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八百二十七章 決定權

說實話，之前劉桐覺得沒有什么可能，但從魯肅那件事，還有現在都不怎么能壓下去的吳媛兒子這件事上看來，劉桐覺得吧，那群神經病搞不好真的有可能算計到自己身上。

劉禪和陳倩都沒有精神天賦這個，說實話，隱約之間是有些微辭的，雖說陳曦也說過，有精神天賦也不過是見自己的門檻，沒有精神天賦也不代表是廢物，很多時候，很多事情要一分為二的來看。

可就目前的現狀來講，漢世家還真就迷信于精神天賦擁有者。

當然作為同樣的精神天賦，甚至是疑似君主天賦的劉桐而言，倒也能理解，有精神天賦最起碼有一個保底，代表著穩定。

現階段的大形勢，這種諸夏開拓，這種漢文化圈穩固向外擴散的情況下，漢世家確實是需要一個有能力，且有遠見的君主，相比于劉禪這種看不到各項數值，不知道真實能力的情況，精神天賦擁有者，起碼是亮了數值的，所以哪怕是為求穩定，這群人真有可能賭一把。

再加上，劉桐已經意識到自己近七年的操作已經漏了一些老底，而漢世家之中的那些人精，應該已經意識到，劉桐其實是在乎某些東西，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有，執念，那就肯定會有漏洞。

而劉桐在早先才登基的時候，一直在擺爛，反倒沒人能看出來劉桐的問題，因為那個時候的劉桐完全就是一副，愛咋咋地，不行就把我下了，反正這皇位我也只是代持，遲早會倒臺的，所以完全無所謂。

可隨著陳曦入主長安，劉桐逐漸意識到時代的不同，獲取到了一部分的權力，能去給當年的事情進行翻案，或者直接點，不是翻案，而是相互潑污水，劉桐對于這個位置逐漸有了想法，開始正式辦事。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劉桐逐漸變得更像皇帝，而非是之前的那種混日子的家伙，但也是從這里，劉桐逐漸露底的——其他的事情都無所謂，但曾經的鍋，大家要一起背，不能是天子廢物，諸臣盡皆賢能！

劉桐的底線攤開了說就是，大家必須要認同“亡國之主似智，亡國之臣似忠”，也就是說你人們認為我爹是廢物，那就必須要承認你們自己也是廢物，或者直接點，你們也沒將天下當回事。

什么荀氏八龍，甚至陳氏三君，什么袁楊的四世三公，在這個亡國的邏輯下你們都不能是忠臣，也不能是賢能，不能將屎盆子扣在我爹一個人的頭上，絕對不能是我爹99以上，你們無限接近于零！

所以劉桐一直在糾纏于這件事，到現在，這事兒，其實已經算是半公開了，各大世家，以及之前的朝臣已經認了，當然認了30的罪孽，剩下70依舊在劉宏的頭上。

說實話，這個程度，如果在劉桐登基剛開始糾纏于這事的時候，各大世家就認到這個水平，并且攤開來說，那劉桐基本沒什么好反駁的，只能就這么擺了認了，但劉桐花費了七年，整整糾纏了七年，才獲得了這么一個結果，那火是往上涌的，當然要繼續糾纏。

可再往下糾纏，就不是劉桐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了，哪怕劉桐有大義，坐在天子的位置上，有精神天賦，有足夠的權柄，但這種理清上代恩怨情仇的事情，這種針對曾經的事情進行分鍋的行為，也沒那么容易的。

因為所有的歷史，在現代人要理清的時候，都代表著某種政治意義，也代表著當代理清這件事之人的地位。

世家認30的鍋，那不是漢世家看在劉宏是他們曾經的君主上，而是看在劉桐現在是天子，也確實對他們有些威脅，以及劉桐是劉宏的女兒，對方一直糾纏著這件事，所以為了大局做出來的讓步。

可只能讓步到這一步，再讓是不可能了，因為劉桐自身在漢世家眼中就值這么多，五五是不可能的，七三更是想都別想。

這就很讓劉桐窩火了，但坐在這個位置的時間越長，和陳曦學的越多，劉桐越能明白，為什么陳曦會說，歷史的決定權，以及歷史的最終解釋權是由當代的當權者決定的。

說白了不就是所有的歷史都是對于現代的映射，而且所有的歷史在編撰的過程之中，本身就是在亮屁股。

因為歷史的編撰過程，會表露出來編撰者的立場，編撰者的態度，因為編撰者的評價，編撰者的說法，其實都會暴露出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

問題是編撰歷史的時候，很多時候都需要考量現實狀況，而正因為這種考量，會導致明寫歷史，實寫當今。

所以隨著這么幾年的爭斗，劉桐其實意識到，現如今這個狀況就是極限了，甚至下階段如果真要蓋棺定論的話，陳曦開始讓人組織撰寫官方史冊的話，那三七分成的靈帝朝就會落到紙上。

