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燎原星火
盡管不知道蘇瑾琰與那個相同相貌的男人是什么關系,但既然他說會放她這次,想來繼續糾纏的可能性不大,另外蕭百善和白灝羽都已經安頓好,白綺歌再無其他擔憂,在廣闊蒼茫的鴻雀原上一心策馬狂奔。飛速∽www'feisuw'm
易宸璟會很驚訝,也許還會生氣吧?她總是違逆他的意思,讓他措手不及,讓他啞口無言。
可是……
管他呢,不過是想在他身邊生死與共,僅此而已。
數日行程在馬蹄疾馳下竟省下不少時間,遙軍大營隱約可見、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那種急切之情反而更甚。
遙軍是精挑細選最有利地形后才安營扎寨的,想要進入除了正面就只有兩處入口,而這兩處方圓不到三里均是由雜亂巨石和茂密灌木叢組成的天然屏障,狹窄小道僅能容得三兩人同時通過,大部隊想要悄無聲息潛入絕無可能。快要到灌木叢時白綺歌不得不下馬走過滿地荊棘小道,好不容易度過大半,灌木從中忽然傳來一陣窸窣響動。
“誰?”腦中立刻響起警鐘,白綺歌迅速拔出短劍倒提,銳利目光直盯不住晃動的草木。
響聲并沒有因低喝而停止,就在白綺歌放棄耐心準備先下手為強時,一道人影搖搖晃晃鉆出,滿身血污泥土雜亂浸染。
白綺歌倒吸口涼氣,不好預感與驚訝同時涌上心頭:“喬二河?!你這是……誰傷了你?”
狼狽出現的人正是暗中被易宸璟派出追她而去的喬二河,只是這會兒喬二河身邊已經再不見同行出發的十個伙伴,獨剩他孤身一人伴著遍體鱗傷。白綺歌自然想不到喬二河曾帶人追去保護她,還以為是大遙軍中出了什么亂子,焦急目光飛向不遠處的軍營,抬腳就要奔去。
“皇子妃不可以……”喬二河急忙伸出胳膊阻攔,大概是動作過大抻到了傷口,禁不住發出一聲痛苦低吟。
對于為自己甘愿付出生命代價的兄弟二人白綺歌總帶著幾分歉意與感激,聽得喬二河低吟便停住腳步,擔憂之色赫然:“傷得很重?你先坐下,有話慢慢說。”
喬二河滿面疲憊,臉色卻并不是太差,看來都是些皮外傷并無大礙,白綺歌稍稍放心,得知易宸璟發覺有人追殺她和白灝羽因此才派喬二河隨后保護時心頭又動了動,一絲暖流暗自流淌——無論多糟糕情況,易宸璟總是想著她的。
“我帶了十個人一直往靈蕓城方向趕,半路上看到地上有血污和打斗痕跡,當時還以為皇子妃遭人襲擊,可是找遍周圍又尋不到尸首,心里便存著絲僥幸。快到靈蕓城的時候有一隊大約三十人馬在城外徜徉,看起來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我本打算跟蹤他們看看是不是能找到皇子妃您,結果反被他們包圍了,那十個兄弟都……”說到痛處,喬二河眼眶發紅。
十人對三十人,能逃命出來屬實不易,白綺歌清楚這時的喬二河有多脆弱,哪還會責怪他半句?然而終歸是十條鮮活生命隕落,心情怎么也高昂不起來,只能輕輕地拍拍喬爾和肩膀當做安慰。
“那些人是什么來頭你可知道?”
喬二河迷茫搖頭:“具體不清楚,只聽那些人都有帝都口音,被包圍時對方為首的那人還問我是不是五皇子手下,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對方是易宸暄手下應該不會這么問,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些人是不屬于易宸暄也不屬于易宸璟的第三方勢力。
白綺歌暗自心驚,如今局面已經夠亂了,前面是霍洛河汗國囂張叫陣,后面有易宸暄虎視眈眈,易宸璟夾在中間必定瞻前顧后難以決斷,現在又多了一伙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神秘人,這是要混亂到何種地步?令感費解的還有蘇瑾琰,即便撇開與他容貌酷似那人不說,蘇瑾琰本人身上籠罩的謎團就足夠她費神思量,是敵是友,該除該留,一切尚未明朗。
深深吐息,白綺歌面色有些凝重:“既然逃了出來為什么不回軍中?出了什么事?”
“過不去,他們在。”想起那場慘烈廝殺,喬二河仍心有余悸,語音亦有些發抖,“他們就在前面不遠,穿著兵士們的衣服假裝巡守士兵。別人都被蒙騙了,可是、可是他們化成灰我也認得!皇子妃不可以過去,會沒命的啊!”
聽到喬二河回答,白綺歌心一沉。
那些人必然來頭不小且有內應在軍中,否則不會拿到士兵衣服并能夠大搖大擺假裝巡守,至于到底受命于誰早晚要見個分曉,眼下要緊的是想辦法闖過封鎖進入遙軍大營與易宸璟相見。三方勢力糾纏,兩股暗流涌動,前所未有的陰謀籠罩在北征軍頭上,目標,易宸璟,或許還有她。
“火折子給我,你在這里藏好,見不到可信之人不許出來。”絲毫不給喬二河提問機會,白綺歌奪過火折子別在身后,又胡亂砍下幾把枯萎灌木用衣衫布條捆好搭在馬背上。見喬二河欲言又止緊跟身后不禁無奈,白綺歌豎起黛眉咬牙一瞪眼,一腳踹在喬二河腿上,渾身是傷的年輕人悶哼一聲跌倒在灌木叢中。
“帶著你大哥的份好好活下去,我不是什么嬌小姐,更不會蠢到飛蛾撲火,想要保護的話,就用盡力氣保護大遙江山吧。”
留下意義不明的囑咐,風華耀眼的白家三小姐回眸淺笑,在喬二河眼中定格成絕美風景。
滿含不甘遺憾告別前世,此生她得到最渴望的親情又有相看兩不厭之人互為守護,沒什么事值得她枉付性命,要活著,比誰都好的活下去,這才是她重生于此的意義。
雜亂碎石與灌木叢形成的天然屏障距離遙軍大營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一眼望不到頭卻可清晰聽見嘚嘚馬蹄聲,身穿遙軍兵服飾的三十個壯漢分成六隊在大營周邊來回巡邏,只是他們的視線并不聚焦在外面,而是緊盯著大營內。當沉悶馬蹄聲響起且越來越大時,正處于遙軍大營西側入口的兩隊人馬面面相覷,隨即撫上腰際長刀迅速轉身,一行十人直奔馬蹄聲方向沖去。
這是人顯然訓練有素,看見半人高的大石后一襲衣角時非但沒有喜形于色反而更加謹慎,紛紛拔出刀側身半舉,邁開的腳步無聲沉穩,一步步接近大石。
“馬。”站在前面的一人用口型示意身側同伴,后者點點頭離開人群,朝不遠處啃著野草的黑色馬匹移動,同樣的小心翼翼。
距離大石還有五步左右,剩下的九個人默契地分散開來形成包圍之勢,而那襲衣角微微顫動令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握刀柄,一個手勢落下,數道身影齊齊躍起,瞬間竄到大石之后,雪亮刀光耀目刺眼,高高舉起,卻無力落下——那石頭之后哪有什么可疑之人,不過是一件搭在蒿草上被風吹動搖曳的衣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