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各懷心思時,卡布斯拖著沉重的腳鐐被押了過來,一路上,他就在心里暗忖: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放他出來,八成是某個皇親國戚病入膏肓了,群醫無策之下,才偶爾想到了他。
不過,他可是有血的男人,絕對不會在受此牢獄之辱后,還替他們治病。
此刻他最擔心的就是阿爾緹妮斯,她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到傷害?在暗無天日的牢獄里,他們三個人無法獲得消息,都快急瘋了,也是他愿意走出牢房的原因。
沉重的腳鐐摩擦著地板,他的雙腿卻絲毫感覺不到腳鐐的重量,表凝重地留意著周圍的況,希望能尋出一絲端倪,他跟著侍衛來到皇帝的寢殿。
剛到殿門外,他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映入眼簾的是一群跪在地上抽泣不止的侍女們,以及跪在中央那幾個瑟瑟發抖的中年人了。見到此景,他嘲諷的一笑,看來病人的地位很尊貴,而且似乎病得很嚴重,最好是快死的那種,那他或許可以有機會和他們做交易。
身后的侍衛見他止步不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踉蹌了幾步進入殿內,侍衛示意他下跪,他冷眼一掃,神倨傲地站在原地。
求他治病,還要他跪,休想,他除了跪天跪地,就只跪阿爾緹妮斯一人。
他看向殿內的榻上,突兀地,視線觸及到一臉憂色的薩魯,頓時楞住了。
難不成病得人是他?視線在他臉上轉悠了一圈,不像,除了憔悴了點,這家伙健康的很,真是太可惜了。
接著,他視線下移,捕捉到躺在他懷里的嬌小身影,見到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蛋,以及美麗的紫眸時,心猛地一涼。冷靜自若的表瞬間瓦解,眉宇間的傲慢也頃刻間然無存。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以他多年的醫療經驗,再加上她抽搐疼痛的表,看得出她病得不輕。
碧綠的眼睛迸出一道殺人視線,該死的!!他們竟然現在才叫他來。
“阿爾,你怎么了!”邊說,他矯健的身影也迅速竄了上去。
沖上前去的同一刻,他也開始診察起來,根本無視于身邊那位可以掌握他生殺大權的皇帝陛下。
而薩魯也沒有感到不悅,看著熟練診察的卡布斯,他急切地問道,“怎么樣?”
回答他的卻是虛弱無力的聲音,“你……走開!!”
面對她的疏離,薩魯的口浮上一陣痛楚,“我只想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不用你管!”她用力掙脫他的束縛坐起身,扯住卡布斯的手腕,使勁握了一記,紫眸直直的盯向卡布斯,而后者也注意到她的舉動,納悶地回望她。
她緊抓住他的手腕,眼里閃過一道訊息,“卡布斯一定可以治好我的。”
話落,她朝著呆愣的卡布斯眨了一下眼,“對嗎?你已經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了?以前我也犯過!”
卡布斯接收到她的暗示,雖然不明白,但也不會傻的去戳穿,怔忡之余,腦子里飛快地思量著,他巧妙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嗯,**病,不礙事。”話是這么說,但是他心里很慌亂,因為他不知道她的病出自何種原因。
像是看出他的擔憂,她笑了一下,“那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能治好。”
卡布斯眼見她笑得安然,頓時了然于,展開笑容,露出白晃晃的牙齒,“好歹我也是西亞第一名醫。”這個稱號是他自封的,沒有實際考證。
“皇帝陛下,為了不打擾我的診治,您最好離開一下,病人需要安靜。”卡布斯恭敬得說道,他知道她必定有話要對他說。
薩魯聽聞,緊蹙起雙眉,眉宇間有著疑問,他很精明,在兩人之間,他明顯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氣氛,流竄其間地是某種暗語,他是治理一國的皇帝,人的心理他拿捏很準,要讓佞臣忌憚,忠臣誠服,他必須狡詐,必須多疑,而多年的磨練,他學會了如何看透一個人的心思,而此刻,他倆之間流動的異樣,讓他覺得需要深究,但他不急著點破,因為很多疑問他都還沒解開,當務之急就是她的病,她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他必須要忍。
壓下心中的謎團,他松開手起身,將柔軟的枕頭墊她身后,他的視線在她臉上轉悠了一圈,什么也沒說,徑自準備走出殿外,侍衛們也起身跟隨,莫名地,他腳步刻意得放慢,精光四的眸子里似乎在等什么。
“把你的侍衛、醫生、侍女全帶走!我不想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阿爾緹妮斯靠在軟墊上,故以用厭惡的語氣喊道。
薩魯像是洞悉了什么,淡薄的笑意加深,他搖了搖頭,原先放慢的腳步也突兀的加快,大手一揮,所有的人都跟著他走出殿外。
她想和卡布斯獨處,他隨她的愿。
一到殿外,他璨綠的眸子瞬間沉的發黑,走過池畔,他突然停下,驀然吐出一句,“巴魯尼!!”
“臣在!!”巴魯尼瑟抖得跪下,身后的御醫們也跟著俯首跪地。
以為他是要降罪,冷汗狂流,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卡布斯開出的藥方,不管是什么,都要向我報備。”
沉浸在自我恐懼中的巴魯尼呆愣了一下,心中雖千百個疑問,卻不敢問出口,“是!”
薩魯像是想到了什么,朝身后的侍衛吩咐道,“將御廚帶到議事廳,我有話要問。”
“是!”
他凝望著寢殿的大門,突兀的,他發出一陣沉悶的笑聲,隨即邁開腳步離去,笑聲在眾人耳中激,似苦澀,似揪心,也有揮不起的沉重。
跪地的御醫們抬首呆呆的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各自擦拭著額際的冷汗,為逃過一劫而慶幸著。
“陛下要藥方干什么。”其中一位突然問道。
“別多管閑事,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巴魯尼顫悠悠的站起身,對屬下訓斥道。
他有一種預感,真正的暴風雨才剛要開始。議事廳里,身為御廚的提摩斯已年逾花甲,料理食物五十年,被押著見皇帝還是頭一遭,以往都是因嘉獎才會來到貴族和皇族面前。
此刻,他心驚膽顫的俯首跪地,常年在廚房這種油水重地呆久了,連身形也胖得像個油桶,他惶恐不安的跪在那,腦中閃過今天的膳食,每一粒大麥,每一樣食材,他都細心挑選,每一道膳食都他都精心烹制,他不可能出錯。
但是,被五花大綁的押來,卻是不爭的事實,難道出問題了,一想到這,他肥厚的下巴抖動了起來,他抬眼偷窺一下薩魯。
不對呀,這不像是在問罪,他在這跪了很久了,但陛下一直都沒有說過話,像是在思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