這個結果是目前劉桐無法掀翻的，除非下一個坐在帝位上的還流淌著靈帝那罪惡的血統，只有如此，才能有中立客觀的評價。

劉桐發癲的時候其實想過，但這種想法，純純就是和漢世家內卷，然后卷失敗了，整個人都癲了之后得出來的結論，正因為是聰明人，所以才能想出來答案，也正因為是聰明人，劉桐迅速的意識到，漢世家之中的那些崽種一直糾纏著這件事，該不會本身就有往這方面推動的想法吧。

這個想法，在當時的劉桐的腦海之中只是閃了一下，但后續發生的一切，什么魯肅案啊，什么吳媛兒子的風聲啊，讓劉桐謹慎了很多。

畢竟她不傻，尤其是坐了十年的天子之位，她對于天下也有自己的看法和認知，對于世家的無底線更有非常準確的視角，甚至特意牽扯了賈詡的精神天賦，對于這種可能進行分析。

最后的結論是，這種行為對于漢世家而言，本身就是有棗沒棗打三竿，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算失敗，反正都是閑棋，先下去，之后看看能不能用上，說不準以后有機會對吧。

這也是元鳳八年之后，劉桐見陳曦的時候，不再像以前那么隨意，而多是帶齊人手，為的就是避免自己真發癲了說了不該說的話，被漢世家逮住把柄，然后將事情真的做成了，那就要命了。

這世間能動搖劉禪位置的人很少很少，哪怕現在吳媛生了兒子，且注定有精神天賦，但只要陳曦和劉備站在劉禪的背后，那就是沒有問題的，可如果陳曦和劉桐生一個呢？

那是絕對能撼動劉禪的，而且漢世家哪怕是為了攪局也會選這個孩子，而且不管男女都會選，畢竟有劉桐珠玉在前，那后面一切都好說。

至于說，理論上兩個足夠理智的家伙，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但現實有時候是缺乏邏輯的，更何況劉桐也不是完完全全沒有想法，這天下的男子，見得多了，最能讓劉桐震撼的也就陳曦了。

哪怕陳曦有很多很神奇的毛病，但看著漢室江山，這些毛病都不是毛病，更何況，陳曦的長相儀容性格這些，在劉桐看來都沒有問題。

所以有些東西在發現了隱患之后，就應該盡快截斷這種隱患，以避免最后被坑死！

當然這些話劉桐是不會給絲娘說的，畢竟她確實很喜歡絲娘，老劉家的基因里面可能先天就有雙的基因，漢世家也知道這一點，對于劉桐喜歡女的沒什么疑惑，但他們也不會因為劉桐喜歡女的，就會認為劉桐不喜歡男的，這就很有趣了。

在劉桐開始讓太常那邊開始擬旨的時候，曲奇已經帶著一大群人來到了上林苑這邊的暖房，曲奇在這邊種了非常多的玩意兒，不過大多數都是試驗品，真正成熟的作物也不太多。

“呦，這個就是什么黃蘑之類的東西是吧？”崔林跟著進了暖房看著某個小暖房里面的蘑菇帶著幾分好奇詢問道。

“嗯，這個就是黃蘑，算是產量非常高，而且周期相當短的一種可食用菌，味道也挺不錯的，適合煎炸炒，但唯一的問題在于，這東西吃了完全不抗餓。”曲奇掃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這玩意兒也是他從自己的徒弟那邊弄來的，安納烏斯在給曲奇送信的時候，也給曲奇送了一些羅馬的作物，連帶著還將他自己搞出來的高產作物送給了曲奇，曲奇弄到手之后進行了優化，但還是那句話，蘑菇這種東西，其實并不適合人類吃。

鮮美是真的鮮美，但人類能從蘑菇身上吸收的營養物質實在是太少了，所以蘑菇對于人類而言，也就只是一種菜色。

“產量高，味道好，生長周期短，這就行了，回頭我們也研究一下，給到園子里面去。”衛覬笑著應聲道，他對這玩意兒抗不抗餓其實并不放在心上，他們家所在的高加索地區，基本不會遭災，那里屬于山間盆地，還是沖積平原，除了發展壯大比較困難，其他的方面都非常不錯。

“隨你，這邊的這些成熟產品，你們如果有需求，我會給你們提供種子，并且將種植方式教給你們。”曲奇很是平淡的說道，對于自己搞出來的東西對于其他人有幫助，曲奇絕對不會敝帚自珍。

“這邊是最新研究的稻谷，在經過育種之后，移栽出去到收割，在水肥光照問題不是很大的情況下，應該能在七十多天之內解決，但這個性狀現在還不是很穩定，還需要研究。”曲奇指了指一旁暖房之中小苗，開口解釋道，這是最新版本用來救命的稻谷。

“草，這個好，這個好。”楊欣的雙眼都亮了，他們家之前被蝗蟲整的半死不活，雖說后面靠補種稻谷勉強茍了一波，但因為他們家之前也沒有建設102稻的暖房，導致需要從育種開始搞，前前后后花費了差不多三個半月的時間，最后收割的時候，都快入冬了，簡直要命。

