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忱,自從拙言出兵俄國之后,就陸續有日堊本人找我,也不光是我,張海鵬、汲金純、湯玉麟等等,總之這些老人他們都有聯系。最初日堊本人和我們說什么中日親善,他們要緩和同奉軍的關系,我以為這是好事情,也就沒有拒絕。”
“這次大帥入關,也是日堊本人授意你們干的?”
“入關最初是吳俊升提議的,我們幾個人里頭,只有他當了黑龍江督軍,但是他還不滿意,因為中東路的問題,黑龍江的軍權多半都在邊防軍的手里,他就是一個擺設。因此吳俊升就提議要向關內發展,打下更多的地盤,擴張勢力,我們就能都當上一省的封疆大吏了。”
豆腐張沒有什么別的優點,但是足夠老實,一聽張作霖死了,他就覺得天都塌了,因此張作相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努力保住自己的腦袋吧。
“我想起來了,張海鵬似乎和日堊本人聯系過,他說日堊本人對北洋有所不滿,尤其是山東問題,因此只要奉軍愿意落實二十一條,把東北的權利交給日堊本人,他們就愿意支持奉軍入關。我琢磨著失去點利益,能換回整個國家,也是好事情,說到底還是我們私心作祟,一想到雨亭因此喪命,我這心里頭就像刀割的一樣。”說著豆腐張又嚎啕大哭。
張廷蘭也在一旁聽著,很心里頭頓時清楚了不少東西,“爹,入關絕對是日堊本人有意釋放出來的信號,而張海鵬和日堊本人關系最密切,這次大帥遇刺,又是他手下的人干得,我看應該把突破點放在他的身上。”
“嗯。”張作相點點頭:“景惠,委屈你一下,先到府里面老實呆著,等我們把事情都弄清楚,你確實沒問題,就放你出來。
“輔忱,你可要相信我啊!”張景惠撲通跪倒在張作相的面前,摟住了他的雙腿,放聲大哭:“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絕對沒有什么壞心思啊,你可千萬要明察啊。”
“起來吧,都是老兄弟,如果沒問題,我自然不會追究,不過雨亭也不能白死,你好自為之!”
張作相擺了擺手,把張景惠趕了出去,隨后又提審了張海鵬,他的肩膀上被黃顯聲打了一槍,此時也是神情沮喪,甚至有點萬念俱灰的意思。
“張海鵬,你和日堊本人怎么勾結到一起的,都實說了吧,咱們都是胡子出身,講究一個義氣,我保證不殃及你的家人。”
張海鵬嘆了一口氣,冷笑著說道:“張輔忱,我當初還以為入關之后能榮華富貴,真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是拿著自己的腦袋,替你鏟除絆腳石。現在張雨亭完了,你們父子名正言順的接管奉軍,難道還不應該答謝我這個功臣么?”
“放屁!”張作相猛地抬起腳,踹在了張海鵬的肩頭的傷口上,頓時張海鵬就疼得齜牙咧嘴。
“你自己無恥,勾結日堊本人,出賣大帥,還配當一個人么?”
“我沒有想出賣雨亭!”張海鵬大聲爭辯道:“我雖然和日堊本人有過聯系,但是并不知道怎么有人混入了我的部下。而且埋放炸藥是需要詳細的列車時間,甚至是某一節車廂的位置,我又不在大帥的身邊,怎么會知道這些。”
張海鵬說的并非沒有道理,他是先期入關的,張作霖的詳細行程他是不清楚的,那就只有把調查重點放在張作霖身邊的人上面,才能把事情捋順清楚。
“爹,和大帥一同進關的有三個人,吳俊升已經死了,還剩下湯玉麟和熙洽,這兩個家伙都恰巧沒有死,另外還有一個負責聯絡的于沖漢,他也一定知道情況,這下一步的突破重點就在他們身上了!”
“拙言,熙洽和于沖漢都是日堊本人培養出來的,雨亭實在是不該把行動的機密透漏給他們。你現在就去逮捕他們,然后給我用大刑拷問,必須撬開他們的嘴。”
張廷蘭點頭同意,他當即給山海關的汲金純發電報,此時汲金純也率兵退回了山海關,接到了電報之后,就知道事情重大,因此他當即行動,率領著親信手下當即沖向了熙洽的臨時住處。
此時熙洽的住處里面于沖漢也在場,兩個人全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不住的走動。
“老于,現在張作霖生死未卜,我們必須馬上逃走,讓日堊本人庇護咱們,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于沖漢也是焦躁不已,大聲說道:“你不是和張作霖一起乘坐在火車上么,你怎么不知道他的生死啊?”
