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陳曦搖了搖頭,還是拒絕了陳登的提議,今時不同于往日,沒必要做的那么苛刻,而且這種方式在本身就解決不了問題,改不了大環境的操作,也許能靠猛人一時的力量強行扭曲,但如此這般,結果都是人亡政息,陳曦在的時候,靠著陳曦的力量確實能如此,可陳曦不是永恒。
“元龍,這種方案是不可取的。”陳曦很是正式的拒絕了陳登的提議,而且這種正經下通知的方式,也是明確在告訴陳登,這是一條線,一條我陳曦不容許其他人跨過的線,你換別的計劃得了,這等計劃再好,在我這里也是不能通過的。
“沒有余地?”陳登聞言色變,他沒想到陳曦給出的最終回答居然是完全拒絕了他的提議,雖說他也覺得自己在陳曦那邊不過是癟三,但他的計劃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可執行性也是拉滿的,結果陳曦就這么拒絕了,甚至連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留給他,這就讓陳登有些吃驚了。
“沒有,這個時代,能做到這件事,那是因為我還在,有足夠的力量,能投放足夠多的資源,所以某些哪怕是錯誤的行為,也可以是正確的。”陳曦很是正式的對著陳登說道,“元龍,你應該知道,有些時候想法是好的,但卻無法落到現實,而有些時候,做法未必對,但因為有足夠的資源和敦厚的本錢,卻能搞出來成績。”
陳登瞬間理解了陳曦所言,他是一個聰明人,只是將家族看的很重,來到益州之后,脫離了那個環境,不亞于頂級智謀之士的才智得以發揮了出來,自然看問題的角度也發生了變化。
“前者是能力問題,后者是路線問題。”陳曦面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卻讓陳登將警惕性直接拉滿,因為路線問題永遠是最大的問題,能力不夠可以培養,但路線錯了,那別說培養,是要分個生死的!
陳登是絕對不希望自己在路線上和陳曦出現分歧,一旦出現了這種狀況,在陳登看來,肯定是自己的錯誤,必須要迅速改正。
有一說一,這是陳登的優勢,受困于家族之中,眼界被壓制的現實下,讓他對于陳曦的偉力可以輕而易舉的選擇屈從,面對這種級別的強者他可以不保留任何的執念,也不需要任何的道德,只需要選擇追隨。
反過來講,陳登這種文臣,對于陳曦的意義就是最佳的事務官,將自己的力量依靠這些人成功的投放到需要的地方,至于說寄希望于陳登能從自己的制度之中發覺任何的不合理,別指望了,陳登根本不會去找,有問題的絕對不是陳曦,陳侯是至高無上的律令,是神!
所以,從某種角度講,陳登這種文臣對于陳曦很難有正面的促進意義,不過拿來作為事務官,發揮本身的智慧,去發展地方還是非常合適且優秀的,至于其他的,無需指望。
陳曦看了看陳登迅速變得警惕的神色,就知道對方已經做好了承認錯誤,并且果斷改弦易轍,繼續追隨自己的想法。
見此,陳曦也是心下一嘆,這樣的世家,這樣的世家子,其實是最難對付,甚至是無法對付的,他們有足夠的智慧,有足夠的能力,也有足夠的眼光追隨最強的那位,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完全放下自身的顏面。
可以說,下邳陳氏,在陳曦這個時代,不敢說發展的多好,但絕對是順風順水,而對于這種大型的世家,地方的郡望,順風順水的發展就足夠了,至于更多更好的未來,可以在以后爭取。
“無需如此,元龍。”陳曦輕笑了兩下,將心中多余的想法完全壓下去,然后語氣沉穩的說道,“你的建議若是在未大一統的時候,那沒什么問題,可以說一句必要的犧牲,但既然大一統了,他們也確實是國民,那就不能這么做了,大國要有大國的底線,而且縱然是將那些人強行遷出來了,他們曾經居住的地方,只要還存在,后續還是會滋生出新的山民。”
和平原地區不同,川蜀的山區,每一個能作為村寨的地方,其實都有能形成村寨的必要條件,屬于你哪怕遷走了,過上很多年,只要你的管理能力沒跟上,這地方依舊會形成一個新的村寨。
畢竟和平原地區不同,山里面能形成村寨的必要條件,水源,易守難攻,進出相對方便,不會遭遇到自然災害等等,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
任何一個能在山里面自然聚集起來的村落都會滿足上述條件,故而就算是陳登強遷成功了,這種空出來的,屬于山區里面相對比較好的位置,遲早還是會被另一波人占了。
“我并沒有指責你的意思,而是說你的這個計劃不可取,一方面是你現在如此行為,后來者沒有了現在的這等資源,你說再繼續面對這種問題該怎么辦?”陳曦嘆了口氣說道。
陳曦其實并不懷疑陳登將那些人整出來是往死了搞,他相信以陳登手頭掌握的資源,將那些人搞出來之后,過不了幾年就能徹底收編,但人不能光看現在,還得考慮以后。
現階段陳登能靠手頭的資源做到這種事情,并且給后人做了表率,那后面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會怎么辦?
