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墨大海宛

紫，青，白三色的雷電圍繞著那龍卷周圍百丈處，交相狂舞，繚亂瘋魔。雷電與雷電之間的距離不過十來丈，打在水面的瞬間出現了凹坑，近了還能聽到發出的“嘭嘭”巨響。

這煌煌天威之下，陳默本覺得游刃有余的艦船，此時在這黑光耀耀的暴戾兇濤之下，只是一葉仿佛隨時都要破碎的小舟。

陳默雖實力高強，心中向來無畏。但在此時，只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這劇烈的翻轉之下，差點被直接甩出去。

也就是這樣，陳默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那颶海龍卷愈來愈近，強烈的吸力和一道借著一道打下來的雷電，使得薄薄的護罩已產生了蛛網般的裂痕。

又是一道水桶粗的雷電劈了下來，正當這護罩破碎，船體解崩之時，一陣陣低沉的抖動伴隨著轟鳴，從腳底傳來。

船體在呼吸之間，便被濃郁的藍色護罩所裹住。船的兩側舷包括尾舷之上，無數符文大陣急速流轉，一道道雷電劈下來，反而被轉換成了能量，注入其中。

“轟……”

那一個個符文陣中，噴射出道道犀利如刀的旋轉風暴來，轉瞬之間，船體劃破水皮，朝著颶海龍卷最細處，急速沖去。

“叮鈴！”

一聲急促的船搖鈴之聲傳進陳默耳朵，船頂端旗幟上的蟠龍，此時脫穎而出，結成一個菱形體陣，將船體護住。

隨著船離龍卷越來越近，那雷電也越來越密集和強大，乒乒乓乓地打在船上，好幾次全部淹沒在雷光之中，最后卻安然脫離。

陳默看著這一切，內心仿佛有一種悸動，全身的太荒奔雷道力量，不經意之間散發了出來，化為了一條游蛇，在全身游躥。

他漆黑如深淵的眸底，青白色的光華微微泛起，像是要沖破桎梏，破涌而出。

這一刻，他處在了一種極其奇特的狀態之中，就好像是醒與夢的邊緣，極為恍惚和不真切，卻又扎扎實實地感受到了那種海天之中，所傳來的一種叫做天地之威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模糊，很稀少，他閉目，只想更加沉浸，更加深入。

他卻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那一條雷電，卻極為詭異地脫離了陳默的身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開始游離在周身。

“陳兄弟你……”

陳駿通知完長堊老們這件事之后，便想去找陳默的，哪知道他不在房間，這才想起他很有可能，還在甲板上。

當他跑過來的時候，果然見到了那熟悉的人影，便出聲叫到。

誰知，他這么一叫，處于突破邊緣的陳默便被猛地驚醒，一時間感悟全部消失，周圍的意境頓時散了開去。

陳默頓覺一陣空空蕩蕩的，這之后無論再如何努力回想體會，總覺得少了什么，看來這次頓悟是徹底失敗了。

“對不起兄弟，我剛才……”

陳駿滿臉歉意道，他知道這種緊要關頭，人最受不得打擾，剛才那樣，陳默很有可能突破到天階，結果這么一來，卻是功虧一簣，他都愧疚得無以復加。

“沒事，看來機緣未到，況且你也不是故意的。”

陳默倒是心胸豁達，想開了之后便拍了拍陳駿肩膀，轉回了自己房間之內。陳默已經逐漸明白，領悟天道，突破天階，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的，更不是只有資源就能硬堆上去。

更多的時候，是講究感悟天道，領悟自然。師尊她老人家，之所以能輕松跨入天階。那是因為她對天道的感悟，比自己深邃許多。

船只行駛速度極快，而且有著出乎意料的防護，也只有這樣的艦船，才能夠在如此兇惡的無垠海上縱橫無忌。

聽說也有兩個大陸之間，用普通船只橫渡的，但那無疑是拿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玩，一旦遇到險惡，得生死由命。

當船沖破颶海龍卷之后，卻是迎來一片嶄新的氣象，經過一番可謂“風平浪靜”的路程，終于到達了新的地方——炎洲大陸。

陳默下船之后，方才發現這里的一切，與同為臨海帝國的那種風格完全不同。這地到處是高磚疊瓦，鱗次櫛比的建筑，少見木質和低矮的建筑。

少了許多古色，卻多了一番別樣的味道。

這里的一切，發達得讓人感覺青州大陸完全不能與之相比，就連港口的修建，都要比大風國皇宮地基要好。沿著海岸，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符文，聽陳駿說，這些都是用來防止海嘯的。

