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防軍第一師滿編將近一萬兩千人,經過這場血戰,最后能安然回來的只有七千人左右,而且這七千人之中,還有一千三百多人是被擔架抬回來的重傷員。
張賀年和吳凱杰眼圈也是通紅,快步走到了張廷蘭的面前。
“報告大帥,第一師將士經過兩天血戰,一共有四千七百二三十名士兵以身殉國,在撤回途中,有三百二十名重傷員相繼離去,目前還有一千三百六十三名重傷員,其中三分之一有可能永遠也沒法回到軍隊。”
說到了傷亡數字,張賀年再也說不下去了,眼圈之中全都是淚水,第一師堪稱邊防軍精華,一戰下來,損失超過一半。昔日歡蹦亂跳的士兵了,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冰冷的尸體,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就仿佛心肝被摘掉了一樣,痛到了極點。
張廷蘭也強忍著悲痛,拍了拍張賀年和吳凱杰的肩頭:“弟兄們的犧牲會被永遠銘記,就在他們戰斗過的地方,樹碑立傳,建立公墓,安葬所有犧牲將士。在這里我向弟兄們做出一個保證,被中華鐵血健兒的鮮血,浸透的土地,沒有人能夠再次剝奪,你們的功績與北擊匈奴的衛青霍去病相仿,堪比平滅突厥的李靖。中華若有再度復興,重回漢唐的榮饒,你們就是第一塊基石!”
聽著慷慨激昂的話語,這些士兵也都把胸膛挺得高高的,臉上的疲倦也仿佛消失了一般。這時候那些記者也早就注意到了這些士兵,他們渾身還都是泥漿,臉上身上都是硝煙,還有大量的士兵纏著紗布。
從這些人的身上。他們能清楚的感受到戰場的殘酷,戰爭永遠不是文字描述的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而是真真正正的死亡,士兵們用鮮血,用生命拼出來的勝利。
自從滿清以來。軍人都是受鄙視的行業,正所謂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士兵們都被冠以了丘八的名號,處處遭到鄙視,如今面對著剛剛從血戰之中,走出來的將士。誰也不敢有蔑視的念頭。
每個記者眼中全都是敬畏,上百年來,中國人盼望的不就是這樣一支可戰之兵,能夠守護神州大地么!
“奉軍萬歲!蘭帥萬歲!第一師萬歲!”
一個情緒激昂的年輕記者帶頭喊了出來,其他人也都跟著一同歡呼,每個人都用盡了力氣。仿佛要把胸中的郁積的怨氣都喊出來一樣。
“蘭帥,您能談談對這次大勝的看法么?”
“對,蘭帥,奉軍對下一步國家的政策有什么看法?”
這些亢奮的記者圍住了張廷蘭,迫切想要從這位年輕的統帥身上,得到消息,他們也都感覺到這場大勝。絕對是中國命運的轉折點,而真正有實力改變中國的,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各位記者,關于戰爭的問題,此時還沒有結束,在阿金斯科耶還有數萬俄軍在負隅頑抗,奉軍會采取更猛烈的攻勢,將他們全都解決。至于其他方面的問題,我只能說政府應該捍衛國家利益,軍隊應該守護神圣疆土。和衷共濟。互相團結,才能夠改變中國的命運。當然還有一些勢力,為了一己之私,罔顧國家大義,和俄國人勾勾搭搭。對于這種屈膝投敵的垃圾,必須予以徹底清理,絕對不能姑息縱容!”
