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青從來沒有想過,她剛得到的自由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在萬眾矚目的名流聚會上,笙歌喜樂被警笛的鳴嘯聲打破,武裝警察以雄獅之姿走到她面前,她仍在驚懼,冰涼的手銬已經落下。混混小
這不是安排的劇本,她應該借著林老爺子的威勢在本市的豪門財閥圈中重新立足,哪怕名聲難聽一些,但籠絡住林老爺子,就等于籠絡住林家,本城的政商名流凡事就會多賣她一個面子,這面子能令她游刃有余地籌謀,然后只需要等羅家的命令,就成為最尖利的刃,直指敵人的咽喉。
但顯然,現下的劇情并沒有跟著劇本走,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準備好出擊,就已經被重新關入了牢獄,這一次,等待她的是累積十年的刑期。
十年,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在重重鐵門合上的那一刻,陸青青的眼角滴落滾燙淚珠,她推搡地跌坐在地,無聲地喊道,“媽,來救我!”
陸青青的重新入獄比較簡單,只需要做dna鑒定即可證明女子監獄中那位不過只是個替身,但要定羅英杰的罪,卻并不容易,一來那些罪證時隔太久,又是當時沒有舉證的,這案子影響太大,法官不敢輕易妄下定論,便用一個“拖”字訣,將審判延遲到了五月。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羅家縱使現在遭遇著從未有過的困境,但卻仍然有相當的能量,羅英杰雖然被羈押,但卻在s市的羈押中心有著一個十分舒適的單人房,除了自由,他什么罪都沒有受。
他堅信,最后他會笑著從這里走出去。
唐安琪捏著手中這張印著郁金花形狀的卡片發呆,這是今天上午她在東吳大學傳達室內收到的,信封是最普通的那種,里面空蕩蕩的。只有這張卡片,她上網查了查,這花朵的形狀設計和羅家旗下的郁金香俱樂部的徽標一模一樣。
這是有人在提醒她什么嗎?
她瞇了瞇眼,決定要親自去這個俱樂部一趟。
江颯沒有空,最近天恒的股價大跌,他正和唐安瑞聯手收購對方的股票,打算將天恒最重要的幾項產業的控股權拿到手,這對兄弟已經連續半個月都忙到凌晨才回家。[氵昆][氵昆][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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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琪想了想。撥通了關明宇的電話,“明宇哥,心潔說你今天夜班?”
關明宇接到電話很快就到了,騎著他最心愛的機車。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裝。貼身的設計將他出色的身線凸顯十分,脖頸處露出一小塊小麥色的肌膚,哪怕是在寒冬也不曾暗淡,倒顯得更精神了,他摘下頭盔抱在臂彎下,眼神灼灼,“上來吧!”
唐安琪笑嘻嘻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頭盔,熟練地爬到后座,然后自然地摟住他的腰。“聽說郁金香俱樂部是需要會員卡才給準入的,我爸說他的卡放在唐宅的書房了,你能不能先陪我回去取?來”
郁金香俱樂部的會員制度雖然嚴格,但為了不得罪富豪家的公子少爺,也默許子女拿著父母的會員卡入內。
關明宇點了點頭,“好。”
怎么會不好?
她對他心愛的機車性能情況總是比他更熟悉,她不經意間對他流露出的熟捻親密和嬌憨讓他心臟猛烈跳動。她的笑容是劇毒深深植入他夢里,這些細微的反常他不是沒有困惑過的,可偏偏他卻總覺得似乎理當如此。
不管前世和今生,無論她想要做什么,他只會說“好”。
自從唐四海入院,陸雪琴離開之后,唐宅就變得很冷清,諾大一個花園洋房。竟只有寥寥數人,門房是唐氏國際保安科派來的人,見了唐安琪忙恭敬地問好,又立刻將整院的燈光打開,這才稍有了一些人氣。
唐安琪進了宅子,大抵還是每天都有人過來清掃。但這么許久沒有人住,在這寂冷冬夜總覺得有些清寒,她笑著請關明宇在沙發上坐了,就快步跑進了唐四海的書房,在抽屜里找到了那張黑色鑲著真金的會員卡,上面的郁金香圖案少了幾分高潔,多了幾分富貴氣。
她撇了撇嘴,將卡收好。
再入客廳的時候,負責做飯的阿姨在后頭小院子聽到了動靜上了前來,恭敬地問唐安琪,“都五點了,正好要到飯點,大小姐要不要吃了晚飯再走?”
