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親事

子一十四

唐燁最終拿出了20的股份與各家當鋪、錢莊談判，可惜，大家都愿意發放貸款，但在利息問題上卻是寸步不讓，終于有一家愿意降一點利息，而且還對馬車行的股價來了個溢價估算，但期限卻很短，只給兩個月，一看就是來搶股份的。

唐燁不由冷笑，自己就算到期沒錢贖回不了股份，也會將手頭的股份轉讓給雅朗或四爺，籌了錢再去贖啊，這兩人肯定是不會愿意股東太復雜了的…

真不知那老板是怎么想的，竟然打這種餿主意！

唐燁氣憤完，猛然想起，如果要轉讓股份給雅朗或四爺以籌錢，那么自己好似只能拿10的股份去貸款呢？因為貸款利息太高，而自己內部轉讓股份肯定還得給個優惠價，這么一換算，到時怕得拿20的股份給雅朗或四爺，才能贖回抵押的10呢…

于是，唐燁更氣憤了，不由遙望紫禁城，豎了個中指，敦慶帝到底在干嘛，自己一個作坊一個作坊的開，生意從奶粉子到鐘表再到造船廠，涉及的領域不少，怎么就盡顧著自己賺錢去了，沒想過鼓勵商業呢，不知道只有民族工業發展了，大清才能從農業社會轉變為商業社會啊？…短視、太短視了！

唐燁不住的唉聲嘆氣，連晚上的醫學自學課都不怎么上心了，不好好長吁短嘆一番，唐燁擔心自己會抑郁。

但李真卻很高興，樂呵呵的叫唐燁別太掛心了。

“你就這么希望我沒抵押到錢啊？”唐燁沒好氣道。

“不是，俺是高興你聽俺的，”李真歪著腦袋，滿臉的甜蜜，葉子不僅聽了自己的意見，還貫徹得很徹底呢。

唐燁翻了個白眼，“三歲小孩啊你…”

“葉子，俺給爹說了，爹都夸你呢。”李真可勁兒的表著功。

唐燁再度翻了個白眼，“李真，那是我親爹，他就是訓我，還是和我親。”又不是公公，哪需要李真在中間當調劑品啊…

李真笑笑，“爹和俺也親呢，對了葉子，爹好像打算將蜜兒的婚事訂下了。”

“真的？什么時候給你說的？娘怎么沒和我說？”唐燁一下嚴肅起來。

“就今天，中午的時候爹辦差路過俺那兒，就和俺一起吃了點東西，說是打算定下四川會館李掌柜的四兒子…”李真透露著消息。

“唉…”唐燁重重嘆口氣，“就沒其他合適的了嘛？李真，你那里同僚中就沒一個合適的？”

“你不喜歡啊？”李真很奇怪，“李掌柜人不錯啊，咱們一到京城，他就對咱們挺熱絡的，他那老四你也見過的啊，俺覺得還行吧…他雖然是庶子，可李掌柜總會分些家產給他的，蜜兒過去，不會吃苦。”

“李真，這不是錢的問題，”唐燁道：“讓我選，我倒寧愿選唐燕嫁的張家。”

李真張大嘴巴，“張家？”不可相信道：“你覺得張家更好？葉子，李家可是有下人的呢，蜜兒嫁過去可是當少奶奶，啥事都不用做的呢…”

唐燁沒好氣道：“蜜兒是那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嘛？做點家務怎么了？會累死人啊？”

李真急忙擺手，“不是，俺只是覺得，李家過的算是好日子啊，你咋會覺得張家更好呢？”

“有錢有下人就是好日子啊？”唐燁恨了李真一眼，“庸俗！”

“那你還那么賣力的掙錢…”李真嘀咕著。

“過好日子一定不能缺錢，但是有錢卻不一定能過上好日子，”唐燁皺眉瞪著李真，“這道理都不懂，真是的，只要人對了，沒錢，兩口子可以一起掙，總有一天會過上好日子的，可如果人不對，再有錢，也過得憋屈…”

“俺就是人對了，是吧？不少字”李真呵呵沖唐燁笑道，“可是，俺覺得李家老四人也不錯，配得上蜜兒，應該也是對的人。”

