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除了成陽之外,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成百烈和水玄同同時驚呼:“三階強者!”
衡量三階強者的實力標準就是御物攻擊防守。其實只要是強者都有御物的能力,區別只在于強弱程度不同,一二階的御物只是輔助手段,隔空取物或者遙控指揮什么倒是不在話下,用來攻防就太勉強了。
而達到三階便足以直接御物傷人,這意味著,三階強者已經擁有了遠程攻擊能力,根本不是一階和二階強者所能抗衡的。
轉眼間巨石已經飛到了城墻上方,龐大的石身甚至遮蓋住了小半的天空。成百烈和水玄同同時大喝一聲,搶上前去合力一拳擊在巨石上。
轟隆一聲震響,巨石在半空中炸裂開來,無數碎裂的大大小小的石子四處迸射,周圍的家族子弟們紛紛狼狽的躲避著。
成百烈和水玄同身子同時一震,臉色先是變得煞白,隨即又變得通紅。噗的一聲,竟然同時噴出兩口鮮血,跟著神情馬上變得委頓起來,幾名家族子弟連忙上前將兩位家主攙扶起來。
其余人都是大驚失色,想不到這指揮官實力如此了得,僅僅是一擊之間,就讓兩名最強的家主深受重傷,這仗還怎么打?
指揮官面無表情的森冷一笑,揚手又驅起另一塊更重的巨石,再次向著城頭重重轟來。看這樣子,他是要以一人之力破城,成百烈和水玄同身受重傷,再無人能抵擋住這三階強者的強勢一擊。
成陽面目一冷,一腳踏上城垛,遙遙對著凌空飛來的巨石一點,一股柔韌而微小的力量輕輕的擊在巨石上某一點上。
指揮官不屑的笑了,這年輕人簡直就是螳臂當車,太自不量力了,剛剛兩個二階強者合力甚至抵擋不住他的凌空一擊,何況這個只是一階強者的年輕人?
但是馬上,笑容就在指揮官的臉上僵固了,經過成陽輕輕一點之后,那勢不可擋的巨石突然象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凌空抓住了一般,沖勢就此停止,跟著便直挺挺的從空中落下來,兩名正在沖鋒的士兵猝不及防,登時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成了肉泥。
“借力打力?”指揮官的臉色驀然一變。他是三階強者,當然看得出成陽剛才凌空那一點看似隨意,實則妙到巔峰,恰好點在他御物力量的拐點上。結果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間隙被突如其來的外力打斷,御物的力量支撐不住巨石本身的重量,便凌空掉落下來。
只是這其中的道理說來簡單,但要在閃電般的攻防中實際做到卻是極難,那是只有大師級的精微操控力才有可能達到的程度。指揮官自問自己是絕無可能達到,難道看錯了眼,眼前這個一階強者的年輕人竟然是高階強者?
指揮官臉色陰沉的仰頭看著成陽,一時有點猶豫不決。如果對方是高階強者,那么這仗也不用打了,他一個人就可以把自己的部隊全部消滅。面對高端力量,低端力量人數再多,也只是炮灰而已。可是對方看上去明明就是一階強者,難道剛才只是碰巧而已?從這個概率上來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仔細看著成陽,想要從這個瘦弱的年輕人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但是成陽的表情只是無悲無喜,一雙眼睛漫不經心的回應著他,卻顯得深不可測。
指揮官突然心中一凜,從成陽的目光里,他感受到的并不僅僅是毫無情感的冷酷,還有一種不屑一顧的殘忍,那是一種視萬千生命為草芥的毫不感情的冷意,頃刻間讓他渾身的血液都為之凍結。
他不加思索的狂吼道:“全軍撤退,立即撤退!”說著,甚至不等周圍驚愕的副官統領和士兵們反應過來,迅速調轉馬頭便開始狂奔。
幾名副官統領都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撤退?太荒唐了吧,眼見己方已經大占上風,隨時可以占領城頭,對方的兩名二階強者又已身受重創,正是大獲全勝的好時候,為什么要撤退?難道指揮官發現了什么不對?
