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高呼:“將士用命!”
戰陣中殘存的軍士立刻振奮起來,齊聲道:“唯我不敗!”
鎮北營的戰鼓突然中止,接著響起金屬敲擊的聲音。鎮北營的鐵騎如潮水般退卻,還沒有忘了搶走同伴的尸體。
陣中傳來一聲巨響,接著黃沙分開,濕漢奴的胸前被蛇矛劃出尺許長一道,露出肌肉糾結的胸膛。憲洗筆頭上的紫貂玉珰被天龍霸戟割碎,長發飛舞著;他手執蛇矛,昂然而立。
濕漢奴把雙戟收到背后。“多謝督軍指教。”
憲洗筆冷哼一聲,拔起蛇矛,飛身跨上戰馬,朝火光漫天的山牧寨馳去。
他與濕漢奴的修為在伯仲之間,但剛才被木巖偷襲,經脈受創,再斗下去也難以討好,況且第五軍大營主力已至,硬拼之下,勝負難料。
濕漢奴也不敢久戰。憲洗筆初來乍到,不知詳情,只看到山牧寨火起,以為婆雅軍已經大潰才領兵后撤。
如果山牧寨的右軍聞訊出動,與金山寨的后軍、憲洗筆的鎮北營三面合擊,第五軍大營兵力再多幾倍也免不了全軍覆沒。
第四將兵士在途中遭遇獸人營,血戰之下只剩半數生還,這時看到婆雅軍后撤,都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不少人手臂一軟,丟了武器躺在滿是鮮血的泥土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除了秦武去引開鎮北營的獸人未至,其余人已經合兵一處。
忽也灼明重傷不醒,龍女手掌紫氣徐徐散發繼續為他療傷。濕漢奴下令由段干青羽和喬斯朗各帶一營斷后,其余人馬立即帶上負傷的同伴返回東鏡鎮。
敖標濃密的須髯幾乎被鮮血黏住,他摘下鐵弓,把朗極的尸身背在背上,然后牽了匹鎮守營潰散時遺留的戰馬走過來。
“木頭兒,”
敖標雙眼發紅地說道:“朗正將說過,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就要我們都聽你的。”
木巖心中難過,因為朗極駐守的城池較遠,幾個正將中與他交往最少,只是會戰時有過合作,沒有想到卻是對自己如此信任。
“跟我來吧。”
木巖道:“第四將與七將一樣都是我的兄弟。”
回到東鏡鎮已經是四更時分。木巖筋疲力盡,一回去就倒頭大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先是一抹綠色。由于是冬季,幾盆花草都放在室內避寒。龍女自從木巖遭遇心魔突破金丹中期后,性情一改跋扈,到有了一絲女兒情絲,她案上本來放了一株文竹,半尺多高,可一夜之間這盆文竹就長出丈許,柔軟的嫩枝攀住窗欞,頂端幾乎觸到房頂。
窗臺一盆吊蘭更是枝葉繁茂,枝條一節節從窗口直拖到地上,幾乎占滿半面墻。
木巖拍了拍腦袋。自己昨晚太累,也沒有繼續在深究體內三種氣息的變化,誰知道一番頓悟混沌之氣與體內佛息在真元的輔助下達到一個平衡,混沌之氣消耗完體內真元被佛息壓制,又引導混沌之氣生出絲絲靈氣轉化為真元,這到成了不停消耗在補充,這時候真元激蕩幾乎外溢,也許自己是木靈根的緣故,連這花草都受益匪淺。
龍女軟綿綿地倚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木巖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喊醒我?”
“你睡得好熟呢。”
龍女笑道:“那些文竹和吊蘭一節一節的長,看起來真好玩。”
木巖探了探丹田,轉化的真元太多,其余都已經流失,不過反正都是撿的,他也沒有什么心痛。
木巖壞笑道:“這你可吃虧了。如果你用嘴巴給我爽一下,這些真元都是你的,修為至少升個一大截。”
小紫笑瞇瞇道:“那樣好麻煩。”
她拿出一根中空的銀針,“只要把它從你的下面插進去,刺進丹田,一下子就能把真元吸干凈。要不要試一下?”
看著尖銳的針頭,木巖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半晌才叫道:“死丫頭,你也太毒辣了吧!”
