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口氣,想睡,卻再也睡不著了。
電燈,電視,電話,電腦,那么多日常觸手而及的事物離我已遠隔千年,甚至連一本書,一幅畫也沒有。再清冷的夢,只怕也不會如此失落。
我把螭玉好生把玩了良久,又細細想著李道宗的詩。
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復何如?
一個另娶了妻室的男子,居然也敢說心如松柏么?
也許只要不忘懷便是心如松柏了,三妻四妾,于古人原是尋常。何況江夏王李道宗既富且貴。也不難理解東方清遙為何肯娶一個瘋妻,妻子原不過擺設,看不順眼了,大可扔于一邊不加理會,然后另娶佳人,生兒育女。既討了容家的歡心,得了容家大筆的嫁妝,又博了有有義之名,有何不可呢?
屋子里本就憋悶,現在更難受了。
我悄悄推了推窗戶,并沒有關緊,稍一用力便打開了。
明月當空,柳影疏搖,清光滿地,空氣潔凈清逸,帶著日的微涼,靜靜滲透著每一處肌膚。
我倚著窗,將長發細細地梳著,遠遠看著窗外的風光,閑逸而安靜。
不知何處的夜鳥飛過,“呀”地叫了一聲,消失在茂密的林中。
夜已深。
如果我這時出去,想必不會有人發現吧!
在這無人的深夜,我應該可以做回我自己了吧!
我身上穿的,是丫環們剛給我換的絲質白色袍子,柔軟而貼身,很有些像現代的睡衣,當下也顧不得換了,悄悄爬過窗戶,又將窗欞掩上,溶入到這清新的月夜中。
我還是喜歡白天那落英繽紛的薔薇,何況我早注意到薔薇架畔,甚至有著一架秋千,極粗的繩索,古樸中含著天然的韻致。
也許因裝傻而寂寞得太久了,連還我本色的獨處都成了一種幸福。
在靜靜的月夜,坐在秋千上,對著一地落花,想著滿懷心事,到底該算快樂,還是痛苦?
一首曾被現代人重新譜曲的名詞,不自覺已涌上心頭。忍不住和起心中那帶著清涼和寂寞的歌: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晴圓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