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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4 通往無限的十字路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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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12-23  作者:飛鴿牌巧克力
 
查德維克早已聽得如癡如狂。客人的語速快得不容人喘息,也使他根本無暇思考。然而說到這里時客人忽而停住了,她木然的臉龐沒有泄露心緒,只有輕輕敲打桌子的手指表達出沉吟的意味。

“關于這部分理論,我并非不愿意告訴你,可這實在非常困難。它非但不可能用自然語言來直白淺顯地說明,許多定義甚至超出了我們現有的常見的數學語言,因此我能對你解釋的部分注定是牽強附會、相當粗陋且不精確的,只求讓你在短時間內領略其大致意圖:有這樣一種全能的機器,在理論上可以被分為六級。你或許會奇怪一種概念上能夠做到全能的機器又如何能分出層級,所以我嘗試用一些跟我們較為貼近的例子來簡述:現在你想要改變過去的某個事件,你可以選擇進行時光旅行,回到我們歷史中的某個節點中消滅某個人,一種能夠窮盡物理層面展現力的機器就足以為你做到這件事;可如果一個擁有更高層級機器的人想反對你的變更——查德,請注意,我這里的‘更高層級’的意思是指它能在指定模型內窮盡數學層面的構造力。這臺更高級的機器將會全盤重構歷史,將那條被保護的歷史線單獨分裂出來,或者直接覆蓋在前一臺機器的歷史之上;由于它們所操縱的信息密度不同,對于第一種機器的擁有者而言,他甚至很難察覺到第二臺機器的存在,因為他所經歷的歷史,抑或者整個宇宙的物理規則已有所不同。從實際感受來說,第一臺機器的使用者或許會驚奇地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努力改變過去,歷史仍然會以種種宿命般的方式把最終結果調整回來。這并不足以讓他推論出第二種機器存在,只能觀察到歷史下游的趨同現象,因果律早已由第二臺機器逆轉了——使用數學的語言,我們姑且粗糙地將之對應為可數無窮和不可數可窮,而這兩種類型的機器,我們就分別稱作‘一級機器’和‘二級機器’。”

“這還只是入門?那么三級是什么?”

“這會涉及到一個非常具體的操作問題,需要和二級機器對比著來解釋。我們前面所說的二級機器,在實際使用的難度上要高于一級機器。由于它的展現力之高,可以輕易地為帶有模糊性的指令提供無數種解法,而其中或許只有少數幾種是真正符合你的需求的。如果你不能夠極其精確且小心,近乎證明公理一般嚴謹描述你的要求,你會發現這種機器總能找到辦法曲解你——不同于一級機器往往在你未曾察覺時就篡改你的意志,二級機器因其對事象可能性更高密度的覆蓋,它會給予你從未想象過的解法,甚至把你自身也變成某種難以想象的事物。打比方說,查德,如果你想要無盡的財富,一級機器可能會讓你變得不識數,而二級機器卻可能會讓你眼看著自己變成一個會思想會呼吸的印鈔機。從這個例子你可以看到,對于一個缺乏足夠描述力的操作者,二級機器非但不會比一級機器便利,反而還要危險得多。我上述的這種危險,通常被稱之為‘模型脫離’,但如果你能恰當地運用,這種特性也可以作為攻擊手段,這時它就被稱為‘敘事打擊’或‘奇跡擦除’——針對這種二級機器存在的特別缺陷,三級機器盡可能完善了機器會造成‘模型脫離’的問題,因此它也被稱作是‘不可跨越性許愿機’;二級機器就如同一艘游船,允許我們憑借它在二級無窮事項的海洋上任意探索航行,隨機地摘取我們夠得到的事項,而三級機器卻恰好相反,是一個將特定海域圈定起來的巨大罩子——我這樣說可能會顯得它的實際性能反而不如二級機器,但事實并非如此。二級機器的展現力范圍存在天然的界限,也就是我所說的數學構造力——允許你實現在此模型之內的一切事項,但三級機器窮盡的是數學的展現力,因而它允許你去模型外部窺看——請注意,僅僅只是窺看,而不是達到模型之外的事項——這種窺看的意義就在于使你能夠適當地圈定整個模型的范圍與強度,從而對相應的展現力作出限制,盡可能避免在使用二級機器時會發生的‘模型脫離’。這種特性使它具有了一種標志性的指令功能,那就是創建審查。正因為它兼顧內外,你可以運用三級機器來進行對三級以下事項的審查,像是敘事語言的賦值、敘事同一性、敘事位置、敘事主體、敘事衡平性……假設這個宇宙里真有前兩種機器存在且被任意使用,而宇宙本身卻沒有遭到摧毀,那就全是三級以上的機器的功勞——它們通過對模型的圈定進行篩選和檢查,而在我們眼中這就像是一種來自宇宙的審查。”