很有可能會直接沿襲舊例,可陳曦不是傻子,漢室后面只要推不到工業革命的程度,恐怕資源優勢不會比現在更強,畢竟現階段的政治更為清明,分配的也更為合理,陳登能動用的資源大概率比后來者更多。
那在這種情況下,后來者沿襲舊例會發生什么?
會造成極大的問題,甚至會導致一系列完全超乎預計的連鎖反應。
還記得后漢對于西域諸國的管理是怎么崩的嗎?雖說歷史上一再言述說是因為后漢對于西域諸國管理粗獷,導致西域諸國逐漸離心,最后失去了對于西域的管理能力。
但實際是怎么回事,是涼州刺史孟陀于建寧三年奔襲大約兩千七百公里去攻打疏勒,然后打了四十多天沒打下來,自此漢室對于西域的管理就徹底崩塌了。
雖說這個事情怎么看怎么離譜,什么叫做涼州刺史孟陀奔襲兩千七百公里去攻打疏勒,然后打了四十多天,還沒打下來,理論上來講,正常的時代能干出來這么一個操作,就已經很牛了,就這西域的管理還能崩?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漢室對于西域的管理很粗獷,尤其是后漢,實在是管不過來,就靠這種簡單的方法,當西域出現動蕩的時候,涼州老哥就跑幾千公里去揍一頓,然后問題就解決了。
畢竟任何畏威而不懷德的玩意兒,被狠揍一頓,都會擺正自己的姿態,西域諸國也是抱著如此的態度,實際上從班超開始,漢室對于西域的管理方式,都是看不爽就殺!
反正你敢動手,老子一個通告,涼州的大軍就跑過來了,然后將你們干的連你媽都不認識!
從章帝年間的十三將士歸玉門,到竇憲追襲了萬里之遙,再到班超帶兵在西域和大月氏干起來,東漢對于西域的管理確實是非常粗獷,但給了西域那群玩意兒一個非常離譜的感覺,那就是你們別蹦跶,蹦跶了,老子大軍說到就到。
遠?開什么玩笑,就算是萬里之遙,這個鐵拳你也吃定了。
所以東漢年間,漢室對于西域的管理縱然非常的粗糙,但西域大體上還真就沒什么亂子,也沒說反了之類的。
直到孟陀打了一個疏勒,沒打下來,西域諸國直接裝死了——艸,漢室連個疏勒都沒打下來,不是以前那種為了匹馬,為了十幾個人,為了一隊使節,然后沖過來直接手撕的漢帝國了!
懂不懂什么叫做王權的崩塌,這就是了。
越幾千里去干架,干輸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當你形成路徑依賴之后,你不會覺得這很難,只會覺得,前面的那些家伙每個都做到了,那我繼續就是了,而每一代都這么干的話,也沒人會覺得這很離譜。
就跟后漢不會覺得匈奴出現在天山,需要跑四千里,出兵去揍匈奴很麻煩,也不會覺得自家皇帝駕崩的時候,出這個兵有什么問題。
實際上,仔細想想,這些出兵,犯了兵法上幾乎所有的大忌,但那又如何,反正之前這么干都贏了,想來應該是有什么理所當然的原因,我只需要按照前輩的步驟操作,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至于說探究,探究個屁,直接抄就是了。
不求甚解,懂不懂!
然后就一代代不求甚解下來了,就這么干了。
實際上都不說這種政治上的路徑依賴了,科技都有這種情況,人一旦習慣了某種操作,且確定是正確的路線之后,不到必要的時候,很少探究其他的路線,這也是為什么科技之中試錯,也是非常重要的。
甚至都不應該稱之為試錯,而是從中篩選出不適合這一次目標的計劃,而不是說這次的驗證,對于未來毫無意義。
所以陳曦可以保證,只要陳登這次這么干了,等以后制度再次崩壞,那些地方再次長出來山民的時候,益州刺史鐵定延續陳登今天的操作再來一遍,直到某一天徹底失敗,進而禍起西南。
“路徑依賴嗎”陳登若有所思,因為這幾年他作為益州刺史,也見到了劉璋麾下的某些家伙,自然也就見到了孟達,也清楚孟達他爹的事。
還是那句話,買官在以前不是什么問題,從張讓手上賄選也不是什么問題,這么干的人有不少,某人的三公都有這樣的成分,但孟陀被黑最嚴重的地方在于,打疏勒,沒打下來。
雖說孟陀也解釋過,自己跨地千里,疏勒那邊又有準備,但還是那句話,你的前輩,你前輩的前輩,你之前一百年間的前輩,都打下來了,你沒打下來,你個廢物!