“李真，你想哈，老四是庶子，李家夫人會不防著他？兄弟間勾心斗角會少了？蜜兒嫁過去，婆媳、妯娌之間都得費神處，而且聽爹說，李家是打算回四川的，我和蜜兒不管在哪兒都說我們是四川人，可是，蜜兒是一天都沒在四川待過，她竟在北方晃悠，她日后回四川，肯定不適應四川的氣候，不說別的，光夏天的蚊子她肯定就受不了…娘說李家離我們老家也挺遠的，蜜兒若回了四川，爹娘想再見她一面怕也難了…”唐燁覺得有些頭疼，“更關鍵的是，蜜兒嫁到李家，是咱們家高攀了…”

“葉子，咱們也是蜜兒的娘家人呢，爹娘的錢是不多，可加上咱們的，李家怕也不敢太怎么委屈蜜兒吧，你將馬車行打理的多好啊，咱們要是將馬車行賣了，也能買好些地呢…”李真拍著胸脯，一副誓要給唐蜜當后盾的模樣。

“不是錢的問題，李真，蜜兒是怎么長大的？李家老四又是怎么長大的？”唐燁比劃了一下手勢，“蜜兒在灶房燒火的時候，李家老四再不受寵，他也一定不會去劈柴，蜜兒好幾個月吃不到一頓肉的時候，李家老四也許吃不上零食，可油水肯定也不會缺，是，如今蜜兒也挺能干的，也很有魄力，見識什么的都不缺，加之模樣也不錯，衣服也穿的挺好看的，隨便往哪一站，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大家小姐，可是，有些東西是改不了的，生活習慣，思維方式，這些東西肯定和李家老四大不一樣，這就需要磨合，可到底能不能磨合得好，誰說得清楚啊？”

唐燁搖搖頭，“都說要門當戶對，門當戶對不是說小兩口一吵架，雙方家里都能給自家孩子撐腰，而是說兩人的生活環境一樣，他們之間的分歧就會少，這日子過起來才會順當…”

李真琢磨了一下，是這個道理，“就像咱們沒請下人，旁人覺得咱們摳門，可咱們倆卻覺得是用不著下人，家里又沒什么活，可如果蜜兒嫁過去說不要下人，李家老四肯定會覺得蜜兒瘋了…”

唐燁手一攤，“對啊，就是這個理，所以我會覺得張家更好，畢竟大家很多想法會一樣，而且又在京城，人口也算簡單，家境也過得去。”

“你怎么沒給爹娘說這些顧慮啊？”李真有些埋怨唐燁。

“最開始爹娘不是要找上門女婿嘛，李家也是今年才提的，蜜兒年紀也不小了，如果我將這些擔憂一說，爹娘猶豫了，錯過了李家，后面找不到更好的怎么辦？”唐燁也開始埋怨李真了，“所以，我不是讓你多上心嘛，可你怎么一個合適的都沒瞧見，好歹李家在那，也有個備選不是，我哪知道這么快爹就要定下來啊…”

“爹娘會不會瞧不上張家那樣的？要不怎么會找不到一合適的？”李真琢磨了一會兒，冷不丁的道，“張家這樣的在京里應該很多吧。”

“再多也得有緣分啊。”唐燁吧唧了一下嘴巴，21世紀最不缺什么，剩女！旁人也會說，周邊那么多的男的，怎么就找不到一合適的啊？可剩女她就是沒找著啊…

然后唐燁便指著李真，非常不滿的問道：“你是不是竟挑特有錢的去了？”

李真忙擺手，“沒，真沒，我那里也沒誰特有錢，不過，稍微好點的，不是早就訂了親，就是要求不低，我估摸著人家瞧不上咱們，就沒開口試探，倒是聽說有兩家條件差點的，正在到處相看…”

“條件差？怎么個差法？在慈善會辦差的，再差也有個底吧？不少字好歹每月有銀子拿不是？”唐燁急忙問道。

“一個是劉家，他們家人口太多，就他一個人掙錢，家里總共有十多口人，擠在一個小院子里，他大兒子正在說親…”

“另一個呢？”雖然唐燁說不要求有錢的，可是這種生活明顯很困難的，唐燁也不愿意考慮，要是小兒子還能再詳細問問，大兒子就算了，夠得累呢。

就和后世的許多人一樣，口口聲聲說，我們只看人，不看錢，人最重要，可真遇到個一窮二白，一點底子都沒有的，大部分人都得打退堂鼓，因為大家說的不看錢，那也是有底線的，意思是不圖你特有錢，但一點錢也沒有，似乎也不大好吧？不少字…

