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張燕勢大。還需召回麴義,剿除黑山匪類。”剛得到豫州西北部受襲消息的田豐連夜來到袁府,對自家主公勸說道。
“公孫瓚良馬千匹為資,相邀某共圖幽西數郡,兵卒已經出發,豈能說退就退。”客廳中,袁紹懊惱說道:“可恨那太行張燕,凈與某作對。”
“主公,預謀幽州來日方長,但豫州不可失啊。”田豐說道:“再者張燕在豫州呆一日,主公就一日不得安寧。須派重兵滅之。”
“信都諸城還有多少兵馬?”袁紹皺眉片刻問道。
“主公,除去守城兵卒,目前整個豫州可動兵力僅僅萬余人,其中八千均在鄴城,防范曹操。”田豐嘆氣道:“主公動兵太過頻繁,豫州已無兵源。”
“怎會如此?”袁紹怒道:“豫州乃大漢第一州,怎會征不到兵?莫不是你欺某無知?”
“主公,出征青州耗費萬余兵卒,且朱靈、蔣奇等人領兩萬兵馬鎮守青州北海諸郡,月前麴義又率領兩萬八千兵馬出征,豫州實在不堪重負。”
聽完田豐分析。袁紹也不由得頭疼,不好辦啊現在,難道非得叫回麴義?可麴義一旦回來就前功盡棄了,非但不能奪下一兩塊地盤,就連與公孫約定的寶馬也得不到一匹。袁本初十分不甘啊。
“主公,此時若不乘早召回麴義,晚了真定城可就保不住了。”田豐苦勸道。
咬了咬牙,袁紹做出讓步,對著田豐說道:“去把某家親兵叫來。”
“主公。”沒過一會,袁紹麾下數位親兵走了進來。
“你等星夜出城,速速追上麴義將軍,令其回兵信都。”袁紹沉聲說道。
“主公,麴義將軍直接揮兵援軍真定才是。”田豐說道:“真定城十分危機,雖有城墻之利,但也撐不過十日半月。”
“既如此,待某書信一封,你送去給監軍沮授。”袁紹點頭,開口說道。小兵很自覺的準備筆墨紙硯,供袁紹使用。
將寫好的書信折疊,交給親兵,袁紹叮囑道:“速去速回,此信一定要親手交予沮先生。”
“諾。”親兵領命,帶著袁紹所給的出城令(夜晚封城,出去要令牌),轉身離開。
“叨擾主公休息,豐告辭。”田豐覺得自己的事情也處理好了,隨即起身告辭。
袁紹整了整披在肩上的風衣。擺手示意田豐自行離開。
數日一晃而過,常山真定城頭,太守鄧升看著不遠處的一片火光,心中就不停打顫。這起碼還有三四萬人吧?在轉頭看看身邊的守兵,一個個歪瓜裂棗,這仗怎么打?
“太守,主公還沒有給個準信?援軍何時能到?”謀士孔順嘆氣問道:“這都四天了,再沒有援軍,你我就得葬身此處了。”
“西門破損處可曾修補?”鄧升問道:“趁著夜晚賊兵休息,我們還是加固城墻吧。”
“說的是,某再去看看,城里還有何器物能用來守城。”孔順無奈搖頭:“好在賊兵攻城器械不足,才能僥幸守住這么些天。”
城內是哀聲四起,與之對立的張燕營寨卻是燈火通明。戰事沒有結束,自然不會開篝火晚會慶祝,但營寨內隨處可見的卻是歡聲笑語。
“首領,這兩日真他娘的無趣。”周倉撕下一塊雞肉,邊嚼邊說道:“我們才出兵三成,真定就要守不住了。”
“難道你還想把真定城打下來不成?”張燕笑罵道:“別忘了,我們可是山匪之人,攻城、守城并非我等強項。真定城也不是這次出兵的目標。”
“石邑還不是被我們一日拿下的。”周倉撇嘴說道:“袁紹太差勁了,豫州才這樣,還想著四處搶地盤。”
“主公讓我們圍點打援,”張燕說道:“嘿,這才是我張燕最厲害的嘛,探哨回來沒有?”若是讓城里的鄧升等人知道了張燕的心思,不知道是喜是悲?
“還沒呢,”周倉搖頭說道:“已經把探查范圍擴大至四十里了,一個來回夠忙活呢,我看那幾個小子明日能回來就不錯了。”
“不知道先來的是誰呢?”張燕右手拇指摩擦著下巴短紥,眼睛出神的盯著天空中的彎月。
袁紹一年來做出的決定,可能就只有一件是對的,那就是出征幽州的主將是麴義與監軍兼軍師沮授的搭配。這兩位可算是袁紹手下少有的智謀之士。面對袁紹突然傳來的軍令,兩個人都十分鎮定。
“將軍,主公之意我等已經轉達,告辭。”身為袁紹的絕對心腹,雖然是小兵級別,但這幾人也是傲氣的很,仿佛自己是見官大一級的欽差。
麴義點頭,他也沒空招呼這幾位小爺,讓他們自行離開。
“豫州不妙啊,”沮授暗嘆:“將軍,休息一晚,我們撤兵吧。”
“撤兵是肯定的,”麴義點頭,“可不能盲目的撤退,還得仔細想想,想想。”
“分兵吧。”沮授思慮一番,說道:“張燕并非是下山打劫來了。以我看來,他這次出兵,是針對我們來的。”
“我們?”麴義疑惑問道,“我與他又沒過節,怎會?”