熙洽臉上也露出了難色,小聲嘀咕道:“我不是坐在了最后一節車廂么,車輛被炸之后,我就跑了。本以為那些日堊本人出動了好幾百士兵,能把張作霖輕易解決了。咱們就能托庇日堊本人,哪知道這幫飯桶反倒被奉軍給解決了,這下子情況簡直糟透了,咱們都沒有地方去了。”
于沖漢走了幾圈,然后說道:“不能再等了,咱們必須走,這次張作霖不管生死,張廷蘭那個小子必定會得勢,他早就看不慣咱們,肯定會落井下石,往死里整咱們。”
熙洽也點點頭:“沒錯,我們現在就走!”
這兩個家伙說話之間都換上了一身商人的衣服,然后抓起公文包,就要一同出逃,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砸門聲。
“壞了!”熙洽臉色一變:“走,快從后門逃走!”
熙洽和于沖漢急急忙忙跑到了后面,爬上了圍墻,就往下面跳,不過等到他們落地的時候,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妙,腳下踩的并不是土地,他們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張大魚網,這兩個人腦袋頓時嗡了一聲。
“大家收網,咱們撈到了兩條大魚啊!”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了出來,說話的正是汲勇華,他對張廷蘭十分親近,后來聽說張廷蘭擊敗俄國人之后,簡直就成了他的偶像,老早就嚷嚷著要到講武堂學習。
不過他的年紀還太小,就被汲金純攔了下來,現在又過來兩三年,小家伙個頭也竄了起來,加上常年習武,身體格外的強壯,看起來和十六七歲的也沒有什么區別,一直跟在汲金純的身邊。
用漁網兜住了熙洽和于沖漢之后,他笑著說道:“你們兩個笨蛋,連虛虛實實的道理都不知道,還想學人家當漢奸,真丟人!”
讓一個半大孩子給羞辱了,于沖漢和熙洽是又羞又愧,這時候汲金純也趕了過來,一看這兩個家伙被抓了,他的心終于放下了。有了這兩個家伙,他就能將功贖罪了,汲金純也知道張作霖遇刺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他也會牽涉其中。
他當即帶著兒子,押著兩個家伙,連夜趕回奉天,就在這個時候,沖在最前面的郭松齡也向關內撤退了。本來郭松齡是想著殺進北京,立下這入關的第一功,可是功敗垂成,他也是一肚子火氣。
正在經過天津的時候,突然一個日堊本人找到了他。
“郭桑,鄙人是華北駐屯軍情報科的科長小野多聞,我想告訴將軍一個秘密。”
“什么事情?”
“張作霖死了!”
“什么?”郭松齡把眼珠子頓時就瞪圓了:“你胡說什么?我剛剛接到大帥的命令,讓我帥軍撤回關內,怎么可能死了呢!”
“郭桑,我們有七成的把握知道張作霖已經死了。”
“誰殺死的大帥,郭某人絕對不答應!”
“郭桑,這不是重點,張巡閱使死了之后,奉軍就出現了繼承人的問題,你認為該是誰繼承巡閱使的位置呢?”
“當然是……”郭松齡想要說張學良,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也是搖頭嘆息,張學良太年輕,資歷太淺薄,手上的實力太小了。無論從哪個方面衡量,都比不過張廷蘭,雙方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何況還有一個張作相,現在東三省就已經是這父子倆手中之物了。
郭松齡和張學良關系最為密切,可是也無力回天,況且他對張作霖的死訊還將信將疑,因此冷笑著說道:“小野先生,你管的太多了吧,奉軍該如何辦,我們自有主張,不勞你費心。
小野的臉上也露出了陰森的笑容:“郭桑,你不用對我們充滿敵意,帝國政府很愿意和你做朋友,我們可以花大力氣,支持你,也支持張少帥,讓你們掌控奉軍,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隨時聯系我們,帝國政府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軍人!”
小野多聞說完之后,就轉生離開,郭松齡帶著滿腹的狐疑,只能盡快帶著軍堊隊撤退。來的時候威風凜凜,現在兵敗如山倒,個中滋味并不好受。況且徐樹錚又率領北洋軍在后面緊緊的追擊,一路上郭松齡十分狼狽,好不容易跑回了關外,手下的人馬已經消失了一半。
這些他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的趕回奉天,他到了奉天之后,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到了,張作相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帥府老虎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