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譴

他的頭發已經多天沒有打理，亂糟糟地聚成一團。一只胳膊搭在靠背上，另一只手則拿著杯冰鎮可樂用吸管吸著。

他知道這不健康，但他不在乎。

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像是落湯的鴨子。

“唉——”

他嘆了一口氣，茫然地望著天空。

琴島秋天的天空，一眼望去萬里晴空，雖說有些空曠寂寥卻并不顯得傷秋悲秋，反而是一派清爽明晰。

然而，王業的眼中卻沒有這些。

在他的眼中，沒有什么碧空、沒有什么秋高氣爽、沒有任何一丁點的空曠，在他的眼中，整個天空都被赤紅色所包裹住的巨大黑色物質所占據！

隕石。

一顆仿佛隨時要墜落到大地之上，一顆足夠將整個天空全部占據的巨大隕石！

一切，都要從兩年前說起。

兩年前，靈氣復蘇，各種奇人奇事絡繹不絕，單手抬汽車、一躍跨過兩棟高樓的間隙、張嘴噴出火焰...一切的一切都與過去迥乎不同，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靈氣！

所有人都知道了靈氣的厲害，但在最初卻沒有人能夠有效的利用起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全世界對修煉有興趣的人，都開始探索練氣的道路。

正是那個時候，王業創造了自己的第一篇修煉功法：養氣法。

也就是那個時候，王業感覺到自己視野中仿佛出現了一個黑紅色的小點，然而當時的王業正值學業巔峰，創造出養氣法之后，又連忙開始著手于煉心法的研究，根本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這導致了他根本沒有花時間研究這個隕石，只是在隕石大到占據了他視野中大片天空的時候才驀然回首，急匆匆開始問起旁人來。

他以為天空中這顆隕石，大家都看得見。

然而，這顆隕石，只有王業能夠看到，其他人只當他在實驗室呆了大半年精神壓力太大，視覺受到了影響。也有一些擔心他的，建議他去看看醫生，卻也完全無法檢查出什么東西。

而這，還只是煩惱的一部分。

王業不是第一個創造修煉功法的人，創造出來的功法也不是當時效果最強的功法，但是養氣法作為最初的修煉法之一同樣被國家收錄至練氣法門之中，成為三十六基礎煉氣決之一為王業帶來了無窮的聲望、人脈、資源。也是因此，王業能夠從自己導師旗下獨立出來，擁有了一間獨屬于自己的研究室。

那時候的王業感覺自己站在了人生巔峰——

是的。

巔峰。

從那開始，王業便開始踏入了無窮無盡的下跌之路。他已經跨上了巔峰，可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再變得更加的優異，沒有辦法創造出比養氣法更加樸實、有效、無危害的修煉法。

沒有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他，也沒有人敢去嘲笑他，無論怎么說，他依舊是這個世界最高級的功法創造者之一，即便是后來的幾部殘次品也依舊強效。如果他自己沒有什么追求，想要一直咸魚下去的話，甚至有可能憑借這履歷一直啃到老。可王業不甘心，王業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不論他再怎么的努力，他都無法踏上另一座山，連原地踏步都做不到只能不停地走著下坡路...

尤其是，明明同樣歸屬于三十六基礎煉氣訣的煉心法直到現在都沒有徹底完善，明明各方面的理論已經全部驗證無誤，卻依舊沒有辦法確認煉心法的穩定性。

實驗鼠的死亡率甚至超過了99%！

這王業哪敢交給其他人學啊？要知道當初他實驗養氣法的時候，無論是實驗兔還是實驗龜都是100%存活，甚至效果還不錯，宰了之后比普通的好吃的多，甚至配合胃論增幅靈力效果還更加奇異。

“或許是老鼠不太適合煉心法？”王業心中有點摸不住，盡管他知道，這只是一種自我安慰。但他還是考慮起了換體型更大的動物了，畢竟小白鼠死了之后，他還真有點兒下不了嘴，還是兔子合適一些，還能多重利用。

王業望著天，天空的隕石似乎再過不久就會墜落，王業不知道這顆隕石墜落到地上會發生什么，但是這種一步步向他靠近的緊逼氣息，實在是壓得他渾身難受。

“我可能沒幾天能活了，所以應該拿出更多時間去研究煉心法，至少得完成它。”

這么想著的時候，王業的眼前卻被更大的黑暗覆蓋了。

“猜猜我是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王業耳邊響起。

一雙柔軟、冰涼的小手捂住了王業的雙眼，王業把可樂放到自己的身旁，坐正了身子，開口：“林宮？”

“答錯啦！”

雙手從王業的眼前拿開，王業轉過身，看向身后。

他還真猜錯了。

不得不說，林宮這個師妹的確是很會玩，雖然出聲的是她，但實際上，剛剛遮擋住王業眼睛的卻并不是林宮，而是她的妹妹。兩個人玩了一出漂亮的雙簧，倒也有趣。

“好久沒見學長出門啦，學長也該多出門轉轉了，每天窩在研究室里，有什么意思？壓力那么大，還會幻視。”林宮個性活潑非常喜歡說話，這和她異父異母的親妹妹完全不一樣。從把手擋在王業眼前開始到拿開手和林宮站到一起后，金元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偶爾出來放風。”

放風...

“咳咳，”林宮咳嗽了一聲，沒有糾正王業的用詞錯誤，她面色不變，問王業“學長，最近有沒有什么新的修煉法啊？”

林宮沒問煉心法的事，她知道王業一直卡在煉心法的活體實驗上，不過她知道王業經常會試著創造一些衍生的煉氣法來發散思維，便把話題往這個方向引導，也算是放松。

“新修煉法？哦，上周、也有可能是上上周吧，氣壓方面...”王業正準備給自己這個學妹講解一下的時候，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沒有炸響，沒有爆炸，沒有任何的特效。

王業只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灼熱感，他的右眼仿佛被烈火煅燒，整個人汗如雨下。

“學長！？”

林宮驚叫了一聲。

王業顧不得那么多，伴隨著精神上的疼痛，他的右眼眼眶開始不停地滲血，沒過兩三秒，他的右眼便開始汩汩地流起了血淚，而這些血淚在王業的臉上留下一道痕跡之后，便以一個極快的速度被高溫蒸發成了氣體。

伴隨而來的，是重擊。

明明沒有任何的東西，但是王業卻被某種力量憑空地打飛出去，撞飛了椅子旁的垃圾箱——

王業的視野，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