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一路走走停停,阿爾緹妮斯終于來到了赫梯帝國的首都——哈圖沙什城。
入目所見的巍峨城墻,氣勢磅礴的建筑群,在她到達的那一刻徹底被震撼住了,在二十一世紀早已變成土堆的城市就這樣出現她眼前,真切而雄偉,不是通過電腦三維特技去構造,也不是模型,是實實在在的壯麗景色,這曠然的天與地,讓她茫然地不知所處,隨之而來的是興奮,她竟然看到了這座消失了三千多年前的城市,坐在皇帝御輦上,她好動的心也開始活躍異常。
她歡快的心也感染了薩魯,他策馬與輦榻同行,充當導游,耐心地回答著她所有問題,身為皇帝的驕傲在此刻尤為高漲,見到她的笑容,他滿足得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正當他帶著阿爾緹妮斯穿梭于七道城門游覽時,皇宮里卻忙碌得人影攢動,為皇帝的歸來而準備著。
后宮也同樣的忙碌,寢殿里侍女們捧著璀璨的首飾,華麗的衣裙,伺候自己的主人著裝,尤其是亞莉·伊修塔爾的側妃寢殿,跪在地上的數十名侍女都手捧衣飾小心翼翼的服侍著,為她著裝打扮得侍女更是謹慎萬分,深怕她動到胎氣。
是的,她懷孕了,她祈求眾神終于有了回報。
懷孕三個多月,她看起來容光煥發,長及膝的黑發梳得如綢緞般垂順光澤,調養得當的身軀更顯豐腴,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燦若寶石,淺麥色的皮膚光澤剔透,她是個絕艷的女人,在懷上身孕后,更是美麗不可方物。
侍女們為她穿上紅色的衫裙,拖曳而地的群擺在側面有個高叉,隱約露出她修長的美腿,脖頸上佩戴著各色寶石鑲綴的流蘇型項鏈,小巧的耳朵上是同款式的耳墜,光潤的前額是精工打造的紅瑪瑙額飾,她的美麗帶著高雅的氣質,清冷之中又艷麗非凡。
臉頰上因為欣喜而染上了紅暈,紅潤的嘴唇勾起的弧度顯示著她此刻的高興,她正在為選擇腰帶而犯愁,四個侍女們抬手捧起精致的腰飾供她選擇,她猶豫著要挑選哪一條。
她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皇帝了,想要以最美的姿態迎接他,絕不能有半點閃失,她拿起一根金色的腰帶,在銅鏡前比了比,然后轉動身軀,看是否合適。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跑進來的是她的貼身侍女瑪爾,她嬌俏的臉蛋上有些焦急,沖進來的時候甚至忘了下跪,“殿下,皇帝陛下到達宮門了。”
“真的!?陛下好嗎?有沒有受傷?”拽緊手中的黃金腰帶,她急切地問。
瑪爾搖著頭,緊咬下唇,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垂首而語,“陛下很好,很健康,但是……”
她吞吞吐吐的模樣,讓亞莉心中不安,“但是什么,你快說。”由于急切,話語中略顯暴躁。
瑪爾一聽,有些嚇到了,慌忙跪地,老實回答,“陛下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哐當’一聲,亞莉手中的腰帶掉在地上,所有的侍女急忙俯首,不敢喘氣出聲。
她臉上的喜色頓時消退,有些慘白,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離她最近的侍女拾起腰帶,雙手捧起遞給她,她沒有接過,而是換了一條,慢條斯理的端詳著,口氣有些不穩的問道,“是誰?奇卡魯貴族的女兒嗎?”