說著木巖一把抱住龍女,狠狠把她壓到身下。小紫卻沒有躲閃,而是低叫一聲,聲音里充滿柔媚的韻致,一邊故意抬起嬌軀在他身上摩擦。
雖然隔著衣物,木巖還是一下子呆住,被她的媚態勾引得險些流出鼻血。沒想到一場旖旎后龍女表現出女人的一面如此嬌媚難抵。
趁木巖發愣的時候,龍女咯咯一笑,從他身下鉆出。“嘻嘻,醒了就趕緊練功吧,不然什么都沒有了。”
木巖惱道:“死丫頭,把我弄硬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小心我一會兒走火入魔,還要用你來拽火。”
“好啊。記得叫我啊。”
龍女笑著晃了晃銀針,然后掩門出去。
木巖悻悻盤起腿,耗費了一個時辰用佛息引導混沌之氣消耗完真元。昨晚真元外溢也不是沒有好處,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兩手的虎口恢復如初,幾乎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丹田的氣輪旋轉起來,真氣絲絲纏樓散入經脈。木巖發現,這次真元耗盡之后,氣海的容量似乎大了許多,更多的混沌之氣在體內匯集。
將最后一縷真元消耗完,木巖神識探入識海之中,久未進入的識海又有一番新的變化,比起過去識海大了何止一倍,兩團識旋各包裹一顆球不停旋轉,一團青氣繚繞一團紅云似火。
木球與火球靜悄悄的好似沉睡一般,再也不見沒有火球木球時而加速時而緩慢,同時帶出時多時少的青色木氣,好像有了火球識海更加穩定,木球與火球在相同的方向勻速旋轉。
他視圖與火球溝通,神識探入火球一片空虛,空嘮嘮的不見有一絲回饋。木巖實在弄不明白,自從火球進入識海為什么連木球也好似沉睡了,雖然對兩個球與自己還有心心相連的感覺,卻無法讓它們進行回應:難道兩個球匯集也進入到提升的階段,而沉睡只是提升的過程?
神識一動進入到木球空間,一片碧綠的靈田印入眼簾,雖然這些草藥沒有用靈石提升年份,但也是欣欣向榮,大河岸邊一側已經完全種滿,而另一側也開辟出不小的靈田。看樣子傀師在這里生活的倒是寫意,只要找到的草藥不管是修真界或是修羅界他都種植了下去。
修羅界的草藥長勢一點也不比其它地方的草藥差,好像在木球空間之中脫離了地界的不同,只要是草木都可以生長旺盛,這讓木巖感覺植物的生命力的頑強,或者是空間另有神奇。
隨著靈田的擴充,包裹大山的混沌之氣又向外擴張了不少,將周圍大山顯露的更多,木巖撈起一絲混沌之氣發現果真與修羅界的一模一樣,他心里有些疑惑:為什么這些混沌之氣不侵染大山所圍的靈田?而且隨著靈田擴大慢慢向后退讓?
忽然一股光芒從瀑布頂上懸浮的倒立山頂閃過,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一抬腿便上了峰定,光罩還是那個光罩,只是在罩子下的陣法有了一絲變化,只見離位上一團光芒不時閃亮。木巖恍然明白,以前懷疑兩個球之間有些聯系,現在可以肯定兩者必有很深的淵源,要不然陣法火位上不會平白無故開始閃爍。
木巖房間中懸浮的木球憑空消失,木巖憑空出現盤膝而坐。他的神識退出木球又返回識海之中,幾次視圖能和火球溝通,就算火球不像木球另成空間,他相信也總有一些其它的異處,可是總得不到回應,他又像擋住蛇矛那樣,試著將真元送入其中。
一股熱流從火球中涌出,流入經脈。那種感覺與真元相似,仿佛火球中蘊藏驚人的力量,但流過經脈之后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似乎自己缺少什么,無法吸收里面的力量。
木巖盤腿想了半晌:此前自己也常與火球溝通,雖然它通體火焰可從未感受到這股熱流;難道是修為突破金丹后期的境界才能夠感應?火球里的熱到底是什么東西?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龍女進入木巖還在想著火球里的熱流到底是什么?“忽也灼明快死了。”
木巖怔了一下,然后叫道:“什么!”
木巖如風般的沖進大帳,只見濕漢奴、段干青羽、喬斯朗、羅婆尼、雪無極、徐破曉、秦武諸人都在,一個個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卻沒看到忽也灼明的身影,只有一床被衾整整齊齊鋪在地上。
木巖大叫一聲:“老忽!”
一把揭開被子,下面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木巖的心頭像被人用鈍刀狠狠割了一下。
自己與忽也灼明相處那么久,交情早已深厚非常,因為有龍女的龍息救治,想他已沒有大礙,便沒有守在他身邊,現在既然……
老魔就這么被死鳥人一掌打死,連臨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木巖頓時有種折斷手足的痛楚。
“誰叫我?”
帳后的帷幕一動,忽也灼明從里面出來。
木巖的眼珠險些掉在地上。這家伙居然一件衣服都沒有穿,除了頭上兩角是黑色渾身上下紅的發亮,就那么光著屁股露著鳥,一臉神氣活現地走過來。
木巖鼻中的酸意還沒退去,禁不住笑罵道:“干!你這個死鳥,我還以為你死了!”
“少咒我!撒泡尿都不讓人安生。我大冬天脫這么干凈的挨扎,以為很輕松啊?”
忽也灼明雖然在笑,皮膚下顯出的黑色卻掩也掩不住。他趾高氣昂地走了幾步,然后毫無征兆地一頭栽倒。
段干青羽一把接住他,吼了一句:“就你尿多!”
然后黑著臉把他扔到被褥上。
“你以為我想啊?我不是腎經受創,憋不住尿嗎?”
忽也灼明嘀咕著趴好,露出背上密密麻麻的銀針。
段干青羽盤膝坐下,深吸一口氣,然后斂息凝神,雙手輪番捻過銀針,修復他受損的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