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一片溫馨和感動中結束,小小的婚禮洋溢著在場所有人的祝福。雖無那些達官顯貴,但全都是阿爾緹妮斯最親近的人,正如她所說的,婚禮的大小其實無關緊要,比起一干有著諂媚嘴臉的貴族,她寧愿在小小的神殿里,接受來自朋友的祝福,即便沒有貴重的禮物,心也是暖的。
只不過,薩魯可不這么認為,婚禮儀式他可以妥協,但酒宴他必須按照最豪華的規格來舉行。
因此,夜晚的哈圖紗什城家家戶戶都燈火通明,皇宮的大殿里更是歡聲笑語好不熱鬧,酒杯碰撞的聲音,豪邁的笑語,還有那令人厭惡的諂媚聲,在殿堂里此起彼伏。
美酒佳肴的香味,在皇宮的上空裊裊升起,就連夜空飛過的鳥兒都不醉了。
事實上,皇帝結婚可是件大事,但是在場的官員和貴族,除了莫布和路斯比外,全都未被邀請,這其中的尷尬和羞憤,在座的一干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臉上笑著,可心里都冒著酸水,以及不敢茍同。
雖然元老院已經一致通過立一個平民女子為皇妃,但歷代以來擇妃標準是不可能用兩三句話就可以打破的。只不過,皇帝老子喜歡得緊,再加上宰相和元老院的壓力,他們只能妥協。
瞧瞧,今天大殿上的皇帝高興得對敬酒是來者不拒,笑開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誰要敢說句不同意,那就是跟皇帝他過不去,保證不消三秒鐘就把你給挫骨揚灰了。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多說多錯,不如不說不錯。保住命才是最要緊的。誰知道,那個女人能被皇帝寵多久?
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坐在首座的阿爾緹妮斯借著喝酒,冷眼瞅著下面這些人,是真心祝賀,還是虛假意,她分得真切得很。
無所謂,結婚本就是她和薩魯兩個人的事,干他們何事,只是,她對薩魯硬要加諸她身上的這個身份,讓她犯愁。
皇妃!都說了她不做了,但他就是不肯,甚至拿不肯吃藥威脅她,脾氣比牛還倔。
她瞅著身邊的薩魯,從酒宴開始,他豪邁的笑聲都不曾停歇過,明知道身上有傷,還起勁地猛灌,她勸了半天,他都不聽。
她抿嘴一笑,他真的是太高興了。
她也喝了不少酒,盡管不愿意,但禮貌上她得做全了,幾杯下肚,她臉頰泛紅,迷蒙著雙眼,思緒也有些不清。
“皇妃,您不舒服?”麗莎在她身邊伺候著,見她連酒杯都放不穩。
“不要叫皇妃,我說了不做皇妃了。”她輕蹙柳眉,嘟起嘴咕噥道。
“您醉了。”哪有人不想當皇妃,這皇妃除了她,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她以手捂頭,“有一些,暈得很。”她覺得雙頰微微發燙,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我先陪您休息吧。”
“也好。”或許吹吹冷風會好一些。
“露娜,你怎么了?”酒興正濃的薩魯發現到她的異狀,將她順手摟進懷里。
她醺紅的臉頰像抹上了一層胭脂,嬌媚可人,紫眸也因為醉酒更顯得勾魂攝魄。
“我醉了。”他懷里熱乎乎的,讓她想睡,她像只貓兒在懷里磨蹭著。
他摩挲著她半睡的小臉,沒想到她喝不得酒,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太過高興了,對臣下的敬酒是一杯接著一杯,都未覺得有醉意,反倒是她現在這副嬌媚的模樣,讓他醉了。
她猶勝千杯酒。
他不自的輕吻她的額頭,將她摟得更緊。
“陛下,我服侍皇妃回寢殿吧。”
“不了,我抱她回去。”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分開。
他打橫地抱起她,完全不在意眾人異樣的目光,邁出腳步,就朝寢宮走去。這個世界上,露娜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夜漫漫,風清清,即便是在皇宮的走廊上,都能聽到喧鬧聲,燭火通明如白晝,連黑夜都為之變得灰亮。
“我們要去哪?”吹了些許涼風,她覺得舒服了點,只是臉頰更燙了。
“去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她張開迷蒙的雙眼,眼前一片空曠,高原起伏,巒山層疊,這里是皇宮地勢最高的城樓。
“薩魯?”吹著涼風,她看著眼前漫天的星子。好美,每一顆都像是切割甚好的鉆石,璀璨奪目。
“你累嗎?”他將她被風吹到額際的頭發捋了回去。
她搖首,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帶她來這。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日出?!”
