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親生弟弟
這答案與料想中相隔太遠,顧敏君一時錯愕,“安琪,你”
在唐氏國際從濱海船業抽回資金后,這曾經在船舶業的龍頭老大,便如一臺勉強運行著的百年機器,一旦失去最后一滴潤滑油,便就徹底癱瘓。
技術落后的老牌船廠的倒閉,在當前的經濟狀況下,算是大勢所趨,但對顧平舟來說,這令他淪為敗家喪業的不孝子孫,這還不算最差
傾盡顧家所有勉力維持的濱海船業,一旦宣布破產,銀行會立即凍結家族資產,收回他們所住的房子,到時候流離失所并不算可怕,該怎樣活下去才是問題。
顧敏君不想過貧困潦倒的生活,唐安琪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可這原本應該篤定的事,在她和唐安琪相對而視的那一刻開始,就變得那樣艱難。
她有些驚惶失措。
唐安琪的手機唱起歡快的和弦,是季心潔,“晚上圍爐,先問你想要什么鍋底,大骨頭湯底還是海鮮湯底?”
這時候打電話來,大有替她解圍的意思。
唐安琪輕輕一笑,“大骨頭湯底吧,多買點骨頭,好久沒有啃了。什么時候能回去?”
她抬頭飛快地瞥視了對面焦躁不安的女孩一眼,“我盡快吧。”
合上電話之后,她微挑了挑眉頭,“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該回家了。”
顧敏君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我們家的船廠出了點資金上的問題,安琪,我想求你幫忙說服你爸爸,不要將資金從濱海船業抽走,那樣大一攤廠子,幾千號員工,求你救救他們吧!”
她咬了咬唇,目光里的期盼越加濃烈了·“安琪,幫幫我!”
唐安琪卻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臉色平靜地不見一絲波瀾,她點開手機網頁上的一則消息·輕輕笑著說,“濱海船業的事,我聽說過一些,你多慮啦。財經新聞上說,南方船業已經開始跟濱海船業接洽溝通,想要收購濱海船業,評論員說·這事可行性很高,那些工人不會失業的,你就放心吧。”
南方船業資金雄厚,技術純熟,背后又有著政府的扶持,一旦收購濱海船業成功,對工人來說算是件好事。
損失慘烈的,唯有顧家而已。
顧敏君的臉色青紅交替·一時不敢直視唐安琪的目光,來之前所設想過的無數場景中,這是最失控的一幕·她怎么也不會想到,唐安琪竟然還看財經新聞,竟然還關心經濟形勢。
她忽然想到了陸青青身陷囹圄的消息,猛然覺察到,八個月過去了,眼前這個她完全掌握的女孩也許早就變了,看唐安琪對自己如此冷淡的態度,也許······也許那些事已經被知曉。一定是的,這才是唐安琪這八個月來對她態度完全轉變的癥結!
心底的不安在彌散,但想要存活下去的念頭卻一絲一毫都沒有減少·必須要想個辦法打破這冷淡,令唐安琪同意拉扯顧家一把才行!
該怎樣才能做到?
顧敏君垂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安琪,對不起,之前陸雪琴拿濱海船業來威脅我,讓我將你的行蹤隨時報告給她·我見對你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又顧及家人,所以不得不從了她······”
她抬起頭來時,目光里已經充滿了淚珠,“我知道我背叛了你,但我心里也不好過,每次向陸雪琴報告的時候,也都是挑一些無關緊要的來說。即便這樣,背叛了還是背叛,你如果怨我,那也是應該的。”
唐安琪沒有一絲驚訝,能屈能伸,這才是顧敏君。
她微微撇了撇嘴,“知道我怨你,你還來見我做什么?唐氏國際又不是慈善堂,濱海船業這種完全沒有利益的虧本買賣,以你我現在的狀況,完全不值得我向爸爸開口呢。”
顧敏君目光有些微微閃爍,“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臉面讓你幫我,但我們可以合作。濱海船業的氣數已盡,這點大家都很清楚,我也并不想為難唐氏,繼續在這只不能生蛋的母雞身上有來無回的投資。”
說到這里時,她臉上難免現出悲涼神色,“其實,你說得沒錯,南方船業的代表已經開始和濱海船業接洽,我們雖然技術落后,最近兩年幾乎沒什么大的訂單,但這塊招牌卻曾享譽過全球,也算是百年名號,我們顧家不能完全地失去它。”
唐安琪眉頭微皺,對于這些傳承了百年的名門來說,字號的珍貴難以言喻,顧家不甘心從濱海船業完全地退出,這是常理。
她微微笑著問道,“那你想要怎樣?”
