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正文千里之外

報喜不報憂，不管怎么說，對于南宮墨的托付，她也算是有個交代。

或者還有很多事情不盡如人意，但是以南宮墨現在的狀態，就算告訴他一些實情，也喚回不了他再回頭來管教他的女兒，接管他的產業。

說起來，南宮父女兩個的性情其實很是相像的，都那么任性。

一個任性地隨意踐踏關心她的人，一個人任性地拋下偌大的家產，和剛剛感情受挫的女兒，將她托付給一個外姓人，就這樣跑到墓地來守著兩個死人。

咖這樣說，或者有些對死者不敬，可是在楊芊芊眼中，死人又怎么能重要過死人呢？

按說南宮墨已經失去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而還有一個，他最終也選擇了放棄。

事實上，這跟當初他拋棄筱家母子的性質，何其相似？

聆所以說，南宮墨活了這一輩子，估計都沒有活得明白。只是，這個世上，又有幾個人是能真正活明白的？

為生活所累，為身邊的人所累，更多的，其實是為自己所累。

從南宮墓園出來的時候，楊芊芊甚至有那么一霎那，對人生到世上走一遭到底所為何來，產生了懷疑。

有人說，人到世上走一遭，就是為了來還債的，聽起來，倒是挺有道理。

人這一世，小時候努力勤奮，讀書學藝，為了報答父母，算是還父母的債，長大了贍養父母，結婚生子，又要還子女的債，等老了，子女都長大了，可以享受一下當“債權人”的感覺了，過不了多少年，兩腿一蹬，也差不多去見閻王了。

當初聽到的時候，感覺這個想法很消極，不過現在再仔細回味，未嘗沒有一定的道理。

“娘娘小心！”上了馬車，小雯趕緊個過來攙扶。

不管楊芊芊多么不愿意配合，但是她現在就是“孕婦”的身份。她沒有拆穿，算是對宇文澤留下的最后一點情分，當然，也包括她為自己著想，畢竟，若是她沒有“懷孕”，現在的下場，應該會被被廢關入冷宮更凄慘一些。

可能，她還沒法做到徹底放開，特別是“生命”，即使，這個別人只有一次的東西，她已經擁有了兩次，卻還是沒有辦法不去珍惜。

又或者，她的死灰一般的內心，還有那么一點點的希翼，心中還有那么一點的躁動不安，想要再見到那個人。

不管怎么說，活著，總是有希望不是嗎？

她配合一下又何妨？

車子行進得很緩慢，和清晨一早來的時候不同，此刻的路上，時不時能看到一群群扶老攜幼，拖家帶口的人往北邊遷移。

只是，聽說北邊邊關也不太平，監國丞相甚至急著招募兵丁，想開赴北疆，以解燃眉之急。

古有“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之說，這一時半會兒，又能募集到多少青壯男子呢？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把京城上下搞得人心惶惶，有些本來持觀望狀態的百姓，終于在破了最后的心理防線，拋下房產和田地不顧，四散逃亡去了。

最近京城百姓的流向往東西方走的比較多一些，畢竟南北邊境都不算太太平，好在北邊的戰事并沒有正式打起來，而南邊已經戰火連天。

“已經走過去多少人家了？”楊芊芊將車簾子掀開一個角，輕聲問。

“坐馬車的有五家了，其他走路的，也不知道多少家，奴婢分不清楚。”小雯搖搖頭。

旁邊一個侍衛多嘴道：“娘娘，您不知道，今兒還算人少的，還是因為北方那邊可能要起戰事，以前人更多。這會兒若是去東西二門看，估計人更多。”

“你倒知道得挺清楚的。”楊芊芊笑起來。

“回娘娘，小的前幾日被調過去維持東門的次序，如今京城兵力已經不足了，拆了東墻補西墻。”

楊芊芊笑得更大聲了：“這‘拆了東墻補西墻’倒是形容得不錯，橫豎路上沒事，就把你所見所謂講給本宮聽聽吧！”

“是，娘娘！”那侍衛一見皇后娘娘高興，心中自然就更高興了，當下，將所知道的情況，一一道來。

能將宇文澤專門留下給楊芊芊的侍衛去城門維持次序，可見京城的布防已經空虛到何種地步了。大半禁軍已經被宇文澤帶去前線，畢竟，皇上出門打仗，總是需要一些心腹才能安心的。

而如今京城大亂，甚至連米糧搶購風潮都已經出現了，可見人心惶惶到了什么地步。

再加上前線總有不利消息傳來，而且常常是第一時間就傳到民間，這種動搖民心的策略，用得相當成功。

“丞相大人已經下令要徹查造謠惑眾的人了！”最后，那侍衛加上一句。

楊芊芊皺皺眉頭，這么大陣仗，果然還是引起了朝廷的懷疑。

不過如今就算真的抓了誰，這江山也已經“焦”了半壁了，補救也已經沒用了。

“娘娘，到宮門口了！”小雯一聲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該上鳳攆了！”

楊芊芊應一聲，下了馬車，換鳳攆。

“得得得……”急促的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過不多久，一個插著令旗的士兵騎著快馬直接闖入宮里，大叫一聲：“報，敵軍已逼近京城八百里，皇上重傷了……”

楊芊芊扶著鳳攆的手松了一下，不知該喜該憂。

終于，來了啊……

“娘娘小心！”小雯趕緊扶住她的腰，以防她失去重心摔下來。

“不礙事的！”楊芊芊搖搖頭，往南邊看了一眼。

一千里了啊，如果急行軍，步兵的速度，應該三五天時間就能到了吧？

那個人，她能見到嗎？

鳳攆的車轱轆，在剛剛斥侯快馬經過的路線上，緩緩行進。

“吱吱呀呀”的聲音，沉悶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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