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聽著沅冰河“細說當年”,吃驚得把嘴巴張了老大,半天合不上。因為非常糟糕的是,他確實不記得自己當時是跟哪個女孩上的床了……但是在他的印象中,那群留學生里,好像真是有個叫蘇珊的,他們圍著篝火野餐時,她的同學們還讓她唱歌來著。
沅冰河找不到理由辯駁少東,便斥責少東說:“你胡說什么啊,什么叫‘沒有八百、也有一千’?那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呸,我讓你小子繞糊涂了我整天工作有多忙,你不知道嗎?我成天長在酒店里,哪有多少機會去泡妞”又說,“怪不得蘇珊對我印象一直不好,原來都是你這壞小子,在背后說我的壞話喂,壞小子,如果要比較誰是花花公子,你比我更像吧?”
少東被他說中自己做過的壞事,頓時心虛了。他忙掩飾道:“什么啊,那些話我能對她們三個純情的小姑娘說出口嗎?再說了,我和你是叔侄,如果她們知道你風流成性,對我肯定也不會有好印象的。”
沅冰河聽他這么說,便不再追究。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說:“你知道嗎,自從我那天發現我十年前就曾遇到過蘇珊,我有了個懷疑——”
“你懷疑什么?”少東好奇地問。
“我覺得,婷婷有可能是我的女兒。”沅冰河說。
聽到沅冰河的驚人之語,沅少東的眼都瞪圓了。回過味兒來之后,他有些抓狂地大叫:“這又從何談起?完全是天方夜譚嘛”
沅冰河分辯道:“你看,我們都知道婷婷的生日是哪天,而且我們也聽說過蘇珊是什么時候嫁給‘金大叔’的,這時間明明對不上嘛現在推算起來,蘇珊懷上婷婷,應該是還沒回國的時候……還有,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發現,婷婷其實長得蠻像我的。”
“哪里像?我怎么沒看出來?婷婷長得最像蘇珊姐”少東忍不住又大叫起來。忽然他意識到,這里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忙又捂住了嘴。
沅冰河也下意識地向隔壁看了看。
過了會兒,沅少東像看精神病人一樣,充滿同情地看著沅冰河,隨后他低聲說:“小叔叔,你不缺女人啊,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患了妄想癥吧,連這種事都能幻想出來‘未婚同居’這種事你沒聽說過?難道你那‘十二金釵’都是娶進門的大小老婆?難怪人們說‘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這種無所不能的聰明人,竟然也有犯這種迷糊的時候”
此時沅冰河酒意上頭,確實有些頭腦不清。不過他卻很不服氣,他說:“你沒大沒小的,跟長輩怎么說話呢?我不是妄想癥,我只是想盡一下男人的責任,懂不懂?”
沅少東聽了,不顧形象地“嘎嘎”大笑起來。為了不吵到隔壁的蘇珊母女,他壓低了聲音,有些像夜梟的叫聲,笑得十分難聽。他笑了會兒,對沅冰河說:“你——著名的‘美女收藏家’,想盡做男人的責任,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沅冰河被少東難聽的聲音笑聲惱到,揮著拳頭恐嚇他。
少東嚇得抱住頭,不過還是“吃吃”地笑個不停。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他跑進自己的臥室,不一會兒又跑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照片。
少東把照片遞給沅冰河,不屑地說:“你才不是蘇珊姐的舊情人,我知道蘇珊姐在美國的情人是誰——如果婷婷的生父不是‘金大叔’,肯定就是他”
“誰,能是誰?”沅冰河有些緊張地接過照片。
那張照片正是蘇珊和她的同學們,與安氏父子在安氏莊園的合影。照片中,安立德的樣子雖然顯得比現在年青,不過熟悉他的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是他。
沅冰河看了一會兒,眼里的目光變得有些陰郁。不過很快地,他意識到了什么。他很不屑地把照片還給沅少東,說:“如果婷婷是她和洋鬼子生的,多少會有西方人的特征吧?可是很明顯,婷婷是個典型的東方小孩,一點兒外國血統都沒有”
沅氏叔侄誰都說不服誰,各懷著不同的心思,回自己房間睡覺。
沅冰河來到自己的房間,走到東面的墻邊站住。他想到,一墻之外就是“小狐貍”母女,不由心生幾分溫暖——那有可能就他的妻女啊
他用食指在自己嘴唇上點了一下,按了一個吻在墻上,隨后醉醺醺地笑道:“小狐貍,親過你,就不想親別人了。可是想親到你,要花費很大的代價。沒關系,我會找個機會再親你一回,讓你還是什么都說不出來……這游戲,真是太好玩兒了”
蘇珊和婷婷洗過澡也睡下了。婷婷睡著后,蘇珊還沒睡著。她坐在婷婷身邊,不錯眼珠地看著婷婷,總是懷疑自己在夢中。她擰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感覺到了疼,知道不是夢,傻傻地笑了。
有婷婷睡在她身邊,她覺得幸福而充實。
忽然,她想到應該對陳實美說一聲“謝謝”,謝謝他的寬容大度,把婷婷讓給了自己。
她不敢打電話,因為她覺得此時夜已深,“金大叔”說不定已經睡了。而且他肯定是和“狐貍精”睡在一起的,直接打電話的話,說不定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于是她給“金大叔”發了個短信,告訴他自己感激他,她保證會照顧好婷婷,而且不會破壞婷婷和他的父女之情。
過了會兒,她竟然收到了“金大叔”的回信。他說:“這是我的誠心,請你好自為之。”
蘇珊拿著手機,看著短信思量了一會兒。她想起在街心公園里,自己曾對陳實美說:“如果你有誠心,現在把孩子的撫養權讓給我,將來我們復合了,孩子自然還是我們兩個人的。”
難道說,陳實美真打算跟自己復婚嗎?他現在把婷婷給她,是把自己在公園說的那句頑話當真了嗎?
“不要啊”蘇珊偷偷哀鳴一聲,自己對“金大叔”,真的很沒愛啊
不過蘇珊向來會給自己開后門——“金大叔”怎么會舍得“狐貍精”和“小老鼠”啊,如果舍得,當初就不會跟她離婚了。所以“金大叔”的話,沒有必要當真。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閃爍,又有一條短信來了。打開一看,是安立德每天必有的問候短信。
蘇珊不由想起這幾天陪安立德養傷的情景。
安立德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拉著她,讓她陪他躺在床上看電視。豆豆因為主人不在家,天天都跟著蘇珊一起過來,而它最喜歡的,卻是跳到床上跟他們兩個搗亂。
于是安立德總是用他那只沒受傷的腳,悄悄把豆豆趕下床去,同時他會扔給豆豆一塊狗咬膠,讓它乖乖地臥在地板上自己玩兒。
蘇珊很快就發現了安立德的這個小動作,她用手捏著他的大鼻子,說:“你壞蛋,敢欺負豆豆”
安立德則委屈地說:“我好可憐——在你心目中,排在婷婷后面我認了;可現在還要排在一只狗后面,而且那只狗竟然還是別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