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朱樉從宮里出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要說老爹賞識一個人也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這些年被老朱夸獎過的臣子不在少數,同樣,被殺的就更多了。
所以還是那兩句詩說得好,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這就是朱元璋!
身為開國之君,氣魄之大,古往今來,也是少有的。
所以朱元璋不屑于說假話!
既然沒說假話,父皇如此推崇一個少年人,還許諾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這可不是簡單夸獎一句“人才”或者“大才”那么簡單,要知道方孝孺也被夸過。這是直接給柳淳安排位置了
還是總攬一國錢袋子的戶部尚書!
爹啊,你到底多喜歡這個臭小子啊!
還有四弟,你這是撿了多大的便宜,弄了這么個寶貝!
不行!
絕對不行!
我要去瞧瞧這個臭小子,看看能不能拉到自己這邊來,老爹不肯給,他主動投效,那總沒問題吧!即便沒有投效,跟他談談經營之道,一起發財也是好的。
朱樉做為皇帝次子,受封秦王,地位尊崇無比。到了封地,卻一心養羊,四處賣羊毛……足見這家伙愛財之心。
他回到了臨時住處,竟然挑了好些禮物,有瑪瑙,玉石,西域的香料,還有不少雪蓮,羊皮……都是頂好的東西。
裝了三個箱子,就讓人帶來,去拜會老四,順便瞧瞧柳淳……
其實啊,朱樉不知道,當他提出要讓柳淳替自己做事的時候,老朱的心是擔憂的,對,沒有半點舍不得,老朱只是替兒子擔心!
柳淳這個兔崽子,連天子都敢耍弄,雖說銀行的設立,利國利民,但柳淳沒有從一開始就講清楚,反而設下圈套,請君入甕。這讓朱元璋非常憤怒,又無可奈何。
連他都被柳淳算計了,自己的傻兒子能斗得過那小子嗎?
萬一讓柳淳耍得團團轉,闖了大禍,惹了大事,到時候還不得當爹的擦屁股。
朱元璋是出于擔心,才不讓朱樉跟柳淳接觸……老朱又琢磨到,不只是朱樉,萬一其他兒子也這么想呢?
畢竟柳淳斂財的能力,太讓人驚訝了。
算了!
這個小壞蛋就在朕的手上,哪也不許去!
說你以后能當戶部尚書,朕都砍了好幾個了,你一個小兔崽子,還能斗得過朕嗎?
朱元璋的矛盾糾結,朱樉哪里能領會,他不但沒離柳淳遠點,還一頭扎進來了。
“二哥,沒想到你進京比小弟還快,本來小弟還要去拜訪二哥呢。”
朱樉大笑,“四弟啊,二哥是輕車簡從,能不快嗎!倒是四弟,你帶了那么多東西,真是難得啊!”
朱棣笑道:“二哥,實不相瞞,過去漕船在秋冬之間,把糧食運到北方,就要陸續返回……去的時候,滿滿的糧食,回去呢,卻是空船。小弟覺得是浪費,就索性跟河道衙門商量,讓他們幫著運送一些北平等地的特產。也算是物盡其用,畢竟借助漕運便利,小弟是占了點便宜的。”
這招柳淳就干過,朱棣不過是擴大了十倍規模而已。
朱樉卻聽得耳目一新,“高!這樣一來,能省去許多運費,四弟身在北平,漕運暢通,可要比二哥那里強多了。”
朱樉在西安,為了販運羊毛,不得不征調民夫,替他充當免費的勞力,這事情地方上叫苦不迭,好多官員彈劾,若不是朱樉地位夠,早就被轟成渣了。
過去只知道北平苦寒,卻不知道作為前朝帝都,北平的格局,還有配套設施,都不是其他城市能匹敵的,甚至連金陵都差著一截。
當初讓父皇把我封去北平多好啊!
朱樉在心里埋怨老爹,只是木已成舟,改變不了了。他想了想,又笑道:“四弟,漕運便利果然重要,可能有這么多的產出,卻是四弟治理有方啊……我聽說你麾下有位少年英才,最善于經營,很是了得。就連父皇都極為推崇,還說他是未來的戶部尚書呢!”
“什么?”朱棣被嚇得不輕,“二哥,你是聽誰說的?”朱棣是一萬個不信,老爹不可能不知道柳淳的為人啊,這小子也能執掌一部,那不是開玩笑嗎?
朱棣神色詭異,面帶遲疑。
朱樉不知道四弟的想法,只當他舍不得讓自己見柳淳,因此心里越發迫切,非要見識一下不可!