“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當陽光乍現的時候,我希望和你俯瞰同一條地平線,看屬于我們的帝國。”或許是他愛得太深了,總是患得患失,他到現在都還不敢置信,露娜是屬于他的了。
“傻瓜。”她輕喃。
“真想就這樣抱著你,永遠都不要分開。”他抱得更緊,為她擋去秋季的涼風。
“還記得我們的一年之約嗎?”往事重提,坎坷和磨難已經是過往云煙了。
“我贏了。”他垂首,看進她眼里,有著最深刻的愛戀。
“是的,你贏了!”她也因此失去了很多東西,但卻沒有后悔。
他用臉頰摩挲著她滑膩的肌膚,“感謝赫梯眾神把你賜給我。”
她摟緊他,圈繞住他的脖頸,心里說著,該是我欠你的,現在只是還給你而已。
“我愛你,露娜。”耳鬢廝磨,他吐露著愛語,眼神熱烈地看著她。
“薩魯……”他眼中的渴望,像海浪,像巨濤,幾乎溺斃她,仿佛如果她不說,他就會死去般,他在等,等她給予同樣的回應,
她醉了,也沉迷了,他是那么的愛她,愛得不求回報。
她什么都忘了,也什么都顧不得了,閉上雙眼,輕啟紅唇,“我愛你,薩魯。”
一語落下,言猶在耳,但風云卻為之變色,云濤翻滾,將漫天的星子隱去。
她久久都等不到他的回應,張開眼,卻看到他痛苦糾結的五官。
“薩魯!”她驚叫,跳下他的懷抱,查看他的狀況。
風呼嘯而過,刮起的沙塵,像翻江倒海的巨浪,直城墻。
“我的心好痛!”薩魯捂住口,仿佛有什么東西穿透而過,讓他痛徹心扉,他單膝跪地,臉色瞬間灰白,冷汗淋漓。
“薩魯,你不要嚇我。”
天際,閃雷轟然而下,震耳欲聾,像是山河崩裂的聲音。
他痛得更加猛烈,幾乎想要撕裂自己的身體。為什么那么痛,痛得撕心裂肺,卻又如此熟悉。
綠眸中血腥涌現,紅得觸目驚心。
銀色的發絲,月桂花的香味,哀戚的哭喊聲,好熟悉。好久之前,他也曾經聽到過。眼前,一幕幕景色閃現,是他嗎?那在碧海之上哀號的身影,是他嗎?那身體穿透著一把銀色箭身的人影,是他嗎?
為何,他的悲傷如此的濃烈,濃得比最深沉的暗夜還要灰暗。
“阿爾緹妮斯,無論輪回多少次,我都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愛你,但我心上的這道箭痕,會提醒我,你不愛我,你只會背叛我。”
那巨大悲號聲,一再響起,千萬次地在耳邊吼叫著,震得他無法言語。
“薩魯!薩魯!”風中響徹著阿爾緹妮斯的呼喊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薩魯,堅持一下,御醫來了,你堅持住。”
心好痛,為何聽到她聲音,他的心更痛。
“快查看陛下傷口。”人潮涌向他的周圍。
他仰躺在地上,眼前什么也不看不到。
“傷口沒有裂開。”是卡布斯的聲音。
“他剛才有說,心好痛,他說心好痛。”
露娜,是你在哭嗎?
“巴魯尼大人,陛下的背后,好像在流血,但不是傷口的地方,而是……”
“這是陛下的胎記!”驚叫聲在他耳畔響起。
胎記流血了,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