“另一個是林家的親戚，是寡母帶大的，家里的幾畝田也早就賣了，如今靠寡母做針線維持生計…”

這個唐燁也不予考慮，寡母帶大的，還不知道怎么心疼兒子呢，這年頭，又孝字當先，媳婦只有受氣的份…

李真癟癟嘴，“你不是說人對了最重要嘛，你還沒見過人呢…”

唐燁白了李真一眼，“張家那樣的，有沒有？”

李真點點頭，“有，但大多定親了，沒定親的，都還小…”

唐燁沉思了一會兒，道：“這樣，你明天將李家那小子約出來，好好探探他，看看為人到底如何，看看他屋子里有沒有通房丫頭之類的…”唐燁交代著，“你雖然見過他幾面，可都沒怎么打交道，只看個表面，做不得數。”

“葉子，你當初是不是瞧不上俺啊？”李真突然問道，“俺家更窮呢。”

“當時我們家也不富裕，”唐燁撒了個謊，打趣道：“咱倆當時勉強也算是門當戶對，當然，你算略微高攀了一點點我，但還能接受了…”

李真思索了一下，接受了唐燁的說法，但還是道：“當時也仗爹當機立斷，要是回家商量，沒準娘也會挑俺的，所以啊，有時候挑得太仔細了也不好…”

話雖如此，但第二日，李真還是去約人了，唐燁則一大早趕到肥腸店去找唐王氏，拉著唐王氏在鋪面小聲的問話，反正唐王氏的兩個外甥都在廚房洗菜，只要控制住音量，倒也不擔心他們能偷聽到。

“娘，媒婆就沒找到合適的？”

這年頭沒婚介網站，但可是有專職媒婆的。

唐王氏一陣猛搖頭，“說的都不靠譜，娘后悔啊，早知道就該應下宋家的，畢竟知根知底，他們家和咱們家也相配，我給你爹說，再給宋家去信，看看慈惠訂了沒，你爹卻不干，說推了人家老二，卻去說人家老三，還不知道宋家會怎么想呢，唉，你說，當初要訂下老二該多好…”唐王氏后悔啊，干嘛當時非要找上門女婿啊。

“像張家那樣的也沒有？”唐燁也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爹娘沒將張家這類列入考察范圍啊。

“說來我更生氣，你說說，當初那么倉促，你爹都能找到一個張家給他侄女，可如今輪到自己親閨女了，他卻找不到了…”唐王氏一說就來氣，有些不講理了。

“媒婆不也沒找到嘛，”唐燁心里也覺得郁悶，但還得勸道，“緣分的事說不清楚，要不再找個媒婆吧？不少字”

“都找了三個媒婆呢，不好再多找了，到時反而會說咱們家挑剔。”唐王氏道，“而且，李家知道了也不好，他們家前天已經派媒人來提親了呢，唉，也許咱們家閨女都和姓李的有緣？…”

“我今兒讓李真約他們家的老四出來了，讓李真好好看看他的秉性，娘，你也別太擔心，既然是爹相看中的，多少都有些譜的…”唐燁勸說著。

“你爹也擔心著呢，李家在京還好，要回了四川，蜜兒受個委屈什么的，咱們都不知道，唉，蜜兒偏偏又是個大腳，李家女眷全是小腳…”唐王氏眉頭也是緊鎖。

“娘，那要不我給爹說說，先緩緩？”唐燁見狀便提議道。

“不是告訴你了嘛，李家前天已經派媒人來說了，咱們家不好再拖著不回話，錯過了李家，萬一耽擱了蜜兒怎么辦？”唐王氏說完又自責了，“當時就該給蜜兒裹腳的！”

最初只是李家在閑談中透露個結親的意思，唐家也含糊的笑著，如今媒人上門了，唐家可沒法含糊了，想騎驢找馬是不可能的了…

“娘，要不聽聽蜜兒的意思，畢竟以后的日子得她過，她要覺得能應付，也許…”唐燁小心的提著建議。

唐王氏想了想，“也行，今晚我就問問蜜兒。”

“晚上我也過來。”唐燁道。

事情說完了，唐燁便起身出門上班，剛打開肥腸鋪的大門就見一婆子在門口問道：“這可是唐家的肥腸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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