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渾水

大皇子來的目的，的確如同他所說一樣，是為了攪混水。倒不是為了害風云商，只是為了將風云商拉進他與三皇子風成風的奪嫡大戰之中去。

“殿下，我們與首領今日有些私事要談，還請殿下.......”說到這里，這個年輕的世家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覺得大皇子應該識趣地告辭，等過幾日再來拜訪風云商。

大皇子回頭看了一眼，口中說道：“沒事，你說，本王聽著就是。”又一揮手說道：“你們的那點小秘密，本王是不在意的。”

年輕的世家主眉頭一皺，雖然他只是名義上的世家主，但自我感覺也很良好。因此對大皇子的話有些不喜，若是只有他一人的時候，自然不會這么覺得，但是現在明擺著他們是代表風國的世家而來的，即便是大皇子也得給個面子。

其余三名世家主搖頭一笑，對視一眼，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攤上一個心高氣傲的新家主，有些人要倒霉嘍。

“好，殿下，有些事，您只怕不適合聽。”年輕的世家主繼續說道：“免得給您添了麻煩。”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這里是風國，是皇宮，本王什么話聽不得。”

年輕世家主笑了一聲，口中說道：“請殿下恕罪，是臣魯莽了。”他只是有些傲而已，又不是傻，自然不會真的與風國的大皇子發生正面沖突。

話本小說里常說的世家紈绔子弟其實很少有，畢竟世家里的蠢貨基本都死完了，即便偶爾有幾個茍延殘喘，但也只能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了。

這個年輕的世家主只是想要通過大皇子試探一下風國皇室對風云商的態度而已，只是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提供一個避難所，還是要竭盡全力的保護他。

“本來早就應該來拜會首領的，只是俗事纏身，一直拖到今日才來叨擾，實在是抱歉。”年輕的世家主朝著風云商歉意一笑，口中說道：“還請首領見諒。”

風云商笑了一下，并未接話，而是靜靜地看著世家主，等著他后續的行動。

誰知年輕的世家主說完了這句話之后，也坐著品起了茶，看起來一點都不焦急。其他三個世家主相視一望，眼里都有些失望。

看來想等別人當出頭鳥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親自下場了。

“不知首領可曾婚配？若是還沒有的話，我有幾個孫女正是花樣年紀，長的也還算可人，可為首領良配。”

風云商心底冷笑一聲，這句話也就前半句是真的，想要打探自己的婚配情況。后面的話純粹是扯淡，今天出了這個門，絕對就不認賬了。

“老家主就不怕我的年紀比你還大？”風云商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個老家主暗自撇了撇嘴，他們這些世家都認定了玄衣堂首領就是風云商，只是想要勒索風國皇室，僅憑他們的猜測可不行，還得有證據。

所有才會一個個宛如鯊魚尋找血腥味一樣，在風云商的身上嗅來嗅去。

“像首領這樣的人杰，便是年齡大些又如何？”老家主干笑了一聲，口中說道：“能與首領聯姻是我們的榮幸。”

大皇子撇了撇嘴，他算是看清楚了，這些人今天都是打風云商這攤水的主意。看來有必要讓他們清楚一件事情了：

攪屎棍，不僅能攪屎，還能打人。

“首領的婚配就不勞幾位費心了，父皇另有安排。”大皇子咧嘴笑了一下，口中說道：“當然，若是諸位覺得可以與我皇室搶人，可以當做我什么話都沒說。”

四位世家主面面相覷，只得又換了個話題。但是說不了幾句，就被大皇子生硬地懟回來了。

無奈之下，四人只得起身告辭，擇日再來拜訪。畢竟，現在走，還能留下點好映像，日后交談的機會也就大些。

“為什么要幫我？不是來攪混水的嗎？”風云商送走四位世家主以后，看著倚在門上的大皇子問道：“還是你改變了主意，不打算拉我下水了？”

“想多了。”大皇子走過來拍了拍風云商的肩膀，笑道：“本王可是打算攪混水的，那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水給抽干凈了。”

“哦，對了。”走出幾步，大皇子突然回過頭問道：“你上次的小羊羔在哪買的，還挺好吃的。”

風云商腳下一個趔趄，沒想到大皇子真的把那頭小羊羔給吃了。

大皇子笑了一聲，得意洋洋地看了一樣風云商，繼續說道：“閑著了，記得來找我吃海鮮。”

“一定。”風云商笑了一下，口中說道：“我要吃最新鮮的。”

送走大皇子，風云商坐在宮門的門檻上，抬頭望著碧藍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首領，都談完了？”衣舵主走到風云商的旁邊，同樣坐在了門檻上，口中說道：“再想些什么？”

“沒想什么，只是覺得天上的那片云，好自在。”風云商抬手指著天空上的一片云，笑道：“衣舵主，你羨慕那片云嗎？”

“不羨慕，一點也不羨慕。”衣舵主一臉嚴肅地說道：“那片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吹走了，生不由己，可算不得自在。”

風云商笑了一下，又問道：“若是皇室和世家同時像你提出了完全相背離的要求，你會怎么做？”

“皇室許你三代榮華，世家許你萬貫家財。你怎么選？”

對于風云商的問題，衣舵主有些意外，抬頭看著天，想了一會后才說道：“我選三代榮華。”

風云商‘哦’了一聲，眼睛還看著那片云。

過了一會，衣舵主又說道：“我后悔了，我選萬貫家財。三世榮華，終究虛幻了一些。”

風云商笑了一下，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土，口中說道：“我什么都不選，我選成為皇室和世家。這樣我手里的東西誰都拿不走。”

“你懂嗎？衣舵主。”

“屬下明白。”衣舵主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在夕陽的輝映下，渾身上下宛如散發著萬丈光芒一般。

“既然明白了，那就以后少做這種蠢事。”風云商向前走出一步，看著衣舵主說道：“畢竟，現在玄衣堂做主的人是我，不是皇室。”

“衣舵主，時代變了。你要跟緊時代的步伐啊，不要掉隊了。”

衣舵主看著遠去的風云商沉默不語，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在朝著一個超出所有人掌控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把整個玄衣堂都拉入深淵。

風云商去的方向是漁陽公主的寢宮，是去陪她吃晚飯的。距離漁陽公主臨盆的日子是愈發的接近了，風云商的心，卻出奇的平靜。仿佛面前的女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在普通不過的陌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