到了這會兒,查德維克忘記了恐懼,甚至也快忘記了常識。他不停地用手揉著喉嚨,抑制住想要因冷空氣而咳嗽的沖動,以免漏過客人中間的某句話。“我在咱們這伙人里算是接觸數學比較多的了,李。”他在客人停頓時鎮靜地說,“但你講的這些依然很難理解。”

“請原諒,查德,我第一次看到這些信息時也是同樣的感受。它很荒唐,不完全是數學概念的問題,而是因為這脫離我們的基本常識和直覺感受。并且就如我們所知道的,這世上連第一種機器都不存在。”

“既然你已經把它描述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再強調常識就太不識趣了。我也沒有古板到這種地步。四級機器又是什么?”

“這一步對我已經太難了,查德。如果你非要我找一個詞來定義,我會說它是模型論的體現——問題不再是模型的內外,而是你選定了什么樣的模型。到了這個地步,我幾乎無法再向你舉出一種標志性的、能使它區分于下級機器的無窮任務了——即便它真的存在,我們作為內部觀察者也完全無法分辨。從理論上,這種機器必須以三級機器為基礎進行揚升,完整地填寫一個包含無限事項的宇宙的全部信息——我這里的宇宙并非物理性質的,而是數學性質的,一切集合之集合,為了避免悖論我們稱之為‘真類’,包含所有的模型。如果真的成立,它應該允許你實現自指和數學公理系統的自選。當然,從最實際的效果而言,由它創建出來的宇宙是不該被三級及以下的機器摧毀的。”

“馮·諾伊曼的宇宙。”查德維克說,“一切信息之大全。萬有的宇宙。”

“這可能是我們能找到的最貼近的比喻了。”

“但是,還有五和六?”

“也許并沒有五和六……我們已經在假想的道路上走得太遠了,你明白,我們雖說在理論上指出了無窮,現實中卻鮮少需要用到兆以后的數字。而即便談論的是‘萬有機器’,五級機器也只是存在于假想中的寬度。它是四級機器或三級機器的寬度拓展——在大全之外創制新的大全,從我們現有的邏輯上它就是不成立的。你只能根據四級機器的特點去推論出它存在的潛力,因為四級機器是用現有元素創制新的大全;有幾個特征定義被認為是五級愿望的標志,但我們在此就先不談論了。還有六級,查德,最有意思的就是這一點:六級機器在概念上是不能從更低等的機器那兒升級來的。假如它有任何存在的可能,那就只能是在任何此類機器存在之前。它必須是內部結構演算最優先者和積累最大者,而這一點和五級許愿機的存在又是彼此矛盾的。因此,五級機器和六級機器似乎只能存在一個。你也無法說出六級機器有任何比五級機器更大的功能,除非是創建一個絕對意義上的末日,并以此產生無限的模型脫離力。”

“這確實有些太難以理解了。”查德維克說,“你還能試著再幫我在數學概念上找一個對應嗎?”

客人仰首望向吊燈。“毀滅一切。”她說。

查德維克莫名地大笑起來。好一陣后他才說:“這真的很有意思。”繼而則是一陣恍惚的沉默。“你介意我把這些告訴安東尼他們嗎?”他突兀地問,“把你的事,還有這個理論?”

“我既然告訴了你,查德,那也等于是同意告訴所有人了。我會把誰具有知情權這件事交由你判斷,但我希望你能遵守一個重要的安全原則:不要把這些內容落到紙面或電子文檔里,你必須是跟對方面談。”

“我同意。”

“那么我們回到我的故事上——是的,我知道你在笑什么,真不敢相信在漫游如此宏大的無窮世界后還得回來聽我的事。在我解釋過這種萬能機器的概念以后,我想你能夠理解,哪怕是一級機器發揮的作用也遠超我的實際需求。在理論上它們允許死者復生,允許時光倒轉,允許一切的悲劇都消失……更別說我要的僅僅只是一個答案。”

“你真的只想要一個答案嗎,李?在你付出如此多的努力后?”

“你認為我要的是什么?”

查德維克寬容的,近乎有點憐憫地看著她:“你只是太傷心了,李。”

客人低低地笑了。“一個月前我也是對別人這樣說的,查德。我想,在安慰人的時候我多少受了你的影響。可是我也要說,這件事并不一樣。在這件事上我的沉浸程度實在太深了。最終我已無可挽回地將悲痛忘卻,陷入到對超常事物和破解難題的癡迷當中——我,你眼前的這一個我,只需要答案。”

查德維克茫然地眨眨眼睛,沒有理解這最后強調的一句。

“可難道你真的造出了那種機器嗎?”

