人,誰想參與出口,就要先給他送好處……這兔崽子吃不到陛下的,就轉頭吃大家伙!爹可告訴你,這京里許多的勛貴,都很憤怒,要給那小子好看!”
“他們敢!”
藍姑娘一拍桌子,秀眉高挑,桃花一般的面孔,掛滿了寒霜!
“真是給臉不要臉!柳郎賞他們飯吃,那是瞧得起他們。這幫人不知恩圖報,還敢找柳郎的麻煩,該打!爹……他們在哪,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
藍玉盯著女兒,足足盯了一分鐘,竟然笑了,“丫頭,這是送到咱府上的請帖,你想去那就去吧!”
藍姑娘喜滋滋接過來一看,原來就是晚上,她小跑著下去,趕快準備,把老爹扔在了書房。
藍玉抓著胡須,微微輕笑,自語道:“柳淳啊柳淳,我這丫頭對你可是情深義重,你小子八成還不知道吧!那今天晚上,就讓你知道知道!”
藍玉又讓人把干兒子藍勇叫來,在耳邊吩咐了幾句,藍勇答應,急忙下去……
藍家動起來,可他們的速度再快,也比不過近水樓臺的徐家。
“在下徐增壽,是錦兒的四哥……承蒙柳經歷照顧,感激不盡。”
徐達的幾個兒子當中,老大徐輝祖繼承了爵位,老二和老三在外面領兵,就剩下這個老四,是京里有名的紈绔,聽說吹拉彈唱,打獵訓狗,養蟈蟈,斗蛐蛐兒,沒有不會的……
人們都說他丟了徐達的臉,將門虎子,就是說得他。
可徐增壽卻渾不在意,依舊故我。
倒是徐妙錦常說,她四哥胸懷錦繡,假如早生三十年,成就不會不老爹徐達差。奈何他生在太平年月,只能做個紈绔公子。
柳淳不知道徐增壽有沒有本事,但看在徐妙錦的面子上,也不會怠慢了他。
“哪里是我照顧令妹,分明是徐姑娘再給我幫忙……快,快請坐!”柳淳笑著讓他坐下,徐妙錦送上了兩杯茶。
徐增壽接在手里,突然笑了,“柳經歷,我聽錦兒說,你很善于做生意……我這個人沒什么本事,只是經常在市井里面混,也聽聞了一些經營之道。咱們就說這個茶,是我上國獨有,四夷垂涎三尺。如何能把茶葉賣出高價呢?”
徐增壽輕輕一笑,“柳經歷,能否指點一二?”
柳淳笑道:“我這個人只知道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老實經營而已!”柳淳說得誠懇,徐增壽也不疑其他。
因為在市井上,人們都說大寧的東西又好又便宜,買賣公道,人也和氣……徐增壽就以為柳淳是這樣的人。
絲毫沒有注意到,妹妹抿著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徐增壽一本正經,教訓道:“柳經歷,海外蠻夷,他們都一身毛,長得跟猴子差不多,不能把他們當整個的人看!咱們就說,蠻夷哪懂得茶的好壞,不過牛飲馬灌,就算再好的東西,也是糟蹋東西,喝不出什么味來!”
“所以出售海外的茶葉,都是以黑乎乎的茶磚,茶餅為主,一塊或是二斤,或是五斤,他們喜歡喝這個。假如咱們把,把新茶和舊茶,好茶壞茶,都放在一起,制成茶磚,這不就節省不少成本嗎?”
“咳咳!”徐妙錦咳嗽了兩聲,提醒四哥。
徐增壽還當她不愿意聽,沉著臉道:“錦兒,四哥不是怕柳經歷吃虧嗎?你要是覺得四哥缺德,你只管出去,或者把耳朵堵上就是了!”
說完之后,徐增壽又想到了點子,“對了,干嘛用茶葉啊,弄點樹葉子混進去,他們也喝不出來。這招好啊!”
徐增壽喜得拍巴掌,然后按著柳淳的肩頭,語重心長道:“我聽說了,陛下將四夷通商的事情交給了你,以咱們陛下的性格,你是撈不到好處的。不過不要緊,咱們從蠻夷身上下手,割他們的肉,這幫人沒地方抱怨的。別怕,放手去干,我估摸著,賺個十萬貫,八萬貫的,沒問題!”
徐增壽說得口渴,把茶杯里的水喝干,然后又道:“柳經歷,我不管家,手里也沒錢,有錢了就去喝酒賭錢,給不了你什么東西。只能出點主意,讓你多賺一點。別的不說,小妹現在變得開朗活潑,不再燒香念經,我這個當哥哥的,就要好好報答你啊!”
這個徐增壽還真是跟他大哥不一樣,一點不繃著,全是真性情,說到激動的地方,眼圈還有些泛紅。
“行了,柳經歷,你忙著吧,等你把陛下的壽典辦完了,我請你喝酒!這金陵城,哪的酒好,哪的姑娘……啊,啊,我都清楚,清楚啊!”徐增壽差點說走了嘴,妹妹越來越大了,他可不能肆無忌憚了。
“那好,后會有期,后會有期啊!”他剛要走,徐妙錦從旁邊的房間里走了出來,手里捧著一個小木盒,直接塞給了四哥。
“瞧瞧這個。”
徐增壽不明所以,“怎么,送給我的?”他晃了晃,里面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這,這是什么啊?”
徐妙錦繃著臉道:“你拆開不就知道了!”
徐增壽擺弄了兩下,干脆用手指一捏,盒子立刻碎開,從里面掉出了幾根……茶葉!
“這……”徐增壽不解。
“四哥,你捏碎的這個盒子,值一兩銀子!”
“什么?”徐增壽嚇了一跳,“這,這怎么這么貴?比小龍團還金貴?”
柳淳訕訕道:“這個是,是御用茶師炒制的,自然貴一些……”
“御用茶師也不可能,別以為我沒見識!”徐增壽固執道。
徐妙錦終于忍不住,笑得肚子疼了,“四哥,你就是沒見識,別反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