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舍生守護
花少哪里就肯這樣放過那歌女?從各種刁鉆的角度反復追問,誰知那歌女竟然緊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眾人有點面面相覷,不會吧?任務做到這里就無法繼續了?照理說,揭破了這狐妖的陰謀,應該就能順利觸劇情,可是現在卻好像進入了僵局。
夜唱轉過臉去低聲與離朱說了兩句話,商量是不是放棄這條線索,再去繼續去別處尋找妖王的影蹤,誰知就在此時,趁夜唱不備,那歌女竟然一使勁,將脖子往面前的劍鋒上磕去——
封靈劍何其鋒銳
游戲里又有要害攻擊的規則,雖然用脖子去磕劍有可能受了重傷未必死,可是這歌女用的力道太大了,完全就是一心求死,這一磕下去,芳魂就已經散了半縷,眼見她身子忽然萎頓下去,目光倏然黯淡,顯然就是離死不遠了。
眾人大驚之下,手忙腳亂的搶救起來,夜唱收劍,將她扶躺在地上,花少則撕了衣袍上的布條來替她包扎,而離朱取了丹藥,想要喂給她吃,誰知那歌女雖然已經接近昏迷,但仍然固執的緊抿著嘴,就是不肯吃藥。
“不是吧,忠心到這種程度?害怕自己失口說出來,居然尋死……”花少微微皺起了眉,苦笑起來,是不是應該感動一下下?哪怕明知道眼前躺的這少女是個妖,還是個npc,可是對玩家來說游戲里的生命可以有無數次,對這些npnetbsp;
離朱也在皺眉,忽然伸手用力一捏,強行逼那歌女張開嘴來,隨后丟進丹藥,用掌一拍,讓那藥滾入她的咽喉,確定她沒法吐出來,這才松手。
“沒用的”歌女被強塞了藥,精神稍好一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譏諷,臉上還帶著點不屑的笑,只是先前那媚態橫生的模樣不再了,此刻的她看上去同普通少女沒什么兩樣,只是容貌絕麗一些。
“有用沒用由不得你”離朱說著,又伸手去替她包扎臂上先前被花少劃出來的傷,不管怎么說,先止血再說,她身上沒有起死回生的金丹,方才給喂的也不過是回氣血的藥,如果不止住傷口流血,過不到片刻,這歌女照樣要死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只是單純的想救這歌女而已,倒沒有救活了她繼續逼問的盤算,對離朱來說一個任務斷了線索,還可以去找另一條線索,只是看著眼前這狐妖,舍棄生命去守護自己在意的妖,心里就不由的要泛出些感觸,哪怕知道這是早就編好的一段故事。
許是受了重傷后疼痛,又或是一心求死,那歌女見她這樣忙碌反倒煩躁起來:“說了沒用你還折騰什么?我都已經自絕心脈,這樣你也能救活?”
她滿臉都是自嘲與譏諷:“何況你就算有本事救活我,我也什么都不會說。”
“閉嘴我管你說不說?”離朱也煩起來:“我高興救,不高興讓你死,你管得著嗎?”她說著又強行捏起了歌女的嘴,塞了一把丹藥下去,明知沒用,還是賭氣要救。
其他人臉上也露出點不忍的神色,心里暗罵游戲設計師,弄出這樣糟心的劇情,這不是讓人看著活受罪嗎?
就在此刻,外面忽然狂風大作,緊閉的門窗被風吹得啪啪響起來,其聲音一陣響過一陣,一陣急過一陣,愈來愈激烈,讓人的心跳不由跟著加快起來。
被迷倒的雪夜聽箏茫然抬起眼來:“怎么回事……頭好暈……”
小眼有神、公子白和御邪也接連蘇醒,睜眼先看見那歌女倒在地上,渾身沾滿鮮血,吃了一驚。
“怎么回事?妖王已經來過了?”公子白走到那歌女面前:“她被妖王傷了?”
夜唱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花少先道:“估計這一次妖王真是來了……”
他話音未落,緊閉的酒樓大門就被巨力撞得四分五裂,無數木屑飛濺出去,緊接著一道風影掠進來,眾人只覺眼花,再看時,面前已經多了個人,或者該說是妖,只是這妖長得與人類一般無二,長眉、鳳眼、丹唇,一頭泛著血色的長用骨玉簪挽在頭頂,模樣無比俊朗,只是眉目間隱隱透出一股兇厲邪獰之氣,而此刻那狐女已被他搶在懷里,黯淡下去的雙眸再次星亮起來,但面上還是流露著焦急之色。
眾人對望一眼,不用猜就知道,此刻掠進來這個人,就是妖王了。只是不知為何,他們沒有將之迅斬殺的,而是退了數步,手執武器凝神防備著。
“你……你怎么來了……”歌女強撐著想要站起身來,只是無力,最后只能伸一伸手,用衣袖抹去先前濺在臉上的血跡,強作出一臉無所謂的媚態,笑道:“這區區幾個人類,哪里用得著你出手,交給我就成了。”
見那妖王面泛寒色,抿嘴不語,那歌女也是心虛,又道:“確是受了點小傷……”
話沒說完,就被那妖王打斷:“小傷?”