這就很無語了。
“嗯,路徑依賴,你現在開的先河,肯定會被后人借鑒,你覺得后人會有你現在這么優渥的條件嗎?”陳曦很是認真的看著陳登說道。
“那我還是修路吧。”陳登想了想說道,至于說是不是真的想通了,陳曦也沒把握,但陳登調頭是調的真快。
“行吧。”陳曦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你弄一份地圖,到時候交給公佑,你們兩個本身也相識多年,公佑也是在徐州出仕的,你將相關的材料都給公佑,公佑會給你出一份報告,到時候你按照報告去修建就是了。”
一旁跟著孫乾的趙爽在聽到這話,就生出了自己能不能離開這邊的想法,這話一聽就是給自己加工作量。
“好。”陳登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后續就去處理。
將陳登這邊交代好了之后,陳曦左右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已經略微有些偏西的太陽,雖說因為異常氣候原因,年初這段時間長安這邊應該是暴風雪,但大朝會這段時間,陳曦覺得有必要花費點力量,將長安及其周邊地區的雪先停掉。
以至于現在看天的話,能遠遠的看到一個由烏云構成的圓圈死死的圍在一片藍天的外圍,看起來非常的奇怪,但大朝會的時候,下什么雪,我們大漢朝的政府,管天管地管空氣!
“走了,進去給殿下送禮物了。”劉備對著陳曦招呼道,本來一刻鐘之前劉備就應該帶著陳曦進去了,但陳曦在和陳登聊天,劉備也就耽擱了一下,現在聊完了,劉備覺得,也該進去給劉桐送禮了。
另一邊,劉桐撐著自己的腦袋等待著朝臣的進入,其他人可以出去到別的地方吃飯,但未央宮就是劉桐的宅子,她吃飯也在這里。
“桐桐,我怎么感覺今天的牛肉沒有之前的好吃。”絲娘閑來無事和劉桐瞎掰扯道。
“因為你以前吃的都是小牛肉,今天是大朝會,大家需要吃一樣的東西,所以牛肉都是犍牛,肉質沒有小牛肉鮮嫩。”劉桐隨口解釋道,反正她是吃不出來區別的,但絲娘是真的能吃出來的。
這也是前次膳房那邊的廚子玩了點花招,整了點手段,在里面貪污,陳曦都沒檢查出來,好吧,陳曦很難關注到這點,但絲娘靠著肉質,海鮮的鮮美程度,口感等等愣是發現了問題。
然后就是絲娘手撕膳房,抓了一批人。
那次劉桐真的是沒有嘗出來一點點的區別,感覺味道都差不多,質量也都沒有問題什么的,結果絲娘真就靠著自己的舌頭,嘗出來了差距。
老實說,劉桐至今都搞不明白,絲娘到底是怎么在去殼之后,分辨出來兩種海螺片來自不同的地方,明明長得完全一樣,最起碼在劉桐看來是完全一樣的,但絲娘就是能分辨出來。
“還有羊肉好像……”絲娘小聲的嘀咕道。
“沒辦法啊,陳子川也拿不出來那么多的皇家貢品級的羊肉。”劉桐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
早先劉桐對于陳曦搞出來的皇室特供羊肉是帶著幾分嘲諷的,因為她確實吃不出來陜北某地的羊肉,關隴的灘羊,小尾寒羊這些玩意兒的區別,更是吃不出來陳曦搞出來的所謂的頂級羊肉和上述這些玩意兒的區別,所以當陳曦告訴她這玩意兒一塊八千文的時候,劉桐覺得陳曦可能腦子有病,但絲娘告訴劉桐,確實是有區別的。
雖說區別不是很大,但確實有區別,而且單從這次陳曦說是沒辦法供給這么多皇室特供的羊肉,劉桐多少就覺得,這玩意兒可能確實有區別。
“這樣啊。”絲娘有些怨念的說道。
“算了,晚上的宴席給你單開一份得了。”劉桐笑著說道,“不過你這舌頭真的是厲害,我是真的吃不出來這些東西的區別,胡人的羊,和北疆牧場養的羊我倒是能吃出來差別,但北疆牧場之中被評價為上等的羊和子川貢上來的羊,我是真的吃不出來。”
“算了,吃不出來也沒什么影響了,看看今年陳子川能給我整個什么大活,我這幾年都沒見到真正的錢了。”劉桐隨意的說了兩句,眼見辛憲英前來通告,知道諸卿大臣已經入座,也就起身準備前往前殿,連帶著當著辛憲英的面吐槽兩句陳曦,搞得辛憲英多少有些尷尬。
“殿下,我看我師父抱了一個木質盒子,看來應該是寶物。”辛憲英盡可能笑的不那么僵硬。
“完了,今年又見不到錢了,陳子川不知道又找了些什么東西糊弄我,我去問問。”劉桐很是自然的動用精神天賦和陳曦進行溝通,距離遠的話,劉桐可能還需要想點別的辦法,但這距離!
“陳侯,您今年又打算拿什么糊弄本宮?”劉桐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詢問道,“木匣裝點金票行不?”
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