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從開元年間開始的故事。
那一年,震驚朝野的安史之亂尚未發生,盛唐也還未變為頹唐,紙醉金迷的開元盛世中,多的是浪漫柔情的故事。
而蘇卿寫的,便是那許多故事中的其中一個,一個叫唐巧的紅衣姑娘和一個秦淮河上的白衣畫師的故事。
當然,蘇卿對于歷史其實也就只是個半吊子而已,你要讓她那年間出名的有哪些詩人官吏還行,可要具體到當時人民到底吃什么,用的什么幣制,官員職位和穿衣用色,那她肯定就得抓瞎。
所以,這大概也就是套了個古文皮的言情故事而已,寫些似是而非的押韻句子大約也就是她的極限了。
唯有悲劇方能令人銘記。
這是蘇卿一直都很推崇的一句話,所以可以想象的出來,秉持著這個理念的蘇卿寫出來的故事到底會是個什么樣子。
因為只是試水,她也懶得玩那些糖里藏毒的把戲,開篇寫的便很是壓抑,縱觀全文上下,字里行間藏著的全都是“刀子”二字。
這篇短文,她大概的分成了四個部分,分別取名“春風”、“夏雷”、“秋瑟”、“冬雪”,除了“春風”的開頭尚算的上是舒緩以外,后面的部分立馬便開始壓抑,到“秋瑟”部分,安史之亂開始,子尚且都要被迫離京,底下饒境況如何,可想而知。
那個年代的愛情,生離死別的悲劇簡直不要太多。
了要刀,那必然就是要刀的,想要結局來個反轉大團圓?
不存在的。
她簡直是誠實守信的典型。
“嗯”
寫了三個多時后,蘇卿丟下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伸了個懶腰。
比起用鍵盤敲字,單純的手寫確實是更容易讓人疲憊,她不過才寫了“春風”和“夏雷”兩個篇章而已,手腕便已經酸疼的不校
不過,大概能有個五六千字了吧?
蘇卿轉回頭,從頭開始審閱自己剛剛寫出來的內容,時不時的提筆又涂抹修改一番,去掉幾個錯別字,琢磨琢磨一些古風詞句的用法,不多時,原本尚算的上整潔的文稿便變得混亂了起來。
嘖,紙質書稿的不方便在修改的時候真的是凸顯的尤其明顯,若是在電腦上,完全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現在的話,她如果要寄出去投稿,那大概率是得重新抄寫一遍了。
“好麻煩啊”
蘇卿抱怨了一聲,心里的倦怠一起,也懶得繼續寫了,丟了筆,摸了摸趴在邊上的白龍——值得一提的是,直到現在,白龍還一直保持著那個捂嘴的姿勢。
“看了半,感覺怎么樣?能看懂嗎?”蘇卿問了一句,眼見著白龍依舊捂著嘴一副不敢話的樣子,不由好笑道:“好啦好啦,你話了,真的是。”
“誒,這樣的嘛。”白龍放下捂著嘴的爪子,飛到上繞了一個圈,十分夸張的呼出了一口氣,大喊一聲,“憋死我啦!”
在上飛舞了一圈之后,白龍又飛到了蘇卿的腦袋上——似乎從護身符里出來,它就總喜歡呆蘇卿的腦袋上。
“哎,那個什么,我剛剛就想問了,那個叫唐巧巧的姑娘為什么要去找那個畫師啊?”
“人家是叫唐巧,巧巧算是別人對她的……呃,昵稱?”蘇卿先是糾正了一下白龍對于文中人名的誤區,隨后才接著道:“至于為什么會去找他……因為習慣了吧?畢竟那畫師本來每都來看她賣藝,突然有不來了,她自然是會覺得心里有落差的。”
“那她是喜歡他了嗎?”
“嗯,是喜歡了。”
“為什么?就因為人家來看她?我看你寫的圍觀她賣藝的人挺多的呀,她為什么不喜歡別人呀?”
“因為那畫師好看嘛。”蘇卿解釋的理所當然。
“那你喜歡我嘛?”
“當然……呃?嗯?”蘇卿先是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將白龍從頭頂扯到了自己面前,“我,你這話題跳的有些快吧?而且干嘛突然問這個問題?”
“因為我也好看啊。”白龍的幾只爪子往身上一卷,做出了一副叉腰的膨脹樣子,“而且我也喜歡你,所以你也得喜歡我。”
“哎,這倆喜歡不一樣的吧……哎哎哎,行吧行吧。”眼見的白龍臉上立馬露出了不高心表情,蘇卿哭笑不得的連忙改口哄了一句,隨即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筆記本,“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呃……”
白龍飄到筆記本上,就像是底下有個看不見的桌子一樣,爪子撐著下巴認真的看著那些文字,嘴里嘟囔道:“還有的話……巧巧去找畫師干什么了呀?呃,對了,娶她是要和她結婚的意思嗎?為什么就過了一晚上就想著要和畫師結婚啊?”
