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知禮成親,新嫂子很端莊、很庶女當道
如晴受了老太太的指示,這些天一門心思全撲在下人上頭,每天讓申婆子,胡媽媽二人不厭其煩地教幾個小丫頭規矩與行為準則,做的好的,賞二十吊錢,做的不好的,則不賞。申婆子先前在李氏屋子里只是最低等的粗役婆子,然因好幾次內宅用計中,幫得如晴大忙,如今已是如晴身邊的頭等婆子,與胡媽媽平起平坐,申婆子也確實不負如晴所望,內宅功力那是不消細說,單說這管理奴仆之方面,也是張馳有度。甚至連掌管仆婦多年的胡媽媽也甘拜下風。
而沉香,不愧為大丫頭,在申婆子的提攜指導下,進步起來那更是一日千里,很快就把大丫頭的威風使了出來,雖才十歲的年紀,然行事說話卻已老到許多。
然,唯一讓胡媽媽頭痛的是玲瓏,這丫頭對如晴絕對是忠心的,手腳也是靈活,但就是粗心大意,丟三落四的毛病總是屢教不改。最終如晴見這個朽木實是無法再細雕,也就只得放棄,反而安慰著快被氣得中風的胡媽媽,“算了,這世上也沒十全十美的人,玲瓏雖然滿身缺點,但這雙眼睛可利索著呢,手腳反應也不慢。日后,就讓她專門負責盯梢吧。”先前菊清翻她屋子里的東西,也還是玲瓏發現的。菊清偷偷給方敬瀾送茶送點心,也是玲瓏暗中鎖定。這丫頭雖然記不住規章制度,但記人事物卻是異常精準。既然這是她的長項,就讓她繼續發揮吧。
玲瓏有如晴這個伯樂,頗覺自己先前確被埋沒了,當如晴夸了她的長處后,不出兩日,便帶回一件超級大八卦回來讓如晴分享,以表自己并不是無用之人,只是沒用到刀刃上。
玲瓏帶回來的八卦消息確實讓如晴興奮了一陣子,首先,從京中傳來一通消息:靖王妃已鎖定澤云侯府的二千金,聽聞消息可信度為九十五。這下子,如善注定要失望了。如晴想像著如善會有的表情,很不厚道地樂了起來。
另一個消息也令如晴頗為高興,聽聞方敬瀾先前對何家急于成親的說辭抱持懷疑態度,雖一口應了何家的婚事,卻也暗中派人去京城打聽,打聽的人回來說,何家老太爺確實身子不大如前,何家二姑娘在閨中也頗有賢名,雖深藏深閨,然,已頗有主母風范,何家內宅俱被管得井井有長,何家二姑娘功不可沒。方敬瀾聽了后,這才真正放了下心來。
也不知玲瓏是如何得知的,反正,如晴聽了這未來嫂嫂的為人處事,也頗放下了心。然后把先前準備好的禮物又裝進了箱子里,又在衣柜里翻箱倒柜地找了起來,玲瓏好奇地問:“姑娘要找什么?”
