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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怔怔的望著臺上的舞姬,良久,忽而扯起嘴角笑了笑。肋
自此方才發覺自己從前的日子過得多荒唐,可是那種荒唐,卻是她日夜夢寐都回不去的快樂時光。
大堂之中最后的幾個人也都失望嘆息而去,空蕩蕩的只余一個,她索性就地而坐,近乎癡迷地望著臺上飛揚舞動的三個舞姬。
一曲未罷,后堂之中,忽而有人拍掌而出。
一下子從怔忪之中回過神來,凝神看去,卻見一身著玄色錦服的男子,約三十上下的模樣,儀表堂堂,俊秀非凡。
只見他一面鼓掌一面朝自己走來,目光觸及的臉時,眼中閃過一絲輕微的訝異。
“想不到一個小鎮之上,懂得欣賞我這綠面妝的,竟然是一個小姑娘。”他邁著優雅的步調走過來,在身前站定,又細細盯著她的臉看了一番,笑道,“只是,你這淚流滿面的,是何意?”
又是一怔,隨即撫上自己的臉,觸手一片濕意,這才察覺到什么,忙的轉過臉,低頭道:“你這店中有風沙,迷人眼。”鑊
那男子立刻朗聲笑起來:“在下心目中,能迷人眼的,只有美人而已。樓上那位客官,你說是不是?”
樓上還有人?胡亂抹著眼睛,抬頭朝上面看去,這一看,眼中彌漫的濕意頓時都收住了。
二樓上,那雙手撐著扶欄,正低頭微微瞇了眼瞧著她的,不是蘇墨又是哪個?
心頭驀地一頓,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唯有叫自己轉身離去的意識是清晰的。
轉身抬腳欲走,身后那人卻忽然一把拉住她,笑道:“美人因何急著離去?在下還想著請美人飲酒,暢談一番呢!”
頓時又驚又怒,只覺這人看起來這樣儀表不凡,實際卻是這樣輕浮之人!她忙的掙開他,退開兩步,冷聲道:“公子請自重。”
那人挑眉一笑,道:“在下向來只知情難自禁,這自重,卻是要禁情,實在辛苦的緊,那又何必?”
語罷,他伸出手來又要去拉,再度甩開手,忍不住冷笑一聲:“這情難自禁是一回事,動手動腳,只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人卻依舊只是朝著她笑,那笑在看來,實在很是恬不知恥,眼見他還欲再接近自己,她忽然摸到旁邊小幾上擺著的一個花瓶,忙的拿了起來,朝著面前的男子:“別過來。”
明知蘇墨就在上面,卻一點求助他的心思也沒有,而蘇墨似乎也沒有幫她的心思,始終站在樓上,一動不動的看著。
眼前的男子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看向手中的花瓶,笑道:“這可是前朝古物,值幾千顆夜明珠的價呢!”
心頭一驚,手不由得將花瓶握得緊了,微微垂了眼半信半疑地打量。
男子再度揚聲笑起來,這一回,卻微微轉身看向了后堂的位置:“梅老,你這小外孫女,倒的確有幾分意思。”
愈發錯愕,抬頭看時,竟看見外公不緊不慢的從里頭走出,見到她的模樣,呵呵一笑。
“外公?你怎的會在這里?”微微擰起了眉。
不待梅月恒回答,那男子已經先行解釋道:“在下與梅老一見如故,已結成忘年之交,故而邀請梅老在舍下住了兩日。卻不想梅老還有個這樣有趣的外孫女。梅老,我看你這外孫女甚是歡喜,不錯不錯。”
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后才又看向梅月恒:“外公,你在后頭看著他欺負我,竟也不管?”
梅月恒撫了撫長須,眸光狀似不經意的掠過站在二樓的蘇墨,道:“老夫本以為,有人會出手相救。況且,云起不過是在與你玩耍。”
咬咬牙,再度將目光投向面前那人,那人卻微微湊過臉來,微笑道:“看樣子,你對錢財很緊張?”