瑪爾吞了口口水,把自己查到報,據實告知,“不是,是個沒有身份的女人。”
亞莉蹙起的眉,又松了開來,嘴角勾出淡笑,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何足為懼,不過是陛下一時的興起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笑容擴大,她又選擇了一條鑲滿寶石的腰帶,比弄著。
瑪爾沒有發現她的歡喜,見她不說話,以為是讓她繼續說,也就沒在意,自顧自的說道,“陛下似乎很喜歡她,我看見了,她坐得是陛下的御輦。”
‘哐當’又是一聲,腰帶再次落地,喜色再次消失,臉色也更為慘白,亞莉腦中思緒混亂。
御輦!!只有皇帝可以坐,連皇妃都沒資格坐得御輦,陛下竟然讓那個平民女人……
她僵直的身軀,微微顫抖,似生氣,似嫉妒,跪在地上的侍女們都察覺到了,捧起的雙手全都放下,顫抖得俯首,寢殿內安靜一片,連呼吸的聲音都聽得真切。
瑪爾當然也感覺到了,瞧見她一臉的怒意,恨不得咬到自己的舌頭,匍匐前進,跪到她跟前,輕柔地說道,“殿下,別忘了,您可是有身孕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亞莉撫摸著小腹,僵直的身子逐漸緩和下來,頓時自信涌上心頭,她有身孕的事,皇帝并不知道,是她有意隱瞞的,因為他每次寵幸妃子之后,都會讓御醫送上補身的湯藥,由于那天他下令攻打米特叛軍,未曾吩咐,她也就沒喝,懷孕之后,她才知道那些湯藥其實是凈身用的,她不知道他為何要妃子避孕,她也沒有去探究,正因為這一次的錯漏,她才得以懷孕,無論怎樣,現下只要時機合適,元老院的官員就會提議她當上皇妃,到時候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壓下心中的恐慌,她又回到先前的悠然,笑容也重新回到臉上。
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地位的象征。
她身上的低氣壓一消失,侍女們也松了一口氣,繼續服侍她更衣,但這次,她只是隨意挑了一根腰帶讓他們系上,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衣裝,對著銅鏡里的自己微笑,她要以最美的姿態來迎接皇帝陛下。
皇宮的大殿上,官員都已經到齊,唯獨宰相路斯比遲遲不見蹤影,不過他是三朝元老,又是皇帝的老師,地位超越了一般的官員,有資格這么做,反正皇帝也不介意,但眼光瞥向陛下身邊的美女時,抽氣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驚艷,愕然、驚訝在他們的臉上顯現,她美得屏息,特別是那雙紫眸,帶給他們無限的魅惑,但問題不在這,而是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是一襲紫色的軟紗長裙,或許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穿紫色的衣服了,但更為重要的是,那是鑲著金邊的,裙擺上精致的鑲著金色月牙形圖案,這才是讓他們抽氣的原因。
公元前十四世紀的古代赫梯,衣服的顏色除了白和黑,就只有紅、綠、藍和紫色,其中紫色是由大綠海(現今的地中海)采集的貝殼搗碎染制,價格之昂貴,只有貴族和皇室才穿的起,而鑲金邊的紫色衣服只能由赫梯皇帝一人專享,很顯然阿爾緹妮斯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當她被迫換上這件衣服時,皇帝的贊美,還有伊斯的呆愣和吃驚。
他們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在阿爾緹妮斯身上,成為注目的焦點讓她感到很不自在,他們探究的眼神有著不茍同的意味,如果是別人,或許會惶恐,但她不會,她是阿爾緹妮斯·露娜·哈德斯,二十一世紀的英國伯爵千金,幾百人的注目禮和她巡游時上萬人,甚至是上億人的注目相比是小巫見大巫,她傲然地挺起膛,澄紫的眸子也掃向眾人,臉上則是高雅的笑容。
天生高貴的氣質和后天養成的優雅儀態,加上毫不畏懼的眼神,頓時讓官員們矮了半截,紛紛收回探究的視線,疑竇在眾人心中涌起——她到底是那國的公主?好氣勢!!
見他們不再探究,她也著實松了一口氣,她向來不喜歡人多地地方,如非必要她都會帶上假發,象個假小子一樣混跡于人群里,環顧四周,她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呆一會兒,思索著怎樣去尋找陵墓的地點,但皇帝的手一直緊牽著她,讓她脫不了身。
她低頭蹙眉看著那雙比她大兩倍的手,在看向他和官員們對談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看起來她暫時還清靜不了,眼眸流轉于大殿內,她百無聊賴的觀賞起裝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