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身子虛弱,可面色陰沉狠戾絲毫不減,眾人心中一凜,心生怯懼。卻都好似有話難以啟齒一般,盯著地面支吾不言。
門口一陣腳步聲,邢掣的心上人端著藥膳進來。幾人都如獲救星,松了口氣。邢掣道:“冬兒,快伺候皇上用藥。”
冬兒隱隱一嘆,知道眾人極力隱瞞之事,走去床邊,扶住凌燁宸的肩,小聲道:“皇上,藥趁熱用吧。若我主子在,看你憔悴的樣子,該要心疼的。”
凌燁宸聽見冬兒說‘主子’兩字,心中對玉凝的思念更是潮涌翻蕩、不能抑制,猿臂一揮,啪的一聲打掉藥碗。怒吼:“說啊!我的凝兒,我的妻子呢!”
冬兒手背一片鮮紅,驚愣在床沿。邢掣見狀心中猛地揪痛,上前拉起冬兒,暗中給她揉著手背。嘆口氣,道:“月下,咱們誰都別想瞞著爺,不可能瞞得住。早晚要說的。都告訴爺吧。說的越晚…傷痛越深。”
“月哥哥…你離四哥哥遠點。”將月下拉的離凌燁宸遠遠的,生怕凌燁宸聽完之后,會傷到月下。
月下搖頭,將她手撥開,走到凌燁宸榻前,噗通跪在地下:“奴才該死。奴才無能。和木頭帶著萬名士兵仔細搜了崖底,找到了薛主子…的尸首。”
月下才說完‘尸首’兩個字,凌燁宸便覺得頭暈目眩,心中似被大石壓住,呼吸不能,心胸翻涌,噗的一聲,噴出血注。頭昏腦沉,重重向床下栽去。
月下驚道:“爺!當心。”上前將抱住凌燁宸雙肩,將他身子扶住,托到榻上。
凌燁宸這一栽倒、再被扶起,發上金環便脫去,青絲散下,凌亂覆在頰上。月下低頭看去,便見發絲空隙之間,閃著點點水光。
“她在哪?我要看看她。”
雙兒走來,拉住凌燁宸的手,軟聲細語道:“四哥哥,不要看了…玉凝走的難看,她已經可憐。你看罷,不過是給自己徒增悲傷,讓她安心的去吧。”
凌燁宸從她手中抽出手掌,嘴角揚起,卻見血淚自頰上淌下,漫過薄唇,進了口中。“我要見她。不管她死相多么難看。我都要立刻看到她。”
月下感到凌燁宸身子劇烈發顫,顯然已是到了悲極哀極的地步。“老邢,去將薛主子提進來吧。”
邢掣微微頷首,奪門出去,半盞茶功夫,手中提著一個大包袱,沉甸甸的,紅綢包著重物,那綢緞面濕淋淋,濕的地方是暗紅色,像是血水浸出布料。
邢掣小心將包袱放在地下。
凌燁宸呼吸驟緊,撐身下榻,讓月下、雙兒扶著,是害怕面對,也是心傷身累,步履艱難的走到那包袱旁邊。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包裹打開。一具身著白衫的女尸,暴.露出來。
冬兒大慟,掩面低泣,喃喃道:“我主子…死前遇了野.獸,腦袋給叼走了,手臂也被撕咬斷。主子常說要將皇上給的金鈴鐲子去掉,這下…如愿了,可…可…命卻沒了。”埋進邢掣懷中,泣不成聲。
原來尸首從脖子處被猛獸咬斷,左臂也被從肩部撕下,胸口也有多處猛獸抓痕,尸身殘缺不全。
凌燁宸一聲不吭,直直看著那尸首,雙眸越發的深邃莫測,冷冷道:“這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