此時手中還握著那個花瓶,聞言忙的放下,冷冷道:“只是學不會暴殄天物。”
像這樣名貴的花瓶,這人竟然就將它擺在人潮涌動的酒館大堂之中,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想著,忽然又轉頭看向大堂四周,卻見周圍擺了十余處瓷器,墻壁之上更是不吝字畫,細細看了看離自己最近的那幅畫的落款,霎時驚得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那是前朝名士唐微山的化作,如今,早已是價值連城,即使有錢,也未必就能得到。
可是這個人,竟然將這樣一幅寶貝就掛在這大堂之中?他究竟有多富?
眼見著目瞪口呆,那人笑意愈發燦爛:“喜歡么?”
喜歡?此時她除了覺得驚心動魄,便再找不出別的心情了。
此時,蘇墨緩緩自二樓走了下來,那男子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抱拳迎上去:“多謝公子欣賞在下的綠面妝。”
蘇墨微微點頭一笑:“別有韻味。”語罷,目光淡淡掃過,卻沒有看他,挽了梅月恒的手低聲說著什么。
“難得公子喜歡。公子若不嫌棄,便在舍下暫住一宿,明日,在下還有別的美人妝呈現,希望到時候能與公子一同觀賞。”
“哦?”蘇墨微微挑了挑眉,又將目光投向,“莫非,是半面妝?”
卻仿佛沒有聽見,仍然偏了頭,氣呼呼的與梅月恒說著話。
眼前的男子驀地大笑起來:“公子果然是知己!在下欲請公子飲酒,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陸公子賞臉相邀,在下又豈敢不從?”蘇墨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淡淡一笑。
那人眼中閃過一抹微訝,隨后卻再度揚聲笑起來:“公子好眼力。”
“能將一間貌似普通的酒館布置成寶庫的,天下除了陸離陸三分,便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蘇墨目光緩緩落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幅畫上,勾了勾唇角。
那一邊,終于抬起頭來:“陸離?”
她本不是關心天下事的人,這天底下有多少名人名士,她可能一概不知,可是陸離,卻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
長久以來,民間流傳著一句話——天下財十分,三分盡歸陸離,因此,此人又有一個別號,被稱作陸三分。當朝的富人并不少,然而唯有陸離,仿佛神祇一般的存在,傳言之中他得天下三分財,然而民間流傳的傳說之中,此人卻仿佛占盡了天下財——曾經有十八個省的大富聯合起來,要與陸離比富,結果,不過五日,便一敗涂地。有好事者估算出十八省大富的財物加起來,也不過陸離之財的數十份之一,由此算下來,即便是全天下的大富聯合,財產也不過陸離的十分之一。
因此近年來,民間又流傳出,陸三分,其實應該改作陸九分,即天下財十分,陸離獨得九分,其余天下人共享一分。
而能擁有這樣驚天財富的人,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言辭輕浮的浪蕩公子?
只覺得驚詫,求證似的看向梅月恒,梅月恒卻只是微笑朝她點了點頭。
陸離聽見喚自己,便轉頭走向了她,笑道:“美人,我表字云起,你可以這樣喚我。”
這人真的是陸離!撫住心口,深深吸了口氣,堪堪站住。
見狀,陸離又笑道:“美人,我看你對財物似是愛惜得緊,偏偏我又大手大腳使慣了,不如,美人你嫁了我,替我管家如何?”
聞言,霎時沉下臉來,轉頭看著梅月恒,眼中怒火叢生。
梅月恒卻只是呵呵一笑:“我看云起不錯。”
再度深深吸了口氣,勉強一笑:“如何不錯?”
陸離立刻舉手對天:“在下尚未娶妻,并且今生,只打算娶一個妻子。”
“那又如何?”冷笑道。
陸離眼中微微流露出一絲迷茫,看向梅月恒:“梅老,怎么你外孫女仍舊不知道?”
一怔,轉頭看向梅月恒:“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