兩妖雙眸對上,彼此心里都是雪亮,那歌女不再說話,沉默了下來。
“若是小傷,本王怎能感應得到?”妖王輕哼一聲,也不顧敵手在旁,只將手搭在她的腕上去按那脈搏,隨即臉色更加陰沉,目光凌厲中帶著殺氣:“你自絕心脈?”
歌女扭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你走用不著你管”
妖王眼眸微瞇,掃了眾人一眼,又低頭去看懷中那狐女,言語冷淡中壓著怒氣:“你當這樣本王就會感動?就能忘了你從前做過的事?”
歌女身子震得一震,掙扎了兩下,沒掙脫他的懷抱,就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自嘲的笑道:“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哪能奢望你感動?只不過一命抵一命,把這條命抵給她,也算還了一份欠你的情……”
妖王冷笑起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譏諷的望著她:“你的命能有她的值錢?還是你死了她就能重生?”
歌女渾身顫抖,雙目緊閉:“別說了我知道在你眼里,我連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但我已經用死來抵還,你還想怎樣?要是覺得不解恨,你親自動手殺了我吧”
說到后來,她眼里流出淚來,語氣里忍不住露出了求懇之意,真的是萬念俱灰,只求一死。
靠虐情啊
花少等人在旁看得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離朱忍不住伸過手去緊握住了夜唱的手,小眼有神也摟過了雪夜聽箏。
妖王不知是壓根沒將他們放在眼里,還是眼下只關注著懷里的狐女,忽然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里帶著濃濃的肆意和邪氣,又絕決之至,但讓人感覺到極大的悲哀。隨著那笑,緊閉的窗戶搖了一陣,炸裂成碎屑,酒樓外頭,街道還是空蕩蕩的,不知那些妖眾是不敢靠近,還是被有意打走了。
笑畢,妖王的目光還是泛著冷意,忽然從口中緩緩吐出一顆金黃色,足有嬰兒拳頭般大的珠子來,歌女感覺到不對,睜開眼來,一見大驚:“你……你是這……”
“就這么死了,豈不是便宜你?”妖王說著,猛力扯開離朱先前替狐女包扎的布條,用掌力推著,將那珠子懸停到傷處上方。
珠子緩緩轉動起來,傷處不再流血,而是以肉眼可見的度迅愈合。
“你何必損耗修為救我?就算治得好外傷,斷掉的心脈你也續不起來,我今后只能是廢妖”歌女待要掙扎,偏偏掙扎不動,只好求道:“快把內丹收起來,這里……”
她說著轉眼去看花少等人,顯然擔心他們此刻上前來搶內丹,偏偏沒人有這種想法,只是皺著眉看這虐心的劇情。
“少自作多情。”妖王目露輕蔑:“本王要你活著,只不過是要讓你受盡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歌女無言,目光中流露出悲傷,說不清是傷心還是絕望。
酒樓內頓時靜寂下來,只看見那顆金黃色的內丹在旋轉,再旋轉,歌女原本蒼白的臉色透出了點紅暈,但臉上的神情卻比死還難看。
就在眾人以為虐得差不了多了,猶豫著到底是殺這妖王還是不殺這妖王時,忽見他目光一冷,抽出腰間長劍就往那歌女臉上劃去,快得教人完全無法防備,只一眨眼的瞬間,那歌女原本絕麗的臉上就多了數道被劍劃出來的傷口,鮮血流溢,皮肉翻卷,面目立刻猙獰起來。
“我討厭看見這張臉”妖王的目光里明顯帶著恨意:“設計殺了她,還變作她的樣子,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安慰?你替代不了她,從前不能,今后也不能”
“我從不認為我能替代她……”狐女也似癡了,沒有流露出半點惶怕驚恐,只是含淚望著他道:“她是人,我是妖,我拿什么比她?可你別忘了,你也是妖人與妖相戀,有違天道,我不殺了她,你和她就會遭到天譴,哪怕你是妖王也逃不過這劫難,我只是,想救你罷了……”
她的語氣淡而平靜,沒有任何炫耀邀功的成份,有的只是深情到了極處卻不被理解的無可奈何,聽到這里,花少等人心里明白,看來那狐女先前編的那套騙他們的謊話里,說不定帶著真實的情節,不完全是假的,只是那身世,不是這狐女的,而是被狐女設計殺掉的那人類女子……
妖王聽見這番話,目光已是閃爍不已,面色越冷了,一把推開她,恨道:“要你多事?我遭不遭天譴與你何干”
說著,他也不再替她止血療傷了,一口將內丹吞回,猛然立身而起,長劍一挑,望著花少等人冷笑:“戲看得夠了?納命來吧”
他顯然已經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憤悲情與矛盾了,此刻狂性大,大概是怕忍不住出手就把那狐女給掐死了,這才轉換了目標,沖著花少他們去了。
妖王的身手何其凌厲,且不管他們是否猜測他受了傷,功力打了折扣,反正他話畢后刺出的那一劍,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絕不是眾人能夠抵擋的,就連夜唱,唯一能做出的反應,也只是邁前一步,擋在離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