唐安琪望著關明宇頭上的寒霜,點了點頭,“就做兩碗海鮮面吧,不要放蔥花,稍微放一點醬油。”
關明宇的目光驟然閃動,他想起了第二次見她時,她在阿嫂面館也點了一碗不放蔥花的面條,后來有一次聚餐,他分明看到她是能吃蔥花的……
甚至,她還知道他喜歡吃面條,喜歡在湯里加一點醬油。
他咬了咬唇,“我們之前就認識嗎?”
唐安琪微愣,“當然啊,要真論起來,我們快認識兩年了呢。”
她一時有些摸不透他問這話的含義,只好半真半假地說道,“你忘記了嗎?在阿嫂面館,我搶了你的面……”
關明宇搖了搖頭,“我是說再之前。”
唐安琪假裝費力地想了想,臉上裝出了然的表情,“哦,這么說來,好像之前在醫院里,也曾見過一個和你很像的男人,他渾身是傷,難道真的是你嗎?”
關明宇突然抓住她的手,“再之前呢?”
他無法忘記醫院骨科治療室里那女孩撕破心扉的吶喊,初時覺得奇怪,但隨著她在他生活中的影子越來越多,他總覺得她那般強烈的情緒是之于他的。
后來她來到阿嫂面館,又在打黑拳的拳館門口哭泣,還為他安排了雷神的提前錄取,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機車就對它了如指掌,她很了解他的生活習慣,她騎車時候的姿勢動作都跟他很像,她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對他的親昵,她那樣容易就相信了他……
這樁樁件件……都令他無法釋懷。
唐安琪身子一窒,她知道關明宇那樣敏感的人早就對她有了疑心,可在他的問題的面前,她發現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因為在思考,她便忘記了將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
關明宇的心,忽然就滿了。
他戀戀不舍地松開手,感受著她手上殘留下來的余溫和氣息,又見唐安琪神色仍然有些窘困,不由便低低地開口,“面條來了。”
語氣里,說不出來地溫柔。
關明宇沒有再追問,這讓唐安琪松了口氣。
兩碗海鮮面很快端了上來,煮飯的阿姨笑著說,“趁熱吃,不夠還有。”
外面天寒地凍,但唐宅里頭卻并不冷,煮飯的阿姨里頭穿了件黃色帶著亮片的絲質睡衣,外頭套了件羽絨馬甲,并沒有扣上拉鏈,端菜的時候俯下身,露出胸前一片晶瑩的亮粉。
唐安琪的腦中仿佛被射了一箭,她急忙問道,“阿姨,你這里頭這件衣服看起來很漂亮,是哪里買的?”
阿姨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但卻仍舊還是照實回答,“這衣服聽說商場里標價幾萬塊呢,我哪里買得起?是先前的太太讓拿去扔掉的,我見這衣服她就穿了一兩回還是新的,除了掉了幾個亮片,肩膀那里抽了點絲外,都是好的,舍不得扔,就偷偷藏了下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小姐,我想反正是要扔掉的東西,扔了太可惜,這才自己留下來的。”
唐安琪低低呢喃,“少了幾個亮片,肩膀那里抽了絲……”
她猛然立了起來,扶住阿姨的臂膀,“先前的太太扔衣服的那天,你還記得是哪天嗎?”
阿姨見唐安琪神情緊張,一時有些慌了,她斷斷續續地說,“是……是姑太太出事的第二天……”
她忙解釋,“姑太太出事的第二天,我上樓收拾先前太太的洗衣蔞和垃圾桶,看到這件衣服,先前太太說,這衣服臟了她不想再穿了,讓我扔掉。”
唐安琪嘴唇微顫,繼續問道,“那幾天,先前太太還有什么要扔的嗎?”
阿姨忙點頭,“她還讓阿菊把地毯換了新的,也說要把舊的扔掉,正好阿菊家里頭從老家來了打算常住的弟弟,便偷偷把舊地毯帶回了她家裝飾給弟弟的房間。”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其他就沒了。”
唐安琪追問,“姑太太出事那天,聽說她中途回來過,你當時在哪里,見著姑太太了沒?有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
阿姨的臉上略顯尷尬,“這個警察來過好幾趟,我都回答過了,因為正好是午休的時間,我和阿菊都在后院呆著,什么都沒注意到,等到了飯點,我做好飯上樓給先前太太送飯時,她還睡著,我熱了好幾回飯菜她才起來的。”
她微微嘆了聲,“先前太太忘了關窗,風都灌進來了,她就這樣睡著了,第二天起來就發了高燒,那身體就是打那開始一天比一天垮下來的。”
唐安琪輕輕坐下,身體還有些忍不住的顫抖,她強自讓自己鎮定,然后抬頭對著阿姨說道,“阿姨,我會以雙倍的價格買你這件衣服,等會我離開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包好?還有,請問阿菊家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