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琪狠狠地瞪了安德魯一眼,轉過身去將季心潔拉開了一些,“你怎么樣?”
她剛從電梯下來,就看到這個高挑的外國男子朝季心潔走過去,原本以為不過只是普通的搭訕,西方人性格熱情奔放,季心潔又長得出挑美麗,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管是國外還是國內,這都是思空慣見的事情,并不值得驚訝。
直到那男人不規矩地將手探向季心潔的胸前,她才起了警覺,如果不是她反應敏捷,靈巧出擊甩了那男人一巴掌,這會季心潔的一對小白兔恐怕已經遭到淪陷。
也許是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季心潔有些茫然,她只記得眼前一臉委屈的外國男子用英文沖她說過些什么,但她因為想著別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一句都沒聽清。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安德魯,這個男人氣質優雅尊貴,一身名牌穿戴講究,絕不是一般的客人,既然自己并沒有遭受什么損失,那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更何況,暫時雖然并沒有什么人注意到這里發生了什么,但如果事情鬧開了,在蘭諾集團的考察期間,對Ocean的聲譽絕不會有什么好處。
她想了想,輕輕拉住唐安琪的胳膊,小聲地說,“我沒事。你跟你爸爸說好了嗎?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上去把書包放了吧。”
這是息事寧人的意思。
唐安琪分得清輕重,沖季心潔點了點頭,“嗯,我爸爸想要和我們兩個吃晚飯,上樓放好東西就去餐廳。”
她拍了拍季心潔的手,又轉身仰著頭對安德魯說,“這里是華夏禮儀之邦的文明城市,入住Ocean酒店的客人也都具有良好的修養和風度,希望您能夠入鄉隨俗,至少在這里停留的這段時間,能夠盡量克制一些,尤其是要懂得尊重女性。”
安德魯望著翩然而去的兩個身影愕然無語,他轉過身去,看到江颯嘴角噙著的那抹微笑,不由有些頹喪,“颯,我的魅力面對東方女孩時,竟然完全不管用!”
江颯挑了挑眉,“你剛才也的確是太沒品了一些。”
安德魯忽然彎下腰從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撿起了一團乳白色還在蠕動的東西,分明就是一只蠶寶寶。他神色委屈,“我只是看到一條蟲子爬在那位美女的衣領上,叫了幾遍她都沒有聽到,所以想好事做到底,替她拿下來罷了。誰料到會遇上那么野蠻的女孩,她竟然還打了我的臉!”
他將臉湊了過去,“幫我看看有沒有留下紅印?今天晚上羅英睿替我約了最近炙手可熱的女星冷婧,聽說這位冷美人高傲得很,我決定要好好征服她,只有這樣才能一掃剛才的憋屈。”
江颯撕下了雜志的廣告頁,熟練地折了一個紙盒,將蠶寶寶放了進去,然后遞給了安德魯,“羅英睿也來找你了?”
安德魯有些滿不在乎,“羅英睿的個性有些令人討厭,但不管怎樣都是認識的同學,他來這里找我,我也不好不見。颯,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去?”
他和江颯的友情結緣于伊頓公學,后來又一同考入劍橋大學商學院,雖然膚色不同文化不同,但兩個人卻跨越了各種障礙,成為最好的朋友,這份友情也一直延續到現在。羅英睿則有些不同,當時他也在劍橋讀書,因為自小認識江颯的關系,所以常跑去商學院找江颯,順便才和安德魯結識。
江颯搖了搖頭,“他找你一定是為了這次的島嶼開發案,如果我在場,會有些不方便。時間也不早了,你該上樓去為你的約會作些準備,我也該離開了。安德魯,你在S市停留的這些天,如果有什么事情,記得隨時給我電話。”
和安德魯擁抱道別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江颯忽然起了調侃之心,他憋住笑意拍了拍安德魯的肩膀,“和冷美人約會的時候,記得要盡量克制一些,學會尊重女性才能當好有修養有風度的紳士。”
安德魯一臉沉思地望著江颯離開的背影,一向不茍言笑冷淡沉默的江颯竟然也有和他開玩笑的一天,這讓他有些驚詫,是……剛才那個女孩的緣故嗎?他想到那靈巧敏捷的一巴掌,不由撅著嘴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女孩還真是……有些火辣呢!
