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帳幔,幾天未進人的帳篷內滿是灰塵,西下的陽光透過半掩的窗戶灑在地上,煙塵舞動。
 “聽冉管事說,為了方便我們調查,這邊自出事就沒動過;并且搬出尸體后,也將床榻恢復到出事的樣子。”
 黃奕將帳幔綁在一邊,示意顧安等人率先進屋。
 邁步踏入,雜亂的程設和兩張血跡斑斑的床榻進入顧安視線范圍。
 “一間帳篷住著兩名監工,武府這邊就這間帳篷和旁邊那間遇襲。”
 另一名鎮邪司的隊員說道。
 掃視一周,顧安發現除去床榻上是人為造成的雜亂外,其他的都只能顯示出帳篷內所住的監工平時不注意整理。
 “錢師兄,我去另外一邊看看。”
 “嗯,有什么發現,及時通知我們。”
 顧安點頭走出營帳,來到另外一間帳篷。
 這邊的程設對比那一間要整潔不少。
 和那邊基本相同的,就是床榻上的斑斑血跡,黃色的枕頭已經有一半都已經染成了黑色。
 浪費不少……
 顧安這時發現,兩張床榻隔著不少距離,然而被子卻都仍然在床上完好的樣子。
 想了想,顧安分別在兩張床上按位置都躺了一遍,拉上被子剛剛好。
 這意味著一名監工出事的時候,另一人仍在沉睡,也就是沒有絲毫的動靜就吸干了其中一人。
 仰頭思索了一番,顧安看向帳內的窗戶和帳幔。
 完好無損……
 如果是妖魔和詭異,這就是有了靈智。
 有了靈智的妖魔詭異可不好對付……
 想著,顧安準備起身和錢越他們商量一下的時候,手撐在枕頭上突然感覺被什么咯了一下。
 皺眉翻開。
 鞭子,一把沾染著已經發黑血跡的紅色長鞭,長鞭尖端還生出一些倒刺。
 “有什么發現嗎?”
 錢越的憨厚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沒什么,就一個鞭子。”
 顧安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長鞭。
 “鞭子?鞭子在這里倒是常見,師弟你第一次可能來不大清楚,這里的鞭子都是鎮邪司和武府獨制的。
 抑氣草研磨成粉,研制成用來壓致內氣流動的慢性毒藥,在將這毒混入鞭子中,長鞭摔在人身上,尖端的倒刺就像針管一樣,將毒液注進犯人體內。”
 作勢,錢越接過鞭子,直接給顧安示范了一遍。
 “噼啪!”
 “哐當!”
 摔在空中,噼啪作響。
 顧安發現,在陽光的照射下,鞭子尖端的倒刺的確飛出一些銀亮的液體。
 而這哐當聲……卻是錢越不小心摔在一旁的架子上,使上面一些嶄新的鐐銬掉落在地。
 “怎么了!”
 “發什么了什么?”
 “……”
 這邊的聲響驚動了旁邊帳篷的黃奕等人,紛紛過來查看。
 “沒什么,師弟我第一次來這兒,師兄為我介紹了下這兒的鞭子。”
 顧安應著,上前扶起貨架,將鐐銬撿起放回上面。
 撿到一半時,顧安眼眸微縮。
 透過陽光,一些鐐銬上,竟然有淡淡的黑色印記。
 再聯想起之前的發現兇手像是靈智很高的樣子,顧安疑問道:“錢師兄,這邊鐐銬的具體數目可有定數。”
 錢越撓了撓頭,上前來:“這我不清楚,需要問問冉管事他們;怎么了?”
 顧安沉吟片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錢越。
 錢越滿臉凝重:“這不可能吧?”
 “我覺得,還是要詢問一下冉管事。”
 一刻鐘后,冉良營帳內。
 “不可能,這些礦工每日都會服下我們給的藥物,沒有解藥,他們不可能恢復實力!
 再說了,他們其中也沒有以血食為生的犯人。”
 冉良眉頭緊鎖,連聲否認了顧安的說法。
 “我反而覺得,黃奕剛才說的,這次的兇手是一個生了靈智的妖魔詭異更可靠些。
 正因如此,它才會帶走一副鐐銬讓我們將注意力放在排查礦工身上。
 至于目的,尚不清楚。”
 剛才經過詢問,發現鐐銬的確少了一副,再加上兇手有靈智的緣故,顧安就將自己猜想是否是某位實力強悍的犯人趁夜作亂,然后發現自己的鐐銬上沾染了血跡,于是就換了一副新的戴上。
 結果就遭到了冉良的否認……
 “這也只是弟子的一個猜測,冉管事不必著急。”
 顧安見冉良胸鋪不斷上下起伏,一副氣到了的樣子,拱手說道。
 沉默了片刻,冉良轉身快步走出營帳:“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找老周商議。”
 冉良離開帳篷,剛才凝重的氣氛消散不少。
 錢越拍了拍顧安肩膀,安慰道:“顧師弟不必將冉管事的話放在心上。
 冉管事畢竟是從東陵郡下來的,他們對自己的手段比較自信,加上這么多年即使出事,也從來沒有過礦工能傷害到監工的事情發生。”
 “師兄放心,我明白。況且這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
 顧安笑著說道。
 “這樣,我就放心了。”
 過了許久,天色漸暗,冉良才回到營帳。
 “剛才我和老周商量好了,認為這次極有可能是生了靈智妖魔或是血僵一類的詭異。
 已經飛鴿傳書給了四縣的鎮邪司和武府,讓他們派遣小旗導師過來處理此事。
 床鋪也為你們安排好了。
 今日時間也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
 顧安等人對視一眼并未多言,均拱手退下。
 ……
 顧安等人的營帳安排在了鎮邪司和武府交接的地方。
 “唉,這幾天我們估計沒什么事了,等上面派人過來,聽候調遣就行。”
 錢越整個人向床上一躺,就沒再爬起。
 顧安思索片刻:“楊大人閉關,我們平安縣會派哪位大人過來?”
 “楊大人閉關前,特地將事務交給了大人和陶小旗,應當是另外三位大人中的其中一位。”
 只要不是陶玉,那倒是沒問題……顧安默然想到。
 又和錢越談論了一會兒,顧安陷入睡眠。
 夜漸深。
 夏日的炎熱,致使顧安和錢越將兩邊窗戶半開著,讓涼風穿過,傳遞一絲涼爽之意。
 營帳不遠處的空地上,六具尸體的白布一角不時被微風吹起,又落下。
 某處營帳窗邊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尸體方向。
 忽地,微風短暫停止了幾息時間。
 嗚嗚~~
 遠處飄來的烏云遮蔽了月亮,風聲漸大。
 唰!
 蓋在尸體上的白布猛的被吹起飄遠。
 六具干尸突出的雙眼漸漸涌上一抹血色,原本干涸的軀干不知為何豐滿了一些。
 “餓~~”
 口中吐出的紅色煙氣很快被風吹散。
 雙手撐地從地上緩緩爬起,腦袋機械般的左右回望,兩息過后似乎確定了方向,朝著營帳挪步行去。
 營帳處露出的那雙眼睛猛的一縮。
 “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