“毫無根據啊!”沮授嘆道:“我等一出兵,他就來了,還如此迅速,分明是逼我等撤兵。”
“會不會是他與劉虞有謀?”麴義說道:“劉虞請他相助。”
“不可知,”沮授搖頭,“不管如何,此次張燕的目標十有就是你我二人與麾下數萬兵卒。”
麴義點頭,把收攏的地圖在地上重新鋪開,指著中山郡和安平郡說道:“若是分兵,可以在高陽向安喜、安國分兵向真定出發。”
“如何分?”沮授問道:“我們也僅僅只有不到三萬兵馬而已。”
“某家領八千大戟士與五千騎兵走安國,剩余一萬五千步卒就交與先生率領了。”麴義還是不負智將之名的,短短數息時間,就把分兵事宜解決好,“另外,副將蔣奇、韓猛二人也交由先生指揮。”
“如此也好,”沮授對麴義領兵還是很放心的,分兵也只是保全萬一之計,“我等要約定好時日,不可同時到達常山。但也不能相差太多時辰。”
“分兵之計不能讓張燕識破,我們可以如此這般,就算張燕有心圍點打援,也奈何不得我們半分。”麴義可算是沉穩的將領了,對付一個山賊,都要想出幾套方案計策來對付。
沮授會心一笑,這些他也想到了,自然同意麴義的安排。心中想到:主公帳下,良將雖多,但只有麴義能成為一軍將帥,可堪大用。就憑這份沉著。豫州第一將,非他莫屬。
第二天天一亮,麴義就把撤軍的消息傳了下去,整只軍隊,花費一個時辰時間休整,立刻踏上返程。
行軍一夜半日,麴義也要與沮授分別了,在高陽城內吃過晚飯,兩人星夜急行軍,分兵前往真定。
再次奇跡般的堅持了三四天,鄧升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帶著三千人,居然能頂住數萬人進攻?這都快十天了啊!
再笨的人都明白現在什么情況了,何況謀士謀士孔順本就是才智之人,雖說張燕刻意放水,但沒有他孔先生調兵出謀,真定小城早就被攻下了。
“張燕這是拿我們當誘餌啊!”數日來被雙方巨大差距弄得腦袋發脹的孔順思路清晰起來,“不行,得想個辦法通知主公,否則不堪設想!”
“突圍報信是不可能了,”鄧升搖頭說道:“真定城四周盡是張燕埋伏的山匪,根本出不去的。”
“不能突圍,不代表不能出去!”孔順突然笑道:“城內百姓還是可以出城的。”
“城外全是悍匪,百姓如何出得?”鄧升搖頭:“不行,不行。”
“為何不行?”孔順笑道:“城外的黑山軍之所以能存活,就是因為他在百姓中口碑甚好,就連城內不少平民都受過他們恩惠。百姓出城,黑山軍最多只能阻攔,而不會像其他山匪一樣屠殺,這樣我們就有機會混出真定通知主公了。”
鄧升剛想笑,但立刻又皺起眉頭說道:“真定戰亂不斷,百姓如何敢出城,不妥不妥啊!”
“這個,就要你我二人配合配合了。”孔順似乎一瞬間智力升到頂級,不急不慌的說道:“只要我們演一出戲,定會有百姓遷出城外。”
“說說吧。”什么叫死馬當活馬醫,看看現在的鄧升就知道了。
“只要這樣。”孔順開始對著鄧升耳語起來,似乎謀士都有咬耳根的毛病,恩,不好,不衛生,要改。
一夜過去,天剛剛亮,鄧升把城防事宜布置好,留下兩員偏‘將’在城頭駐守,自己帶著孔順來到城內現在最空當的地方,也是戰亂前最熱鬧的地方:市集。
雖然戰爭爆發后市集冷清了,但今天的市集卻比往常更加熱鬧,因為鄧升在此召集百姓了。
“真定的百姓們,某家今日有事相告。”看著下首的數千人,身著鋼盔的鄧升高聲說道:“真定城守不住了。黑山賊張燕已經發話,若是某再不獻城投降,一旦城破,就要血洗真定泄憤。”
“某家來真定也不少日子,沒有多大功績,但也不希望眾百姓與某一同送葬,”鄧升說道:“待到天黑張燕退兵后,某會打開城門,你們逃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