不遠處,助理道格斯跑了過來,“安德魯少爺,羅英睿剛才來了電話,他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知道了。”安德魯恢復了漫不經心的表情,將盛著蠶寶寶的紙盒交給了道格斯,然后快步進了電梯。
地下停車庫里,江颯合上電話,將剛發動起來的車子重新熄了火,他徐徐下了車,腳步輕松地進了電梯,來到Ocean酒店大廳的服務總臺,聲音清越冷淡,“給我一間豪華套房。”
新開業的泰國菜館充滿異域風情,菜品味道都很不錯,又因為唐四海的刻意遷就和迎合,唐安琪也不像從前那樣叛逆,肯敞開心扉,像一個真正的十七歲少女那樣跟父親交談,這頓晚餐的氣氛融洽,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
用完了餐點,唐安琪就拉著季心潔回了套房,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離七點還差兩分鐘,“阿燦應該馬上就到了,我們先開始溫習起來吧。”
季心潔剛從書包里掏出課本,忽然看到一團白色的東西在書本上蠕動,她不由叫了起來,“哎呀,安琪,剛才那個人,我們似乎真的誤會他了!”
她指了指課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才領班太忙,我就幫她收拾了一套客房。那房間里住了一家三口,小孩子今年才五歲,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紙盒子的蠶寶寶養著,也許是那孩子惡作劇,將這幾個蠶寶寶偷偷放在了我身上。”
唐安琪輕輕皺了皺眉,隨即又笑著安慰季心潔,“沒關系的,如果再遇見那個人,我跟他道歉就是了,反正我的力氣又不大,那一巴掌對皮粗肉糙的老外來說,大約也就是撓癢癢的力道。先不用管他,我們開始復習吧。”
她將書本翻到做了記號的那一頁,認真地問道,“這題和這題,我雖然算對了答案,但是解法卻和老師講的有些不同,你幫我看一看?”
江燦來得有些晚,一進門就解釋了起來,“我哥知道我要在這里住幾天,也跟著過來開了個房間,剛才又拉著我過去問了爺爺的情況,所以遲到了。你們已經開始了嗎?”
唐安琪腦海中閃過一張沉默冷淡的臉,她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已經好到了這樣的程度嗎?就連你來這里住幾天,你哥也要跟著?”
那天吃完法國大餐回家的路上,羅叔給她講了不少有關江颯的傳聞。據說這個像冰山一樣的男人,才不過二十五歲,就已經贏得了江氏董事局的一致認可,他進入江氏國際的三年里,為江氏成功簽下了好幾筆價值百億的大型項目,成為財閥三代中風頭無二的最佼佼者。
唐安琪以為,這樣冷沉的成功男人,是絕不會粘著他還在讀高三的堂弟的。
江燦苦笑了一下,“我大伯父和大伯母的關系,你恐怕也聽說過一些,哥他……最近很為難,不想單獨和他們相處,所以只要回家就非拖著我一起。”
唐安琪點了點頭,“嗯。”
江伯倫在林芳茵懷懷孕的時候出軌,為這段本就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埋下了重重隱患,如果不是江振威的堅持,兩個人早就一拍兩散,盡管至今還維持著婚姻關系,但江伯倫和林芳茵之間的關系,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尤其是最近,有八卦周刊爆出江伯倫婚外戀的丑聞,更是讓這段搖搖欲墜的夫妻關系受到致命一擊。據說,江伯倫一直都沒有和那位梁姓秘書斷絕來往,兩個人甚至還擁有一個只比江颯小一歲的兒子,不過江振威一直都不肯承認江伯倫的私生子,拒絕接受那個孩子冠上江姓。但隨著江振威身體的日益垮下,江伯倫漸漸不再有所顧忌,已經向林芳茵遞出離婚協議書。
這已經是本地豪門圈內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江燦將課本從書包里拿了出來,將話題岔開,“你們看到哪里了?心潔,我有道題不會解,你重新演算一遍給我看看吧。”
季心潔看了看,認真地給他講解了起來。
但唐安琪的心思卻不知道飄向了何方,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垂掛著的項鏈。那天在機場大廳過安檢的時候,這條項鏈還是在的,多半是在飛機上推推搡搡中才掉落,可是后來卻又平安無事地出現在了她面前。
吳嬸說,是一位姓江的先生送過來的。
如果不是對小像上的人物熟悉,就算揀到了這條項鏈,也只會放回機場失物招領處,怎么可能一眼就知道這是她掉落的?而且還準確無誤地交還到了唐家大宅。但葉淑嫻活著的時候,因為身體的關系,很少出現在媒體和大眾的視線中,能認得出她來的人也僅只向來交好的那些世家。
姓江的先生......難道是……
唐安琪忽然開口發問,“阿燦,你哥他……平時開的是什么車?”
江燦一愣,不知道為什么她沒頭沒腦地問起這個問題,但他還是笑著回答,“是卡宴,保時捷的越野車,怎么忽然問這個?”
唐安琪的身子一震,難道……前世另外那個無辜枉死的人,竟然……就是江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