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柱對黃歷有種自內心的敬畏,這不僅是自己挨過揍,也因為看見過黃歷殺人如草芥,站在黃歷面前,他變得老老實實。當黃歷很隨意地問他,手里的槍是哪來的時候,他竟然也沒有隱瞞。而且很興奮地告訴黃歷,他也是個除暴安良的好漢。
黃歷也很詫異,本來是希望王二柱能不當小únún兒,找個正經的活兒干就tǐng滿意了,沒想到這小子還有殺人的膽量,奪槍的勇氣。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還真小瞧這家伙了。
本來黃歷只想出來制止王二柱,順便訓斥他幾句,就讓他離開,可現在,他忙亂變主意了,碰到一個有血性的家伙不容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康小八,什么黃天霸,都不重要,他敢起來反抗,就難能可貴。
“這種手槍我試過,雖然火力很猛,但控制卻需要一些技巧。”黃歷擺弄著王二柱的手槍,慢慢給他講解道:“由于槍口上跳的厲害,所以即便是單射擊,你最好也將槍側向傾斜一定角度,讓槍口自然指向目標,在概略瞄準后果斷擊,這個動作有點象這樣——”黃歷甩槍,連續作了幾個同樣的動作,繼續說道:“如果面對的是一群敵人,你要先將這個鈕,就是快慢機轉至連狀態,手心向上舉槍,伸向左前方,扣動板機。這樣,槍口的上跳作用將使盒子炮能從左前方后射至后面方,將敵人打散后,你再拔至單狀態,將敵人一個個撂倒。”
王二柱接過手槍,學著黃歷的樣子擺了幾個姿勢,當然,這只是一些技巧,要想達到百百中的程度,還需要大量的苦練。
“你不要在這里練槍,容易被人現。”黃歷提醒道:“你知道過了這片墳地,還有那片樹林,靠近山里有個廢棄的土窯嗎?”
“我不知道,但我能找去。”王二柱說道。
“好,那咱們明天在那里會合,我好好教教你打槍。”黃歷笑著拍了拍王二柱的肩膀,說道:“你有睡覺的地方吧?”
“有。”王二柱咧開嘴,笑著指了指,“那里有個破廟,我帶著干糧,就睡在那里。”
“好了,那就先回去吧”黃歷笑著擺了擺手,扛起槍,說道:“咱們明天見。”
“明天見,黃先生。”王二柱很恭敬地給黃歷鞠了個躬,轉身走遠了。
鬼子之所以不可一世,把中國人不當人看;漢奸之所以強橫霸道,敢于欺侮同胞。一是靠著他們的殘忍狠毒和厚顏無恥,二便是中國人的逆來順受給他們慣的。等他們看見或遇到了越來越多不怕死的中國人,他們就會現,他們并沒有什么倚仗的資本。
黃歷看著王二柱的背影消失在樹林里,他才收起思緒,轉身向周二家里快行去。明天,不僅要教王二柱,還有程盈秋,這也是他帶她出來的一個目的,實彈射擊,那種感覺和進步,不是光練端槍就能得到的。
夜色變得蒼白而黑,空氣透明、新鮮,經過這一兩個小時的折騰,景物已經能看得清楚,甚至能辨得出路邊一根根的草莖。
黃歷離得老遠便看見了周二家門口那棵大樹下的纖纖人影,他的心里涌上一陣溫暖,越加快了腳步。
程盈秋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因為黃歷的出現而安定了下來,她迎了上去,沒有責怪,沒有詢問,兩個人影重合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連天上的月亮都害羞得躲進了輕紗般的薄云之中。yzuu
黃歷捧起程盈秋的臉蛋,涼涼的、滑滑的,黑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點也沒有了羞怯,就那么真誠地望著自己。他不禁暗自慶幸,有一個關愛自己的女人真好,他輕輕,再次將程盈秋擁入懷中。
早上,當第一縷曙光照到地平線的時候,周二便g了,燒火做飯。過了一會兒,幾個孩子6續起來,小院里便熱鬧起來。
程盈秋睜開了眼睛,黃歷側躺在她的旁邊,似乎睡得還tǐng沉,她想讓他多睡一會兒,可又有些擔心突然有人闖進來,沒有房門,那個破布簾似乎只是個象征,而且兩人的姿勢很不雅觀。黃歷的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胸脯上,捂著一只白白的“饅頭”。
矛盾,程盈秋輕輕拉了拉g薄被,想將黃歷的手和自己半裸的胸脯蓋好,卻覺黃歷的手動了動,開始捏著、捻著。
“壞蛋”程盈秋意識到黃歷在裝睡,不禁又羞又惱,抓過黃歷的手,便咬了一口。
呵呵,黃歷壞壞地笑了一聲,湊到她的耳旁,輕輕舔了舔她的耳垂,低聲地叫道:“妞妞乖,妞妞好乖——”
程盈秋臉紅心跳,只有兩個人在親昵情濃時,黃歷才會這么叫,而她則會被這溫柔的稱呼弄得全身舒適,沉浸在那無比的愛意之中。
