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夜翎身形飄忽而下,在一處宮殿屋頂停住。來到寬敞之地,依著墻壁坐下,將薛玉凝安置在腿上。
無言的把她滿是血跡的外衫撈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記憶里,她一直受傷。而他,從何時起,一直備著藥。
他從懷里拿出了瓷瓶,倒了黃黑的粉末在傷口上。之后又伸手從自己里衣上撕下白布,幫她包了傷口。之后,將她的衣袍系好,復將她摟進懷里。
他手上動作麻利,卻細心的留了力,沒有將她弄的更痛。
“若是這傷再偏一毫,就刺中了心臟,那樣你就必死無疑。”
薛玉凝苦笑,言下之意,她又撿回一條命。抬眼打量著夜翎,卻只能看到猙獰的鬼面。只是,借著月色,他眼中似染了水汽,仿佛有幾分心疼之色..
“這是哪里?..…”
“儲秀宮屋頂。日后若是你想見我,便可來此等候。”
薛玉凝點點頭,忽而皺了眉頭:“傷口怎么這般疼…”
夜翎聞言,將她摟緊了幾分:“剛才我已經給你用了藥,那藥,即便是已經到了鬼門關,它亦能把你拉回來。不過,亦有壞處,你必須忍受藥噬傷口的劇痛。現下,你的命已經保住。”
“那么好的藥,為什么要浪費在我身上,等到你殺我那日,萬一心疼這藥,下不去手了該如何是好?”薛玉凝低聲笑了起來.
“瘋子!命都沒了,還有心情說笑。”夜翎斥了一聲。
薛玉凝抬手指腹輕滑過他臉上的面具。這一刻她像是著了魔,聲聲的笑了起來。
夜翎身形一抖,面具后的那雙眼睛閃過了幾分不忍。拉下她的小手。裹在他的大掌里。
“猶記得,你入宮那日被姓柳的歹人所擄,救你之時,你瑟瑟的躲在床角,懦弱之極,我怎也沒料到,你竟是這樣大膽執拗。”
薛玉凝意識漸漸的模糊,往他懷里湊了湊.
“我也沒有想到,若是沒有來他身邊,我亦不知自己還有這一面…。夜翎,我好冷,你的懷里好暖…讓我在你懷里依一會…一會就好…”
夜翎聞言,揮手將身上的灰色大袍鋪在地上。將她置于袍子上面,隨后側身躺下,把她擁在懷里,手一揚,用那大袍裹了她的身子。
薛玉凝本就疲累無力,這一刻的舒適溫暖讓她昏昏欲睡。
“好溫暖…哪怕下一刻死了,這一刻也是暖的…”
“胡說八道!你的命是我救的,從我救你第一次起你就是我的人,沒替我辦事之前,我不允許你死。你是我放在那狗皇帝身邊的一杯毒酒。”
薛玉凝嘴角輕勾,抬起手放在了他胸膛前,索取溫暖。
“我不會幫你殺了他的…絕不會…你到底是誰?為什么隱在朝中?又...為什么去偷聽七爺他們的話...”薛玉凝輕輕的呢喃,之后,突然沒了意識,沉沉睡去。
夜翎把手從她昏睡穴拿開,將她摟在懷里:“此刻說不殺,是不恨,有朝一日,你必會恨他,等到你替我殺了那狗皇帝,我便告訴你我是誰,丟了這面具,帶你遠走天涯。你我,糾纏這一世。”
這晚夜色極好,夜空繁星閃爍,璀璨的迷了人眼,月頭近掛樹梢,似伸手可及。
待到月落星稀,天欲將明時候。
薛玉凝睫毛微動,慢慢的睜開眼睛。
手撫胸口起身,身上裹著灰色的大袍子,夜翎早已不見身影。衣袍上似還留著他殘余的溫度。
耳邊似回響著‘若你想見我,便可來此處等候’,薛玉凝有一時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