張廷蘭的話殺氣騰騰,把矛頭已經對準了孫文一系,在場的眾位記者也都用心的記錄著,看來那位孫博士果真將蘭帥給得罪透了。
這么多年孫博士雖然屢戰屢敗,但是在輿論上面,他還有一定的號召力,從來都是他指責別人賣國,出了問題,也都是別人的錯誤。可是如今張廷蘭直接炮轟大炮,指責他屈膝投敵。
這個罪名可不小,簡直就是在指著鼻子說孫文是秦檜了,看來接下來國內的局勢也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記者急忙將各種訊息整理起來,向內地傳遞。
張廷蘭則是加快了收拾戰場的速度,奉軍還沒有完全取得勝利,只能說占據了全面的優勢,還要把優勢變成勝勢才行。張廷蘭任命秦威出任赤塔警備司令,張廷樞出任第一裝甲旅旅長。遠東俄軍主力全都在阿金斯科耶和赤塔,其他的地區十分空虛。
現在正是乘虛而入的時候,戰斗最艱難的時刻,張賀年也沒有準許動用裝甲兵,就是盡全力保留這支突擊能力最強的部隊,他們才是擴大戰果的鐵拳。
張廷樞也沒有任何遲疑,他們在赤塔搜羅到了不少火車機車,裝甲兵直接借助火車機動。赤塔也臨時修建了機場,在飛機的掩護之下,裝甲部隊向著烏蘭烏德,伊爾庫茨克方向沖了過去。他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在俄國人派出援兵之前,盡可能的搶占土地,贏得先機。
裝甲兵派出去之后,張廷蘭的目光就落在了阿金斯科耶上面,這里還困著五六萬俄軍,這顆釘子不拔掉,戰斗就不能算是勝利。
而且張廷蘭也了解到,布瓊尼和他的部下,都是大胡子最信賴的手下,如果把這些人都干掉,鋼鐵同志頓時就沒有了左膀右臂,能不能在未來的權力角逐之中勝出,就成了一個巨大的疑問。
帶著改寫歷史的得意,張廷蘭開始部署對阿金斯科耶最后的圍攻。邊防軍第二、三、四、六,一共四個師擔任主攻任務,另外還有六個混成旅,兩個獨立炮兵大隊,騎兵旅,裝甲部隊,特種部隊,以及六十多架作戰飛機,參加戰斗。
總兵力超過了八萬人,孫安虎和姜登選分別出任總指揮和副總指揮,全權負責戰斗。這已經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雖然俄國人困獸猶斗,拼死戰斗,但是這些注定是徒勞無功的,覆滅已經不可避免。
張廷蘭的注意力早就離開了戰場,他更關注這場戰斗的勝利會給整個中國,乃至遠東的格局,帶來什么的變化,列強會對奉軍采取什么態度。
“拙言,這兩天國內民心高漲,到處都在報道我們的勝利,各地的年輕學生已經打出了蘭帥萬歲的口號,拙言的威名,可謂是如日中天啊!”
張廷蘭微微一笑:“鄰葛,咱們合作這么多年,有什么就直說,何必吹捧我啊!”
楊宇霆笑著說道:“拙言,我不是吹捧,而是奉軍積累了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兵強馬壯,而且民心歸附,我們是不是也該想著入主中原啊?”
張廷蘭笑著搖了搖頭:“鄰葛,人世間的事情,最難的就是忍!中華文明能夠延續五千年,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懂得克制。在大多數時間中國都不會過分擴張,所以才能牢牢守住中原福地,古人的智慧,也是我們該學的東西啊!”
蔣方震也笑著說道:“拙言,你這份定力,真不像是一個年輕人,不過我真要給你豎起大拇指。這場戰斗看似酣暢淋漓,但是我們也傷了元氣,動了根本。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把遠東經營好,再積蓄力量,等到財力和兵力都充沛起來,再想著角逐天下。”
在遠東作戰,對于部隊的消耗非常大,日本人打了兩年多,并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斗,光是駐軍的費用,就有六七億日元,從一戰之中積累下來的財政收入,幾乎都消耗光了。
奉軍出兵時間只有兩三個月,但是由于大規模的調動軍隊,打運動戰,打攻堅戰,裝甲部隊,空軍部隊,悉數登場,消耗的財富也十分驚人。
光是戰爭經費,就在兩億五千萬元以上,累計戰死的將士也超過了一萬七千人,還有大量傷兵需要安撫,如果不是把沙皇黃金弄到了手中,這場戰斗就足以讓奉軍破產了。飛行員、司機、炮兵等等人才也損耗嚴重,急需補充。再加上旁邊還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小日本,奉軍的處境雖然改善了很多,但是還沒有真正具備入主中原的實力。
不過這只是張廷蘭的看法,別人卻不是這個想法,尤其是那些列強,在赤塔戰斗獲得勝利勝利之后,英美兩國的公使就直接到奉天,求見張作相。
艾斯頓和克萊恩也學的聰明了,和張廷蘭打交道非常困難,一個隆德大教堂,就讓他們名聲掃地,全國范圍內傳教士的活動越來越困難,洋教受到了老百姓的嚴重抵制。
對張廷蘭他們是既恨又怕,還不能得罪,這兩個人索性就來找老帥張作相。
自從上次投毒事件之后,張作相的身體剛剛恢復過來,老頭子已經不再管理各種事務了,而是專心致志的哄孫女玩。雖然不是孫子,張作相有些失落,但是這個小孫女繼承了父母優良的基因,就像是小瓷娃娃一樣,招人喜歡。一見到張作相,小眼睛之中,全都是笑容,簡直讓老頭子心里都樂開了花。
剛剛從孫女的房間出來,兩位公使就找上了門,張作相也不能不見,坐好了之后,克萊恩就先說道:“巡閱使閣下,我代表合眾國政府,恭賀你們偉大的勝利。”
“都是將士用命,百姓支持,不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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