“這先前的禮物已不適合,我得另找禮物送出去。”其實過習慣了,這古代的生活還是不錯的,至少很悠閑就是了,但唯一讓她頭痛的便是這禮節方面的煩人事兒。知禮大哥要結婚,若身在現代,她這般年紀的人只需張著雙手等拿禮物就是,哪里還像現在這般,還得挖空心思想著送什么禮物出去,既能讓新嫂子滿意,還不會讓自己感到肉痛。
是的,如晴承認自己摳門,吝嗇,甚至還小氣,這些年來拜方敬瀾升官的緣故,倒也沾了不少光,攢了不少私房,可這些東東只能進,不能出的,讓她送名貴的首飾珍玩出去,估計她會痛上幾天。可,送寒磣了又怕送不出手,然后,如晴再度悲催了
慶元27年冬月,知禮迎娶了何家嫡次女進門。這也是如晴第一次觀看古代男方迎親的各種規矩場合。親迎這一天,方家陳設桌椅,天初昏,知禮著盛服。告于祠堂,遠從海寧趕來的方氏族老,斟酒于案上,知禮再拜受盞,跪祭酒,起身,啐酒。滿面皺紋的族老以顫危危的聲音道:“往嬰爾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則有常。”
知禮答:“唯恐不堪,不敢忘命。”然后,乘馬,領著迎親隊伍,一路敲敲打打至女家。
因知禮還未行弱冠之禮,而何家姑娘也還未及笄,雖成了親,卻并未圓房,但卻改變不了何氏成為方家長媳的身份。
按規矩,新媳婦進門第二日便要向公婆敬茶,如善三姐妹也跟著去了正廳,想一睹新嫂子的尊容。
新嫂子何氏穿著大紅撒花繡虞美人刻絲褙子,下身著同色金錢底繡吉祥如意月華裙,頭挽飛仙髻,耳墜紅寶石,項上朱紅色赤金打造比翼雙飛鎖片,通身的喜氣,行走間,卻是目不斜視,足不沾塵,裙下無埃,連頭上那展翅欲飛的鏤空鏍絲攢朱叉卻只是微閃動著光華,毫無劇裂搖擺之感。
如晴暗道:這就是花嬤嬤嘴里的真正的大家閨秀的氣派吧。
何氏先來老太太身前,恭敬下跪,然后端了早已準備好的茶恭敬遞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接過茶盅,像征性地喝了口,略略打量何氏,雖有吃驚,卻也不露分毫,只是對知禮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老太太示意了夏林家的,夏林家的會意,早已端了一留金銀盤恭敬遞給何樂,算是對長媳婦的見面禮。
何樂接過,再恭敬下拜。
如晴幾乎把脖子都望斷了,都猜不出那盤子里究竟裝著何東東,只能從李氏臉上的嫉妒表情猜出其名貴來。
何氏拜見了老太太,又徑直來到方敬瀾面前,盈盈下拜,身下裙裙微微散開出蓮花般的優美弧度,從婆子手頭接過“喜鵲登枝”彩瓷茶杯,恭敬遞到方敬瀾身前,高舉著雙手,鑲貂皮腋子毛的纏枝五色滾邊刺繡袖口下,露出一對盈盈白晰及手腕上的玉石鐲子。
如晴再暗叫一聲好,新任嫂子請安,行禮,跪拜,敬茶,一氣呵成,端得行云流水,毫無阻滯之感。不知若換作是自己,會不會有這般大家之風?
方敬瀾望著何氏圓潤又端莊的面容,滿臉慈愛的笑幾乎撐不住了,這親家母何夫人長得可不算差呀,怎么,怎么這何家姑娘卻是這般端莊?
不過方敬瀾總歸是久經官場的老油條,雖只有那一瞬間的驚訝失態,很快便調整了過來,接過茶,又恢復風度翩翩儒雅又慈愛的長輩模樣,按著規矩與傳統,說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之類的場面話。本來他還想說“開枝散葉”的,又想著他們都還未圓通房呢,便把那話咽了回去。像往性地喝了媳婦敬的茶,方敬瀾略帶同情地望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在心里暗忖著:媳婦嫁入他們方家,算是低嫁,為了兒子的前程咳咳,只能暫別三妻四妾的舒服日子了。
如晴目睹新嫂子的尊容,確實有些許吃驚,何家即是世代簪嬰的清流權貴,權錢集合,就算品種基因不行,但娶進門的媳婦相信應該不算差吧,這代代傳承下來,其基因應該也會改良并改進吧?人家天下第一丑男朱元章的后代,經過數代美女的優秀基因改良,不也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幺?怎么攤在何氏身上,便是這般端莊,穩重?