“當然沒有,查德。很遺憾我們的現實是貧乏的,從前提上就無法建造那種機器。然而,那封郵件之所以向我詳細地闡述它,是因為發件人想讓我相信它,想向我宣布有人成功地建造出了它,并且,可以為任何聯系上它的人使用。郵件里提供給了我另一種藍圖,它的構造也極盡復雜,材料極為苛刻,還有許多荒謬難懂和違背法律的流程……這份藍圖旨在建造一種專門的發信裝置,或稱門扉,能夠發出被特定機器檢測到的信號,從而使我調用那臺現成的萬有機器。藍圖的細節恕我不便詳述,但可以告訴你在當時它是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圍的:學力、知識素養、人脈、財力……財力看似是最小的問題,實則卻是第一道門檻。如你所知,我那位年長的哥哥才是家族指定的主要財產繼承人,而我盡管也有些自己的產業,卻遠不足以完成這樣一個驚人的項目。給我這封郵件的人就像有意要測試我,要看我是否會接受挑戰,完成這一道難題……我接受了。有一些跡象使我不把它當作某種瘋狂的玩笑,但同時也使我感到不安。”

“那個假期的最后幾天,我無時無刻不在考慮這件事。我必須接受它,可也要考慮它背后的用意。無論是誰給我發了郵件,哪怕只是出于某種精神錯亂的荒誕目的,此人也需具有極高水平的學術能力與技術經驗,才能編造一套如此復雜的理論,然后讓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的私人郵箱里。這個人很可能也有辦法監視我的后續行為。當時我不知道這種監視具體能到什么樣的程度,但我必須非常小心……我妹妹已經以一種非常離奇的方式死了,而這可能只是開始。我必須要采取預防措施。再說,即便是以我當時的精神狀態,也必須承認‘窮盡畢生力量去制造一種通往萬能機器的發信器’是個各種意義上都很不明智的想法。我不認為安東尼·肯特先生這樣一個易于著魔又嚴重缺乏自衛能力的人適合被牽扯進來。如果我決意要按照這封匿名郵件提供的方法去做——至少,在這條道路上稍作試探地前進——我必須先把他放置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外,盡可能避免他進入這位郵件發送者的視線。”

“迄今為止我仍然認為這措施是必要的,可以說是我在那個階段所能作出的最為準確的預判之一。查德,我看出你正不以為然,可請你暫且聽下去,到這個故事的末尾你就會發現我所說的必要性是如何體現出來的。總之,后頭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最終我離開了學校,同時也離開了我在故鄉居住的那棟宅子。我要嘗試著按照那份藍圖的說明去制造發信器。但在這里我必須承認,那時候我并沒有完全看懂它,無論是精力還是學識都不允許我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它鉆研透徹。”

“但你還是決定要做?”查德維克說,很難控制自己唇邊的一縷微笑。

“盡管批評我吧,查德,這點上我確實很難為自己找到借口。不過,為了使這件事看起來至少合理一些,我要冒險打破自己剛才的保密承諾——絕不會向你透露任何機器藍圖的細節。為了使你明白我何以在這件事上蹉跎數年光陰,我還是得非常籠統地描述一下它:請別把它想象成一張非常清晰而簡單的設計圖紙,實際上它是一整個龐大的資料庫,包含數萬張基本圖紙、計算公式與操作說明;通過對這些圖紙的逐一攻破,我需要按照正確的順序和階段制造出上千個以上的獨立元件,再將之在特定條件下組合為完整的發信器。有大量元件需要的材料在我們這顆星球的自然環境里是找不到的,即便是勉強達到指標要求的替代品也必須建造專門的工廠來合成——前提是我有足夠的資金,還要找到一個法律足夠寬松的國家。”

“你不可能辦得到。我不是想質疑你的能力,李,但這確實太難了。”

“這對我們任何人都太難了。要完整建造這部機器,消耗的資源可能足以把我們這顆星球都抽空……我還沒有自負到如許地步。要說當時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把我一生的時間都撲在這樣一樁水中撈月的任務上,那就是真的發了瘋。恐怕我得先在有生之年設法征服整個世界,成立一個專門為我需求運轉的政府,才能最有效率地把機器造出來——不,這當然是做不到的。但我還是不甘心。這個神秘的發件人是在向我提出挑戰。查德,你知道我之所以和安東尼結識,就是因為他在網上發布的那個游戲謎題……”

“你們天生一對。”查德維克搖著頭說。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有心要為難我,我已經承認自己無法完整地破解這道難題,但至少我能為它的真實性稍作驗證:我決定要制造出其中的一個元件。運用我全部的才智和資源,只做這么一個元件,看它是否真的具備功能。然后我就會收手,去別的地方尋找關于我妹妹的線索。”

“可……”

“可我怎樣驗證一個元件是否具備功能?問得好,查德,因為這些元件各自應有的功能也都在設計圖的附文里,某些元件的功能必須在完整的機器上體現,另一些卻可以獨立運作。我最終選定的挑戰目標就是這樣的一個元件:乍看起來它在上千個選擇中相對簡單,距離我勉強能夠著的邊界只遠那么一點點,而它的功能卻很獨特,足以讓我驗證這張圖紙是否在胡編亂造。”

“你能告訴我那個功能是什么嗎?”