當然，挨了這次之后，各大世家在今年都建設了102稻谷的育種暖房，畢竟有這個東西，在真正需要補種102稻的時候，只需要移栽出來，88天就能收割，而時間就是生命，尤其是缺糧的時候。

不過現在有七十多天了，那當然要搞新版本的，這可是救命啊！

“也是在暖房育種，然后遷出去？”袁渙帶著幾分好奇詢問道，“暖房育種大概需要多少時間？產量如何？”

看看這群人全都是圍繞著時間長短，產量，沒一個問口感，畢竟都知道只要高產量，短周期的作物，就別想著好吃。

“暖房育種也需要十幾天，總周期在九十天，比之前更為縮短一些，但產量比之前的102稻要低一些，當然這些還得后續優化。”曲奇開口解釋道，其他人聽了皆是連連點頭，雖說產量低了一些，但看在周期縮短了這么多的份上，在場眾人覺得還是有必要準備一些的。

“這邊就是我搞的那個蘿卜。”曲奇帶著一群人進入另一個暖房，看著長著大葉子的蘿卜，在場的人都浮現了一抹笑容，蘿卜的葉子也是能吃的，至于說難吃什么的，還有比樹皮、草根、觀音土這些東西更難吃的？

開什么玩笑，蘿卜葉子也是蔬菜，如果真的覺得難吃，現在鹽價這么低，完全可以將蘿卜葉子洗干凈做成咸菜！

曲奇隨手拔了一個出來，下面的球型根并不大，甚至不到一個拳頭大小，但考慮到這玩意兒只需要二十五天就能發育成這樣，在場眾人都是相當滿意的，二十多天就能長成這樣，還要什么自行車。

“這邊是補充日照的試驗田，十五天左右就能長到這么大。”曲奇帶著一群人來到另一邊有補光燈的試驗田，“另一邊是對照組，能明顯看到這邊的比那邊的長的好的很多，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這個補光燈真的很貴，這些都是我從未央宮找人拆的。”

站在相對比較偏的位置正在偷菜的陳曦，聽到這話，多少有些無語，怪不得前段時間少府那邊支出了一大筆未央宮蝕刻燈的支出，合著原本的燈被你摘走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就在陳曦的腦子里面轉了一圈，然后就丟出去了，而后繼續在曲奇的菜園子里面找自己需要的菜，大冬天的，這種新鮮蔬菜也不好找，哪怕還有暖房，真要說供應，其實也不容易。

沒看今天皇甫家和寇家的宴席上，其實也沒有太多的蔬菜，沒辦法，這年頭暖房這玩意兒還沒有辦法普及。

“看來我之前拼湊出來的玩意兒，還是多少有些用處的。”萬震笑著對周圍的老哥說道，周圍的老哥皆是拱手恭喜了兩下，一些和萬震熟悉的，比方說耿紀，已經招呼著萬震，說是讓萬震有時間給他家的田間地頭修幾個雷亟臺。

萬震聽到這話，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表示回頭等開春的時候，他帶人去給修一下，畢竟都是開國侯世系，外加光武帝的神操作，開國侯能活到現在的也沒幾個了，所以作為自己人，萬震覺得該幫還得幫的。

順帶一提，耿紀和寇封真要說的話，其實是表兄弟，因為寇封的祖母和耿紀的祖母是親姐妹，換句話說耿紀要叫益陽大長公主姨奶奶，這也是這次寇封婚禮，耿紀專門帶了重禮來的原因。

不過兩家人現在都是一脈單傳，沒啥好說的，耿紀還準備去寇氏那邊混飯吃，對此寇封表示來者不拒，只要耿家能拉人過來，自家無有不同意的時候，順帶這也是益陽大長公主能從耿家拿到那個秘寶的原因。

從某個角度講，兩家現在算是一家人。

至于耿紀和萬震說這個，其實也有將萬家的一部分拉到昆吾國的想法，畢竟蔥嶺那是什么窮山惡水，也都知道。

而寇家那片地方是真的不錯，作為后世朱羅帝國的根基，昆吾國的各項指標都相當不錯，再加上他們三家都是開國侯后裔，且都處于人口凋敝的狀態，所以更應該抱團一下。

本著這個想法，耿紀覺得，可以嘗試將萬震拉到他們寇氏這邊，哪怕不能將整個萬氏拉過來，拉個萬震也行，對吧，畢竟萬氏這一代有倆人，不像他們寇氏和耿氏，實屬是想要分家，都沒有人能來分家。

至于說成不成，無所謂了，能成最好，不成也不虧，反正就是幾句話的事情，再說人萬震一個精神天賦擁有者，腦子也清楚的很，如果真的不愿意，還能被他們說動不成？

從本質上講，耿紀認為他和寇封的行為，只是給萬震提供了一個新選擇而已，決定權不在他們！

有些事情只要有想法，別人看到了利益，就有可能主動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