這命令來的太過突兀,以致于眾將士雖然都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一時之間也不由得愣在當場!十幾名士兵此刻甚至已經踩著云梯攀上了東門城頭,但是一愣之間,頓時被守候多時的家族子弟用長槍捅穿了身子,紛紛慘叫著跌下城頭。
子弟們也有些發愣,不明白對方明明已經擺好了攻擊架勢,卻為什么突然撤兵?不過這個時候也容不得想原因,除了將攀上城頭的士兵捅下城頭外,十幾名反應較快的家族子弟手挽強弓,對準城下的駕著云梯的工兵就是一頓亂射,一陣慘叫聲過后,城下頓時又倒下數十具尸體。
“想跑?”成陽冷笑。伸手在空中打出幾道繁復的手勢。
一聲響徹全城的驚天震動,連整個云翔城都震顫了一下,眩目以極的流光自禁制之塔發出,以圓周形狀迅速向外蔓延開來,眨眼間便掠過數百里的距離。
“我命休矣!”已經奔出數百米遠的指揮官長長嘆息一聲,也不再逃跑,而是勒住馬頭轉過身,靜靜的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整個天空忽然黯淡下來,然后顏色漸漸變深,最后竟然化成了漫天妖異的血紅色,仿佛天空上突然布滿無窮無盡的血云,血光照耀下來,頓時將所有的一切都鍍上了腥烈無比的血光。
所有人都震驚了,呆呆的的看著天上這詭異變化的一幕,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血光中赫然出現數十個耀眼的光點,光點一邊緩緩的移動著,一邊逐漸放大。當放大到臉盆大小的程度時,光點的光輝便漸漸隱去,露出本來面貌。
一股深深的冷意從眾人心底升起,血液也似乎凝固了一般,不由自主的驚叫出聲,敞露在血色天空里的,赫然是數十只巨大的眼睛,冰冷無情的目光正死死的注視著下方的軍隊將士們。
這血色天空就象是一只龐然怪獸,生長著幾十只怪眼,不懷好意的看著地上渺小的人群。
“快跑!”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軍隊士兵們頓時如潰散的蟻群般拼命逃跑,當時局超出所有人能理解的范疇時,恐懼便會主宰一切,訓練有素的戰士們崩潰起來,并不比菜鳥們好上多少。
天空上的巨眼開始閃動起來,看起來仿佛是在眨眼,只是每眨一下眼睛,都有一道手臂粗細的火線射下來,落到地面上逃跑的士兵身上,甚至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化成一股淡淡的青煙。
眾士兵親眼目睹同伴的慘狀,頓時心膽俱裂,更加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亂闖胡跑。巨眼也不理會,只是不停的射出火線,無論是二階強者一階強者還是普通的士兵,在火線下毫無區別,都是立刻化為青煙,甚至連尸首都剩不下。
空氣中彌漫出一股濃烈的燒焦的味道,代表著曾經活生生的人命就此消失。
家族子弟們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一邊倒屠殺的一幕。聞到焦糊的味道,不少人甚至當場彎腰嘔吐起來,這群第一次上戰場的菜鳥們,終于體會到了戰爭的殘酷,如果不是成副家主力挽狂瀾,恐怕此刻被屠殺的就是他們了。
就連成百烈水玄同等強者也是臉色發白,即便身為強者多年,他們也從未見過如此慘烈奇特的景象,殺人成了一種反復的動作,人命,真真正正成了數字,每個人都沉默著,感受到一股從所未有的心靈上的洗禮,靈魂上似乎有什么新的東西生出來,正在發生著蛻變。
始作俑者成陽正衣袂飄飄的站在城墻最高處,毫無表情的注視著下方慘烈的場景,他的眼神冰冷決絕,映襯著血色天空的背景,成陽看上去猶如九天之上的神靈,強勢無比。此刻神罰禁制已經和他融為一體,除非有人的力量能壓制神罰禁制,否則在云翔城里,成陽就是無敵的存在。
很快,戰場上除了驚恐疲累的戰馬和滿地的披甲等零碎,再無一名士兵的存在,這支上千人的剽悍軍隊,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被輕易的抹去了,戰局從開始到結束,甚至還不到小半個時辰。
巨眼重新化作細小的光點隱去了,漫天的血云也逐漸變淡,緩緩的消散,直到天空重新恢復了明亮。城上諸人不由得都是松了口氣,剛剛的血云和巨眼給人的壓抑感太強,每個人的心頭都是沉甸甸的。
成陽從城頭上一躍而下,向著數百米外的孤零零站著的指揮官緩步走去,他特意留下了這位光桿指揮官沒殺,因為還有一些信息需要從這位三階強者口里獲得。
“成陽,小心,他是三階強者。”水煙心里一急,在城墻口處沖著成陽叫道。
成陽回過頭輕輕揮了揮手,表示無妨。其實就算沒有神罰禁制,三階強者也不可能殺得了他,除非是五階以上強者對他進行無差別的攻擊,前提還要成陽毫無防備。
“你不是一階強者,你到底是誰?”看到成陽走近,指揮官跳下馬來,平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