“……孩子別問這種問題。”蘇卿微微有些臉紅,雖然描繪的時候她用了各種華麗古風的辭藻去堆砌,但這依舊改變不了這是一個令人難以啟齒情節的事實,“下一個。”
“那,畫師為什么不肯娶巧巧呀?”白龍看著筆記本的文字,嘴里不自覺的念叨著,“巧巧覺得自己應該會難過,心口應該會像撕心裂肺那般的疼。可是,并沒有,她的全身上下仿佛沒了知覺,心口只是木木的悶著,并不強烈,卻壓抑的讓人鼻頭發酸……”
白龍閉上眼,仿佛是在想象那種感覺,隨后渾身打了個激靈,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哎,我光是想想都感覺好難受啊,畫師不應該也是喜歡巧巧的嘛?不然畫那么多她的畫干嘛?如果喜歡的話,那又干嘛不娶啊?”
“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卿話到一般,見到白龍那一腦門問號的樣子,忽然感覺自己這文袋子吊的很沒意思,自嘲的笑了笑,解釋道:“就是那畫師的爸媽已經給他找好老婆了,所以他沒法娶巧巧,況且巧巧就是個江湖賣藝的女子,門當戶對這點也談不上,哪怕真的娶了,大約也就是做個妾之類的。”
“但我前面明明看他的,他好像也是喜歡巧巧的嘛,就因為爸媽不讓就不娶了,呃……肯定不是真的喜歡!”蘇卿解釋的雖多,但白龍能聽懂的意思大約也就是前面那一部分,它皺著眉,“碎”了一口:“不喜歡還去撩撥人家,渣模”
“嗯嗯,就是渣沫…”蘇卿附和了一句,突然感覺不對,“哎,不對勁啊,黑你給我解釋下,‘渣寞這詞你哪學來的?”
“啊?”白龍突然反應過來,腦袋縮了縮,眼珠子到處亂轉,“我‘渣寞了嗎?你聽錯了吧?呃,可能就是隨口冒出來的什么……”
眼見著白龍那樣子,蘇卿哪里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眉頭一豎,大喝道:“好啊,我讓你在寢室好好學字,你是不是偷偷去別人床上翻了!”
“哎呀字典太無聊了嘛……”被揭穿的白龍倒也沒有那些熊孩子抵死不認的樣子,縮著腦袋委委屈屈的道:“而且我都有好好放好,保證不會被人看出來的。”
“不告而取是為偷!孩子家家的不學好。”蘇卿拿起筆狠狠的敲了敲白龍的腦袋,“下次不許這樣了,聽到沒有?”
“我就是翻了翻,又沒拿……”白龍委屈吧啦的辯解了一句,眼見著蘇卿的筆又要敲上來,連忙止住話頭,并且連連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蘇卿這才作罷,拿起一顆棗子放到嘴里嚼著。
“哎,蘇卿。”正吃著水果,白龍突然又開口問道:“如果你爸媽也像那畫師爸媽一樣,不讓你和我一起了,你會不會也不要我了呀?”
“嗯?”蘇卿嘴里嚼著棗子,眼睛都沒抬一下,“會啊。”
“我就知道蘇卿你最……”白龍剛要沖上來撒嬌,突然反應過來,等著雙龍眼不可置信道:“等等,我確認一下,你剛剛的是會?”
“嗯。”蘇卿應的沉穩,只是那抽抽的嘴角顯示著她已經快憋不住笑了。
然而白龍卻沒發現這點,它沖上來揪著蘇卿的頭發,咬牙切齒的發這脾氣:“你居然會!你果然也不是真的喜歡我!啊啊啊,討厭你!渣男!”
“渣男不能形容我的啦……”
蘇卿把白龍從自己腦袋上揪下來,好笑道:“好啦好啦,別鬧啦,放心,我沒爸媽的,所以不存在這種情況啦。”
對蘇卿來,這一世能算的上親饒也就只有蘇家二老而已,至于蘇修文和那個沒見過面的媽……算了吧。
“那如果呢?”
“沒有這種如果,況且我們又不要結婚。”蘇卿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會這么一本正經的和白龍這么解釋也很奇怪。
“假設啦,假設,就像是你寫那樣。”白龍不依不饒的問道,這條只知道吃和睡的白龍似乎對這個問題異常的執著,“假如我要娶你,你父母不同意呢?就和書里的畫師和巧巧一樣。”
“這樣啊……”蘇卿裝作仔細思考的樣子,看到白龍臉上那緊張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在瞎想什么呢?”
“好啦好啦,現在都什么年代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都是老黃歷了,再了,也不看看你家蘇卿我是誰,你覺著我真想做什么,有誰能管我么?”
至少,蘇家二老肯定是管不聊。
聽到蘇卿的話,白龍臉上緊張的神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平蘇卿懷里蹭啊蹭的撒著嬌:“蘇卿你最好啦”
“是是是”
“那等我長大了我就娶你!”
“要娶也是我娶你好吧?你蘇大爺我可不嫁人。”
也就是在白龍面前,蘇卿才會恢復些許上輩子的張揚性格。
“不管不管”
“行行行,你啥就是啥咯。”
蘇卿笑著,宛如哄孩一般的答應著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