“四弟,二哥急吼吼過來,還準備了禮物,難道你就不能賞一面嗎?”
朱棣遲疑了一下,忙道:“二哥別誤會,柳淳也沒在我這兒,他去梁國公府了,據說是梁國公請他過去,幫著教導皇孫……”
“藍玉!”
朱樉眼前一亮,好一個柳淳啊!
老爹視他為未來的尚書,四弟當寶貝一樣對待,就連藍玉都另眼相看,誰敢說他不行,老子給你一耳屎!
“四弟,既然如此,我改日……”
他剛要起身,小胖墩、朱高煦,外加上小小圓圓的朱高燧,圍著柳淳,從外面進來。
“父王,柳哥可厲害了!他去了就跟梁國公論理,讓梁國公給我們放假,每旬休息一天!”
小孩子就沒有不喜歡放假的。
朱棣一聽,氣得翻白眼,果然是柳淳才能干出的事情!
好好的孩子,不讓他們多讀書,多練功夫,給他們休假,虧你說得出口!本王小時候可是一天都沒休息過!
當著朱樉,朱棣不好發作,只能咳嗽道:“沒看見嗎,你們的二伯秦王在此,快快行禮!”
三個孩子連忙排成一排,給朱樉鞠躬問好。
朱樉注意力全在柳淳身上,對三個孩子只是笑笑,就讓他們下去了。轉身的功夫,朱高煦就罵開了……呸,摳門!見面連紅包都沒有,小氣!瞧著吧,回頭我還要狠狠揍你家的那幾個崽子!
朱高煦是記仇了。
柳淳早就領教過朱樉的威風,知道這位王爺不是好相與的,忙躬身施禮,“下官大寧都司經歷柳淳,拜見秦王殿下!”
朱樉眉頭緊皺,“怎么,你才是一個小小的經歷官?父皇沒調你進戶部嗎?我還琢磨著,父皇會給你個郎中,或者侍郎呢!不過也不要緊,只要父皇賞識你,幾年之內,戶部尚書唾手可得!”
柳淳乍聽這話,也是嚇了一跳。
他可沒心思當什么戶部尚書,而且老朱也太難伺候了,等著壽典處理好,他就返回大寧,去建設老巢,靜等靖難之役爆發,然后混個世襲罔替的爵位……先把二百年的富貴弄到手,至于別的事情,能做多少,就算多少。
當然了,遼東的女真是必須處理的,要從根子上解決掉野豬皮!
朱樉盯著柳淳,發現提到戶部尚書,這個少年居然沒有太多的喜色……寵辱不驚,真是個人物啊!
好吧,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朱樉算是盯上柳淳了。
“那個柳經歷,你怎么看商賈之事……或者……干脆直說了,本王在西安圈了不少牧場,養了一些羊,近年也販售羊毛,你覺得這個生意如何?”
羊毛!
柳淳愣了一下,這不是穿越者最喜歡的羊吃人嗎?
怎么這位秦王殿下提前用上了?
難道他身體里也藏著另一個靈魂?
柳淳遲疑之下,就問道:“殿下,你用羊毛,做什么啊?”
“這個……當然是做毛氈,毯子,總之是用來保暖的,有什么問題?”
柳淳聽到這里,總算清楚了,朱樉沒有穿越,他利用羊毛的方式還十分傳統。用羊毛做毛氈,能追溯到什么時候柳淳不知道。
但貌似鄧艾進犯蜀漢的時候,就是用毛氈裹著身體,從陰平小路進軍,一舉滅了蜀漢的。
只是毛氈粗劣、扎人,價值不高。上等的人家,多數用皮,普通百姓,也使用棉花御寒。只有軍中,長途販運的商人,或者一些大戶人家,買了鋪車廂,鋪床板,隔絕潮氣。
柳淳沉吟一下,“殿下,羊毛的確是一門大生意,做好了,比絲綢還要賺錢。我也在做一些準備,只是一時還沒有落實。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興趣,咱們一起發財!”
朱樉眼睛冒光,不停點頭,“好啊,我就是來向柳經歷求教的,有什么好辦法,你趕快說吧!”
朱棣在旁邊默默翻了個白眼……完了,二哥算是掉進柳淳的圈套,就等著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吧!
朱棣又想了想,非但不同情朱樉,還幸災樂禍,反正太子拿了柳淳的股份,自己更是成了柳淳的打手,再多一個二哥,一起分擔,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還有比自己更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