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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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按理從京城過來的那幾人就應該都急著趕回京城，不料卻遲遲不見動靜，仿佛所有人都不著急離去。

在這樣一份眾人不慌不忙的從容中，卻生了離開的念頭。

蘇黎自然不允。莫說綠荷不在了，他難以放她一人再回那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就算是綠荷如今還在，他只怕也不能放手讓她離去。

“這有什么呢？”試圖說服他，“有賀英他們四個保護著我，怎么會出事？這大半年都已經過來了，有什么好擔心的？”

“不行。”蘇黎斷然拒絕，“跟我回京城，我再不會將你一個人放在外面了。”

“你知道我不會回去的。”道，“我要回那依族。嗝”

兩個人爭執無果之下，前段時間蜜里調油似的日子就此過去，就此陷入僵局。

蘇黎悄無聲息的忙碌起來，也無暇再多顧及。既離不開，又不想留下，面上雖然依舊平靜，然而實際上卻一天比一天沉默。

綠荷不在了，也沒有人會在她沉默無言的時候勸她出去散散心，偶爾想起來，就會自己出去走走。而賀英等人總是悄無聲息的尾隨。

這一日天氣晴朗，她趴在一家酒樓的二層眺望著洛林郊外的山色，卻不小心失翻了一杯酒。

那酒杯直直從二樓落下去，正好砸在底下街道上一個行人的頭上。探頭看去時，便正好見到那人也抬起頭來，四目相視，那人嘖嘖一嘆：“哎呀呀，老夫還只當是天上下雨，原來是小請老夫喝酒，怎么不提前打聲招呼，白白浪費了這杯酒給老夫洗頭！”

頓時大驚，隨后慌忙站起身，拉開門沖出去，踏上下樓的樓梯時，卻見那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口，仙姿飄飄的微笑看著她：“丫頭，好久不見吶。閘”

真是千思萬想也不曾想到老頭竟然也會出現在洛林，忙將他請上二樓坐下，又用絹子為他拭干頭頂的酒液，才道：“你怎么也會在這里？”

“天下之大，有哪里是老夫不能去的么？”老頭子笑瞇瞇的問道。

卻沒有被他逗的心思，微微垂下眼眸去：“是蘇黎叫你來的么？”

“何以見得？”老頭笑道。

聞言，心頭微微一動，隨后抬頭看向他：“如果不是他叫你來的，那么，你可不可以為我所用？”

“你想利用老夫？有什么好處？”

“沒好處。”訥訥道，“我一無所有。不過那依之地卻有許多珍奇，想來你是知道的，你要好處，盡管上那里取去！”

老頭頓時揚聲大笑起來：“那些珍奇么，你先替老夫保管著，總有一日老夫會問你討的。”

如此他便是答應幫自己了？詫異，忙又道：“你只要我要什么？”

“你苦惱，他亦苦惱，老夫焉能不曉得？”老頭眨眨眼，“等我好消息。”

老頭就住在這酒樓附近的一家客棧中，陪他回去時，幾乎懷疑他是不是故意來找自己的。可是他總是一副似是而非的模樣，知道問了也是白問，索性便不問了。

從老頭住的客棧出來，在街上胡亂晃了晃，從一家玉器店出來，剛欲回郡守府，卻突然發現斜對面一個小巷口，正有一對男女緩步走進去。

看到那兩人的背影，忽而僵住，仿若遭了雷擊一般，竟不能動。

眼見著那兩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小巷中，驀地清醒過來，咬咬牙，追了上去。

巷子并不深，只有十來戶人家，看見那兩人進入其中一戶小門小院的人家，便快步追了過去。

院門竟并未上閂，不知這兩人為何會大意至此，卻還是推門便走了進去。

剛剛跨進院門不過片刻，忽然便聽得那尚未閉合的堂屋門中傳來“砰”的一聲響，似乎是什么東西砸碎了，一僵，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里面傳來女子的冷笑聲：“放不下你就回去，是我求你留在這里了？”

那聲音清冷，盛怒之下，卻仍然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甜美。

分明是她熟悉的，此時此刻，卻又陌生至此。

隨后傳來的男子聲音也是她熟悉的，帶了一絲戲謔的輕笑：“我說什么做什么了？這脾氣可真是大得沒譜！”

“你第一日識我我就是這個脾氣，你若是嫌煩，受不住，那大可以另尋去處！天下這么大，有的是脾氣溫柔的小姑娘等著你！”

“我偏是不喜歡溫柔的小姑娘。”男子的聲音愈發戲謔起來，“我偏偏就喜歡，你這只生滿利刺的小刺猬。”

隨后，兩人的聲音都消失了，緩緩捏緊了手心，再度向前走了幾步，待來到那半掩的堂屋門口，才忽而又聽見了女子微喘的聲音，清冷之中帶著七分不耐三分嫵媚：“你進來時院門也不關，如今就想著要胡來？”

“唔。”男子輕笑了一聲，“誰若膽敢闖進來，看得你一分一毫去，我便挖了他的眼出來，給你泡酒喝。”

女子驀然大怒，聲音中的三分嫵媚驟然消失不見，冰冷攝人：“在你心里，我不過就是個妖女，對罷？我要人的眼珠子做什么？你若是真心待我，那便將你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我倒情愿喝下那酒！”

男子驀地低笑起來，低聲說了句什么。女子頓了片刻，似乎又沒那么惱了。

兩個人聲音低低的說了幾句話，便忽而又沒了聲音，片刻之后，屋中傳出令人耳熱的喘息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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