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掣、月下對望一眼,都當皇帝又是心傷難以自持,說的話也是心頭念想罷了。邢掣給他斟了一杯酒水遞去,道:“屬下這些時日從未放棄尋找薛主子,爺,你康康健健的活著,就還有見到薛主子的機會。”
凌燁宸聽后心頭大快,將酒一飲而盡。
月下鼻尖一酸,抿唇輕笑:“爺,待到薛主子回來了,您萬不能再欺侮她了。”
凌燁宸點頭應道:“那自然不能。我像你待雙兒、木頭待冬兒那般待凝兒,不,不,比你們要強上千百倍。”
邢掣、月下嘻哈賠笑。
凌燁宸突地起身:“走吧,去將凝兒接回。”
邢掣、月下便忽然覺得背脊陣陣發麻,心想:要去哪里將薛主子接回?怕是薛主子早已經投胎轉世了。
卻也不敢違背了凌燁宸的意。月下上前將他攙住:“爺,你瞧,這時候已是午夜,夜路不好走,咱們等到一個艷陽天,再去接薛主子回來。”
凌燁宸拂袖:“現在去。”開門出屋,走去院中。
————————————————————————————————————————————————
宮外百里。
七王軍馬安營扎寨之處。
王帳內,凌懿軒才剛要解衣休息,便有小兵遠遠喊了一聲“報”,隨即奔進帳內,跪地道:“七爺,皇上突然來到營內,他只帶邢將軍、月總管兩位隨身,是否將他三人擊斃?”
凌懿軒抬手阻道:“讓他們進來。”
“七弟。哥哥來看看你。”
雖是病懨懨的嗓音,可孤傲、微諷的語氣竟更是惹人生厭。凌懿軒聽罷,立刻搖頭不止,暗罵:我四哥快快死去,當弟弟的給他送百頂大花籃。
便見那帳簾被邢掣、月下由外掀起,凌燁宸一襲黑色錦袍,邁步走了進來,琥珀冷眸環視七王帳一周,只見凌懿軒一人,眼中失望極了。
凌懿軒疑惑:“四哥找什么?”
凌燁宸淡淡一笑:“天寒地凍,七弟榻上無人,睡起來可還安好么?”
凌懿軒臉上一赧:“什么安不安好,過去二十一年都沒人給我暖榻,我也睡得都好好的。不像四哥你,不抱個暖呼呼的婆娘睡不著覺。”
冷風灌進帳內,霰雪飄飛。凌燁宸吹不得冷風,這一受涼,便又咳出鮮血。
凌懿軒道:“小弟招呼不周,四哥病魔纏身,就快歸西去了,快請坐下。”
月下嘆道:“七爺,行行好,積點口德。”
凌懿軒望向四哥,只見他面色憔悴,往日意氣風發皆都不再,心中突地一軟,攙住哥哥的手臂,道:“你坐下吧。”扶他坐在椅上。隨即揚臂喚道:“來人,看茶。”
帳簾一掀,小廝持熱茶走來,僅為凌懿軒斟上一杯。便立在凌懿軒身后去了。
凌燁宸猛咳不止,苦于眼前杯中無茶。月下看著皇帝模樣實在窘迫又可憐,上前幫他拍著后背。
邢掣拔劍指著那看茶小廝:“你主子還沒說什么,哪輪到你來看人行事,為什么不給皇上倒茶。”
小廝嚇得手腳發顫,直直看向凌燁宸的臉容,見他越咳越兇,手掌已是鮮紅一片,立時喃喃道:“小的,小的…”
凌懿軒以指彈開邢掣的長劍,淡淡掃向小廝,道:“去給皇上看茶。”
小廝俯身說‘是’,戰戰巍巍走去凌燁宸身側,往茶盞中斟茶,卻因雙手顫抖不止,茶水傾數倒在了桌上。
凌燁宸眉梢一動,倏地伸出雙臂摟住那小廝的腰,將他拉進懷中,說道:“你怕什么?朕…好可怕么?”
小廝心口狂雷,呆愣在他懷中,紋絲不敢動彈。
凌懿軒大喊:“四哥,你耍什么瘋,一杯茶水而已,你摟著這小廝做什么?”上前便要將小廝撈出。
邢掣、月下橫劍擋住凌懿軒:“七爺,隨他吧。一個小廝有什么要緊。死了又怎么樣?”
凌懿軒冷哼一聲,拂袖坐下,飲著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