顧敏君想了想,“我希望唐氏國際能夠參與對濱海船業的收購,只有這樣,唐氏完全有能力這樣做。”
南方船業代表的嘴臉太過令人厭惡,像打發叫花子一樣就要把顧家百年來幾代人的心血合盤并吞,這令顧平舟受到劇烈的打擊,一下子就病倒臥床不起。
現在唯有令唐氏國際也參與收購事項,才能令南方船業重新考量收購條款,顧家也才能盡可能地為自己爭取利益。
唐安琪有些意外地望了顧敏君一眼,前世的顧敏君所作的一切也都是為了這該死的濱海船業,但她的所作所為卻僅僅只局限于充當陸雪琴的打手,期待著陸雪琴的大發慈悲。
但這回,卻有些不一樣了呢。
她嘴角輕輕翹了起來,是呢,因為自己的重生,完全打亂了陸東虎的計劃,安順置業的提前曝光,濱江高爾夫度假酒店的罷工事件收尾,都和陸東虎預計中的完全不同,所以才會有濱海船業的提前滅亡,顧敏君得不到陸雪琴的回應,便只能依靠自己,策略自然也有所不同。
唐安琪的語氣依舊平淡,“我幫了偷,對我又有什么好處?”
顧敏君略顯單薄的嘴唇輕抿,“我知道你和那群姓陸的不和,我這里或許有能令你扳倒他們的證據。是,我有唐氏國際最近五年在濱海船業的投資賬目,如果你幫我,我就把那些證據都交給你。”
她猶豫說道,“你應該知道,持續注資給一家將死的公司令它茍延殘喘,絕不會只是利用我來控制你的行蹤那樣簡單,如果不是有足夠的利益吸引,誰都不會這樣去做。所以,那些帳冊里,會有你要的證據。”
貪腐。中飽私囊。洗錢。任何一項罪名都能夠讓陸東虎掃地出門。
唐安琪卻搖了搖頭,“你手中的帳冊,唐氏國際的投資公司也有,那些不會有我要的證據,什么都不會有。所以,你這條件不夠吸引我。”
陸東虎為人謹慎做事細致,就算明明白白知道他通過濱海船業走帳,也不會將證據白白留在帳冊上,按照唐安琪對他的了解,他會將尾巴擦得足夠干凈,絕不會留下任何一處疑點。
顧敏君連忙說道,“我手中的帳冊,自然不會是唐氏國際投資公司里面的帳冊。雖然自從唐氏注資以來,財務部就不再由我們的人做主,但我爸那樣愛惜濱海船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濱海船業的實際業務情況。
他那里,有親筆寫下的實際發生額,只要你拿去一比對就知道了。”
似乎是害怕再次得到唐安琪的拒絕,她急忙又接口說道,“我知道沒有別的證據輔助,僅僅是我爸的手書作為呈堂證供還有些困難,可是只要比對出了不一致的地方,就是突破口,拿那些去查,那些用來洗錢的空殼公司一個也逃不掉。”
唐安琪靜靜地望著顧敏君,過了半晌才遲遲開口,“成交。”
只是加入競爭令南方船業對濱海船業放寬條件罷了,對唐氏國際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損失,這樣的順水人情,如果能夠換來陸東虎洗錢過帳的突破口,也是值得的。
況且,不管前世顧敏君曾怎樣傷害過她,這世如果能止于此,那也是好的。
晚上回到花園弄時,季心潔已經將餐桌填滿,大骨湯的香味老遠就飄散開來,江颯和江燦這對兄弟正圍坐在沙發上看球賽。
吃飯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知了江燦就是唐安瑞的關系,唐安琪怎么看江燦就覺得怎么順眼,她樂此不疲地給江他燙菜倒飲料,甚至還細心地給他剝開蝦子的殼。
目光里的溫柔令季心潔猶疑,令江燦詫異,令江颯渾身上下的醋壇子都打翻。
入夜后的一陣狂風驟雨之后,江颯仍不肯從唐安琪身體里抽離,他壓在她身上,用危險的口吻警告著,“阿燦,是你的小叔子。”
也僅只是小叔子。
唐安琪失笑,“你一晚上都板著個臉,原來是為了這個?”
江颯悶聲說道,“給阿燦燙菜也就算了,你還給他剝蝦子···…唐安琪,你還沒給你男人剝過蝦子呢!”
他壓得更狠了一些,“以后不許你再這樣!”
唐安琪心中一動,輕輕撫開江颯的眉頭,“有件事一直想要等確認了再告訴你的,早上終于拿到了最終結果。颯,阿燦他······原本不是阿燦,而是唐安瑞,是我失散了八年的親生弟弟呢!”
---躺了會感覺稍微好一些了,于是又爬起來碼了一章,-∶~~~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