“它制造一種可變頻率的電磁場。長期暴露在這種磁場下的人會增加做夢的頻率和時長。并且,如果設計圖沒有撒謊,他們將非常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這聽起來確實有些意思。”

“它比你想象的更加意味深長,查德!你現在還不能明白這種獨立元件究竟會把事情導入什么方向,就像那時候的我一樣。當時我選擇了它,既是出于可操作性的考慮,也是因為這個功能多少有些吸引我的地方。再天賦異稟的人每天至少也需要三四個小時的睡眠,可是如果你能在夢里繼續思考……這第一次嘗試就花費了我年余的光陰,還有絕大部分的個人資產。自然,這種項目不是我能夠獨立完成的,光是尋找和聯絡相關領域的專家就很不容易。萬幸的是想引起他們的興趣并不難,因為我冒險把手中的圖紙部分展示給了他們。就我的經驗,沒有幾個人能在讀懂它們以后會愿意就此放手。我得到了幾個非常有力的領域專家,也盡力說服了一兩名重要的投資人,緩解了我在資金上的困難……”

“你當時應該來找我的。我雖然在技術上幫不了你,可多少還有一些人脈。”

“查德,我不找你的理由就跟不找安東尼是一樣的。如果預防措施不能貫徹到底,那就毫無意義了。況且資金運作終究不是最大問題……這是我較為熟悉的領域,但在材料學和工程學兩面我卻都難有作為。不止是我,我所找到的專家們在圖紙附帶的計算方程面前都顯得極為無力。我們就像是走在迷宮里的盲人,每一步都只能靠摸索身邊的墻壁來前進,而對于大方向是否正確卻毫無判斷之能。最終我得到的那個可憐的成果——是從幾百個能夠識別出差錯的失敗品中脫穎而出,唯一有希望發揮功能的成品,它也被證明根本無法實現設計圖紙上的效果。我完完全全地失敗了,更令人沮喪的是整個團隊甚至找不出問題究竟出在哪里——當時我們沒有能力檢測出來,查德,但如今我仔細回想整個工程,錯誤最大可能是出在一種用于調整波形的復合材料上。由于測量的精度問題,我們未能正確地根據替代品的特性調整相應的復合結構,導致它沒有達到預期效果。”

“你現在反倒能弄明白了?在事情過去這么久以后?”

“人總是會隨著挑戰進步的。”

對于這樣一個勵志卻不大合理的回答,查德維克皺起眉頭,但也只是沉默著呷了一口啤酒,示意客人繼續說下去。

“如果當時我有額外的資金,或許還會再從頭嘗試一兩次。可遺憾的是這個遲遲不出成果的項目實在讓我難以為繼,我的投資人也已喪失信心,委婉地向我發出勸告。也許是時候撤手了?是時候重新回到我妹妹去世的宅子里,繼續研究那些畫冊?在我終于決定要承擔失敗的那天,我早早地走進了校準實驗室,想在向所有人宣布消息以前最后確認一遍。可就在試驗臺的最中央,我發現那里多了一樣東西。我不認得那樣東西,也非常肯定它不是實驗室計劃中的產物,于是我去調取了監控,約談了當時所有能進出實驗室的人。無人知道那樣東西的人來歷,可它的性質我卻搞清楚了……它就是我當時欠缺的那種復合材料,不是勉強合用的替代品,而是設計圖紙中提及的原版。我雖按照圖紙上的習慣稱它為‘材料’,你卻不妨把它想象成一種高度復雜的控制芯片。有了這樣東西,我當時遇到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不必詳述我當時進行過的各種調查和追蹤行動,從諸多跡象得出的最終結論是:這樣東西只可能是匿名郵件的發送者給我的。正如我在一開始顧慮的那樣,這位神秘人一直以某種方式關注著我的進度。它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知道我具體卡在了哪一步,甚至能預判那天早上我會獨自走進實驗室……可它為什么這么做?既然它能把現成的材料送到我面前,足以說明它并不需要我的幫助來完成這種機器。當時——請注意是當時,在我看來只有一種答案說得通,那就是發件人不想讓這個挑戰就此中止。也許它也認為自己出的這道題是有失公平的,也許它單純只想考驗我的毅力,看我究竟會在什么時點放棄。而當我真正放棄時,它就從幕后突然跳了出來,向我彰顯了自身的存在和威能。它是用一次小小的幫助來向我提要求:這場挑戰還得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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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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