其實,何氏長的真的不丑,可也算不上漂亮,圓潤的臉,細長的眉,鼻子嘴巴也都耐看,皮膚也是白晰,雖算不得美女,卻也是不丑的。但見慣了方府美女的如晴,也覺這何氏,確實較普通了,也難怪方敬瀾會那般同情自己的兒子。
倒是李氏,望著何氏圓潤端莊卻略顯平凡的面容,忽然變得慈愛起來。她這算不算是多年媳婦熬成婆?是不是也可以擺婆婆架子?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何氏拜見了李氏,卻不是按著媳婦對婆婆行的跪拜之禮,而是略略的襝衽施禮。
李氏當下就火了,重重拍了刻如意云紋的香木雞翅束腰香幾,小幾上的茶蓋碰著茶碗發出清脆聲響,李氏沉著聲道:“我說知禮媳婦,難不成,我還不夠格讓你跪拜?”
如晴心里一跳,古時媳婦進門第二天向公婆敬茶這可是旦古不變的規矩,不管女方身份如何高貴,這向婆婆磕頭敬茶卻是天經地義雷打不動,說到皇帝老兒那兒去,也是行不通的。這也難怪李氏這般怒氣了,然何氏卻未答話,只微笑著看了知禮。
知禮今日一襲紅色喜氣的長袍,襯得一張面容更是英俊非凡,他略上前幾步,聲音平淡無波,“姨母切莫動怒,母親雖已故去多年,但兒子成親,理應帶媳婦在母親牌位前上香磕拜才是。”他望著李氏僵掉的臉,緩緩道:“等與家中族老都見過面后,再勞煩姨母大開祠堂,讓兒子領了前去向母親跪拜。以告母親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如晴想不明白知禮這話是什么意思,便見李氏如被打暈的雞,一下子癱在椅子上,青著一張臉,半天無動靜。
還是老太太最先反應過來,略作同情地瞟了李氏一眼。
方敬瀾也堪堪明白過來,重新恢復了笑容,對何樂溫和地道:“知禮說的對,你婆婆已然早逝,這媳婦進門,雖無法敬茶行媳婦大禮,但這規矩可不能廢。等會兒讓你姨母大開祠堂,等拜見了祖宗,再給你婆婆多磕幾個頭,以示孝道,知道嗎?”
何樂點頭,恭敬地回道:“媳婦明白,多謝公爹提點。”
方敬瀾捋了胡子,不住微笑點頭,然后給了李氏一個安撫的眼神。
如晴發現李氏一臉青紅交錯,估計是氣得不輕,不過這也確實可憐了她,以為自己可以當回婆婆過把婆婆癮,但她卻忘了人家知禮可是方府嫡長子,是頭位妻子也是她的姐姐所出,按大慶朝的禮法規定,這繼室在元配面前執的可是妾禮,李氏再是名門正娶,但在元配夫人的牌位前,卻也要低上一籌。而元配所出子女在繼室面前,只稱為繼母,卻不能尊為嫡母。這嫡母與繼母的地位可就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所以對李氏這個繼母,何氏只是拜見,而不是跪拜,于情于理,也是說得過去的。
可以想像,李氏內心是如何的煎熬與難堪,可面上卻還得強掌著笑顏,還要給媳準備禮品。
李氏給出的禮品是一塊上等羊脂玉制成的鐲子,如晴也忍不住替她心痛,羊脂玉可是好東西耶,不知會肉痛成什么樣了。
接下來便是小輩們與長嫂見面,知義因在軍中,不便回來,略去不表,知廉得了個精美的玉佩,如善三個姐妹則各得了一個荷包,及一把金裸子。如善墊著荷包里頭的東東,偷偷掃了如美手頭的荷包,略為惱恨。
而如晴也發現了如美手頭的荷包是要比她們大些,沉重些,雖然顏色繡功都一致,遂不得不感嘆,這嫡庶有別的規矩,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涇渭分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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