那些靠近海的建筑之上，每一塊磚頭都鑲嵌著符文，整個一棟房子，給陳默的感覺，好似威嚴得像座圣山。

一走進這里的城，雖然人流如潮，摩肩接踵，看起來異常熱鬧，但其著裝打扮以及相貌，卻仍舊和青州大陸的差不多。不同的是，這城中無論大道小道，修的都堪比青州大陸的官道，極為整潔、干凈。

雖然周圍東西種種新奇，陳駿也在一邊介紹得起勁，但看到陳默仍舊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再多說什么了。

“我們怎么過去？就這樣走著？”這時，陳默忽然對著陳駿打趣道。

“呵呵。”陳駿和其他長堊老對視一眼，笑而不語。

一行人在城中走了一會兒，沒過多久，隨行的下屬便牽來了一輛馬車。

陳默神色一亮，眼睛之中便透露出了不可思議來。

這么一輛馬車，長兩丈左右，寬達一丈。這一看便知，內里是極為寬敞的。但奇的是，這馬車沒有輪子，卻穩穩地懸浮在了離地三尺處。

再仔細一看，這馬車的材質竟然用的是紫紗金！

金子十成十得赤足，便會是金紅色，便叫做赤金。而每一百斤的赤金之中，才會有半斤的紫紗金。這紫紗金，乃是極好的符文載體，特別適合用來制作符文陣，用以晶石妖核來驅動。

這么一輛馬車，整個最起碼重達千斤的構架全是此材料！它外面形狀是一間拱形小屋，雕窗畫轅。就連車門亦是如此，還蒙上了黑底藍蟠龍的華貴絲綢！

“陳默兄弟，請。”陳駿手指著一層一層漂浮著的小梯說道。

陳默愣了一下，隨后轉到了前面，瞥了一眼套著的馬，心中再次吃驚起來。

這馬車前面總共是六匹壯碩神駿的六翼飛馬。這些馬背梁脊寬，長一丈三尺左右，通體純白而無雜毛，青玉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額上生著只一尺好似鉆石的獨角，尾巴末端仿佛焦了一抹紅玉霞光似的，極為好看。

如此，就算是瞎子，也該看出此物的不凡。

“這天雷道果真財大氣粗，連這大風國歷史上都少見的玉墨大海宛，都有能力湊齊六匹。”陳默心中暗暗想到。

這玉墨大海宛，乃是九階妖獸，是北方雪山之中的“飛雪冰玉墨”和無垠海之中的特有的馬“碎月海宛”雜交而來。這一方天南，一方地北，兩種馬基本不可能相遇，再加生育力低下，更讓無數人望而卻步。

它天生能夠御使風，雷，水，智慧極高，外在極美。但因性格暴躁，又有飛天潛海之能，一般根本不可能捉得到，更別說馴化了。

這樣的神駿飛馬，就算是天照國傾盡全國之力若干年，都不一定能夠找得到這樣的一匹來，而天雷道卻一下子拿出了六匹，當真是教人汗顏。

等坐上了馬車之內，陳默再次為天雷道夸張的手筆所震驚。這里面布置裝飾用的，竟然不是上等的絲綢，而是無垢霞云錦！

偌大的地方，竟然還有臥榻，小冰庫，茶幾等等。不過，最讓陳默為之側目的，還是那一個掛在車頂正中間，四面鏤雕饕餮，材質顏色似玉非玉，似金非金小孩腦袋大小的球。

裊裊的青色光煙從中升起，讓人聞之心神安寧，符文隱現流轉其上，淡淡祥和的光芒亮著。

長堊老們一進去，便隨后用玉夾從一只玉盒中夾了顆東西，嵌進了饕餮的嘴中，頓時光華變得豐柔起來。

陳默看得目瞪口呆，那看似是球形香爐的東西，材質竟然是一整顆妖核！而長堊老們往里加的并非是安魂凝神的千年極品陰沉紫檀，而是……妖核！

這簡直就是在燒錢吶！是赤果果的炫富啊！

“駕——”陳駿親自駕駛馬車。

這一開動，整輛車上面的符文便開始急速流轉起來，澎湃的光芒旋即從中噴薄而出，馬車外面旋即形成了一層護罩。

車子飄了起來，仿佛輕如紙片，但卻好似沿著特定的軌跡在行駛，無比穩健。

“咦？怎么還沒出發？”陳默眉頭一凝，便撩起了簾子向外看去，其他長堊老也不攔著。

透過這窗子，陳默只見得外面是茫茫無際的云海，下面是米粒芝麻大小的城鎮，村莊——原來早已經在了天上！

馬車在天空中猶若流星般的極速翱翔，山川河流，不住被拋到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