“別,別鬧。”程盈秋一動也不想動,但嘴上還是柔聲拒絕,“當心,人家看到,多,多丟人。”
黃歷就想看程盈秋那嬌羞的樣子,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這個環境不能鬧笑話,他輕輕摟著程盈秋,將她的衣衫扣好,又在溫潤上輕輕一觸,蜜意柔情盡在其中。在殘酷的戰爭的環境中,幸福和親密可能隨時會被打斷,能抓住的,就不要放過。
黃歷知道周二家的生活很苦,幾個孩子象小老虎似的,昨天出城的時候,便買了很多夾肉火燒,又帶了一筆錢。于是,在小院的地桌前,就著周二熬的小米粥,幾個孩子的吃相讓幾個大人都有些心酸。周二有些不好意思,剛訓斥了孩子們一句,便被黃歷制止了。
“別說他們,吃苦吃得夠多的了。”黃歷勸了周二一句,又對稍有收斂的孩子們笑道:“別著急,慢慢吃,不管今天有,以后還會給你們買呢”
沈棟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游擊隊的生活也很艱苦,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中,更痛恨日本鬼子,更想早一天把鬼子趕出自己的國土。”
程盈秋只吃了一個火燒,便停了下來,只端著粗瓷大碗慢慢喝著粥,聽到沈棟著感慨,也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愿望到底是愿望,這需要無數人的覺醒,無數人的犧牲才能實現。對了,秀蘭姐當了女兵嗎?還是只干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她會騎馬,會打槍,已經當上了小隊長。”提到武秀蘭,沈棟不自覺地流露出溫柔之色,笑著說道:“手下有七八個女兵呢”
程盈秋眼睛亮了起來,偷偷瞅了黃歷一眼,低頭喝粥,心中暗想:會騎馬,會打槍,也沒什么了不起嘛,要是自己真的成了狙擊手,豈不是比她們都厲害。只是這個想法不好讓黃歷知道,他有他的任務和工作,估計也不會愿意讓自己長期留在游擊隊,而自己能夠舍得離開他嗎?
吃過飯,黃歷等人聚在一起,繼續研究買藥的事情。
“這件事情雖然困難,但也不是沒有希望。”黃歷將自己昨晚的想法說了出來,就是強行奪取,既不費錢,又能滿足游擊隊需要的數量,順便還能打擊城內日本人的氣焰,“城里的日本人太囂張了,不光是日本兵,連那些僑民都橫行霸道,殘忍刻毒。藥店賣的緊俏西藥,非用真金白銀不能買到,有時還用假的、便宜的藥來騙錢。老百姓爭論幾句,他們就瞪起眼睛,威脅要送憲兵隊,讓那些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吳向導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些日本僑民固然可恨,可要把事情鬧大,這藥恐怕不易出城吧?”
“買藥不通過正常渠道,出城當然也不能按照正常的方式進行。”黃歷捏著下巴,思索著說道:“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現在還是先不急于說出來了,等我們回城后偵察一番,再敲定最后的計劃。”
“那就一切拜托了。”吳向導嘴上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包,遞給了黃歷,說道:“這是游擊隊籌集到的買藥的錢,不多,請您多擔待。”
黃歷輕輕打開,里面是幾樣金銀飾和一些大洋,其中一枚金戒指很好看,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卻現上面似乎刻著一個“蘭”字,不由得愣了一下。看來,這真是游擊隊傾其所有了,這個戒指應該是武秀蘭的貼身飾物,能夠拿出來,說明游擊隊的經費短缺,也說明游擊隊對藥物的迫切。
程盈秋向黃歷使著眼色,意思是不要收游擊隊來之不易的財物,既然是要搶,那就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黃歷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起來,現在就慷慨推辭,未免有些托大。而且這些東西未必沒有別的用處,一切都在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再說吧
幾個人又簡單說了一會兒,黃歷便告辭而出,他和周二說好,讓他這幾天都要按時進城,充當他和城外沈棟、吳向導的聯絡員,又給周二留下一筆錢,才帶著程盈秋向土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