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懿軒逮到七色狐心情大好,扶住周雨晴的肩膀,舉起那小畜生晃了晃,笑道:“為了捉這小東西,差點送了命。”
周雨晴拿手帕幫他拭去額頭的汗:“怎么?”她動作自然而然,過去一個多月,凌懿軒雙腕不便,都是她伺候左右。
凌懿軒也沒覺得異樣,朗聲說:“…這家伙小是小,可它將我引到狐貍洞口去了,那一公一母七色狐竟...”比比自己肩膀高度,又拍拍周雨晴肩膀,道:“到我肩膀,比你個子都要高。我給它們撲在地上狠狠咬了幾口。小家伙見我被咬,上去給我舔傷,那兩個大獸才以為我無惡意。放了我。”
周雨晴看向他胳膊,果見布滿抓痕和齒印,極是心疼,撕了裙擺,給他裹住傷口,又是嗔怒又是憐惜:道:“七爺,你…太不小心了。不知道有人記掛著你么!”
凌懿軒一怔,暗道:對,我若死了,便再見不到玉凝啦。不禁看著周雨晴的臉發呆,周雨晴臉一熱,又寵溺的笑道:“大獸放了你,你卻將這小獸偷回來放血,你啊你。”
薛玉凝腳步蹲下,縮身躲回稻草堆后。喃喃道:“我早便看出雨晴愛懿軒。懿軒看著也開懷歡樂,他兩人自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此番正是甜蜜柔情,我還是不出去打擾他兩人吧。”轉身朝營帳走回。
凌懿軒正與周雨晴說笑,余光瞥見一抹嬌小白影,心口一動,眉眼登時浸滿溫熱喜愛,喊了句:“玉凝。”疾奔過去拉住薛玉凝的手。
手上一暖,被一只溫熱粗糲的掌包裹,玉凝頓足回身,看著那人,微微一笑,道:“懿軒,好久不見。”那日一別,此番再見,恍若隔世。
凌懿軒一怔,緊緊大掌,道:“不,你終日在我心里,我可天天都看見你。”
她一時不知從何開口。望著他笑。問道:“你怎么會將我救起?”
他嘆氣,便將那天的事情皆說了,那天他飲馬之后,策馬疾出十幾里,發現她的畫像不見了,急忙回去找,見溪邊滿是血跡,岸上稀泥又有許多腳印引到溪水中去,他當時以為有人遇害,被拋水里了,潛水去救,救上來的竟是玉凝。
薛玉凝笑笑,低頭不語。原來他不是有意扔棄畫像。
他以為她傷心,丟開她的手,左掌揚起將她帽子拉下,露出傷痕累累的臉,專心的看,似在賞最美的畫。突然揚起右手,搖搖那七色狐,認真道:“去掉你臉上的傷疤,全靠它舍命犧牲了。”攥住她的腕:“跟我來。”往他的營帳走去。
薛玉凝任他拉著走,回頭向后望去,周雨晴正巧抬袖抹去眼角的淚。玉凝心生不忍,嘆了氣,又轉回頭來。
凌懿軒的帳子沒甚特別,寬塌矮桌,小木椅。卻帳子四壁掛的滿滿當當,全是玉凝的畫像。
她環視良久,心中滋味頗多,細細品去,最多的一味,叫做感動。
凌懿軒將她安置榻上,道:“你先坐一會。”提著七色狐奔了出去,取了一個大碗,又回來了。
碗擱在桌子上,七色狐擱在碗里,掏出匕首朝小狐貍心口剜去。
狐貍駭得吱吱大叫。
玉凝大驚失色,若形同身受,心口緊收,疼了起來,奔去抓了他胳膊,道:“懿軒,這小東西能不能別殺?我…喜歡它,想將它養下。”
凌懿軒深深望著她,俊朗一笑:“你若想養,我明天再去給你逮一只,這一只一定得殺,眼下治好你的臉最要緊。”挺直匕首直刺。
玉凝變色,抱住他胳膊,擰眉道:“別…”臉上的傷扭曲,看上去可憐極了。
凌懿軒眉心緊攏,望著她,丟下匕首,攙她回榻坐下,抬手擦拭她眼角,柔聲問道:“怎么好端端的卻哭了…傷口疼了是不是。”
玉凝抬手摸去才知,原來自己滿臉是淚,笑著說:“不,不疼。”
把他手里的七色狐抱過,摸摸它光滑的皮毛,小狐貍在她懷中分外乖巧,伸舌舔著她的指,玉凝格格一笑,輕聲道:“小家伙,姐姐知道被刀割皮肉是什么感覺,就不教你受那罪了,沒人會傷害你,把心放進小狐貍肚子里吧。”
凌懿軒聞言心中大慟,伸臂將她緊緊抱住,啞聲道:“玉凝…玉凝…”千言萬語也倒不出他此刻的苦楚。一想到她所受的罪,他恨不能代替她痛。
她趴在他胸口,聽著他心跳。小狐貍蹲在她膝蓋,看著她和他。
臉頰突然一滴一滴涼意,看了才知,是他落下的淚,她替他拭去淚水,嘻哈笑道:“別難過。”站起來轉了兩圈,蹦了一蹦,擠眉弄眼,道:“你瞧,我好著呢,能跳能跑,我…沒事。”
凌懿軒眼圈血紅,伸臂又將她攙著坐下,環著她的腰,動容道:“不準胡來,從現在起你動一動,跳一跳,都要經過我的同意。若是不小心摔著了,我…我…”
玉凝笑問:“你…你…你怎么樣?”
凌懿軒俊臉一紅,將她抱緊,熾熱道:“玉凝,我照顧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她慌亂,再沒比這更好的了,可是,不能,對他不公平。她離開他幾寸,目光閃爍:“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