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簡直是得寸進尺,還想著延遲付款,簡直是做夢,他們敢欠一個子,就讓他們賠錢。敢不賠就把奉天號開到圣地亞哥外海,我就不信他們能承受得住!”
楊宇霆是怒氣沖沖,當然這也是有原因的,本來搶奪訂單的時候,中堊國都讓了太多的好處,結果智利人還耍心眼,向美國訂購軍艦。被美國人耍了,他們不敢找美國人的麻煩,反過頭要拖延中堊國的經費。
這不是看中堊國人好欺負嗎!人善被人欺,馬善遭人騎。這年頭不拿出一點態度來,還把你當成面捏的呢!
“拙言,智利的事情就交給我辦,他們要是給不了錢,這艘戰列艦就扣下,好歹是咱們建造的第一艘戰列艦,就裝備中堊國海軍,多少錢都值得了!”
“鄰葛,不要著急!”蔣百里笑著擺了擺手:“小國欠大國錢,從來都沒有好下場,拙言要是想動手,一肚子壞主意呢,隨便拿出一兩個,都能玩死智利人。我看現在真正應該注意的是海軍軍備限制條約,我們該不該加入,如果加入了,我們要多少份額。英國人剛剛發邀請,讓我們參加倫敦會議,我們該采取什么態度?”
蔣百里說完之后,張廷蘭也頻頻點頭:“百里兄說的沒錯,這個海軍軍備限制會議,我是反對的。國防建設是根據我們自身的需要,中堊國海軍剛剛起步,不可能給自己套上一個套子。另外軍艦貿易的利潤非常豐厚,在世界經濟普遍不好的時候,要大力發展造船業,只能多造軍艦。給我們自己造,給周邊小國造,迅速被工業水平提升起來。”
“嗯,拙言說的沒錯,我們給智利建造軍艦,給暹羅建造軍艦,能給上萬人提供工作。一旦簽了條約,就被限制住了,只是我們不簽,美,英,日,法等國恐怕會聯合施壓,甚至搞制裁,這個我們承受不住啊!”
“不會的!”張廷蘭擺手說道:“我們可以分析一下各方的態度,海軍軍備限制條約的參加國一共五個。其中法國和意大利的軍艦噸位還低于條約限制,也就是說這兩國根本無力造艦,發言權也不大。剩下的就是美,英,日三國,在這三國之中,英國人是一心限制軍備,但是美日的態度恐怕都不會這么簡單。”
楊宇霆也說道:“我們海軍發展起來之后,日堊本受影響最嚴重,因此他們對打破條約限制,擴充軍力最為熱心。而在華盛頓會議上,美國人是吃虧的,他們雖然噸位和英國平起平坐,但是由于要分散到東西兩洋,實際上在任何一個戰場,美國人都處于兵力的弱勢地位。如果日堊本一心擴軍,美國必定跟進。
聽到了張廷蘭和楊宇霆的分析,蔣百里的腦筋也轉了過來,笑道:“美日兩國只要都反對限制軍備,這個會議就開不下去了,到時候各國就等著重開軍備競賽吧。只是我們的底子還有點薄,大搞競賽,恐怕財政承受不住吧。”
“百里兄,我們的海防建設既不能受別人限制,也不能跟風。美,英,日三國都是海權國家,而我們是海陸兼備的國家,核心是陸權,怎么會貿然投入到戰爭之中呢!”
蔣百里也是以手擊額,大笑道:“我真是糊涂了,拙言你這手高明,為了維護海權,我們建造一艘,日堊本就要跟進兩艘,美國說不定就要建四艘,如此連鎖反應,各國就都要陷進去了!”
大蕭條的這幾年,中堊國工業必定突飛猛進,甚至有望沖擊最前頭的梯隊。中堊國的體積擺在那里,越來越膨脹,實力是掩飾不住的。搞不好各國就會聯手遏制中堊國,這并非一個妄想。
這整個二十世紀,有三個國家都挑戰過美國的地位,德國,俄國,日堊本。結果這三國都在工業產值達到了美國七八成的時候,就被美國集中力量,給拉下去了。
一個國家的制造業就是力量的根本,美國人不會允許有任何國家挑戰他的地位。唯有后世中堊國不知道怎么走了狗屎運,一個弱智的牛仔總統,跑到深山老林,打了十年的糊涂仗,結果回過頭一看,中堊國的工業產值竟然反超了美國,成了尾大不掉的態勢了!
在這個時空當中,張廷蘭可不敢奢望再出來這么愚蠢的美國總統,要知道那位輪椅上的家伙,絕對是這世上最難纏的人物,沒有之一!
等到他上位,發現中堊國在這幾年快速發展,搞不好美國會高舉大旗,對中堊國下手。尤其是經濟危機一直消除不了,找一個對手,擴軍備戰,就成了最好的方法。向黃禍宣戰和向法西斯宣戰,本質上是一樣的……
要想消除這種風險,就只有提前挑起矛盾,讓美英日陷入無法挽回的軍備競賽之中,然后中堊國才能繼續逍遙下去,只要順利熬過二戰,就算美國再想對中堊國下手,都沒有機會了!
楊宇霆和蔣百里雖然不知道張廷蘭這么深遠的考慮,但是他們也清楚,中堊國海軍還相對弱小,重啟軍備競賽,美英等國才是主角,中堊國就是場邊的陪練,好處絕對不少。
“拙言,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美國的態度,只要美國人要撕毀條約,英國也沒有辦法!”
張廷蘭也說道:“立刻給顧維鈞發電報,讓他好好和胡佛談談。”
此時顧維鈞和陶吉平率領著中堊國的采購團早就到了美國,對于這個一百多人的龐大采購團,美國政府是歡欣鼓舞。尤其是美國總統胡佛,竟然親自迎接,和顧維鈞他們有說有笑,格外的親近。
正所謂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大蕭條之后,胡佛面對著一團糟的美國經濟,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國內失業人口向著千萬挺進,數萬家企業倒閉,國際貿易銳減六成以上。面對這種糟糕的局面,任何人都要發愁了。
在這個時候,中堊國采購團前來,等于是給美國輸血送錢,胡佛哪能不高興啊,因此對顧維鈞他們格外的禮遇。
顧維鈞到了美國之后,也讓手下人根據預先擬定的單子,尋找需要的一切東西。夏寒他們負責的是產業工人和設備,顧維鈞他們這個官方采購團則是主要把目光盯在了科研單位和實驗室,挖角美國的科研力量。
正在采購團進行活動的時候,顧維鈞接到了張廷蘭的指令,他立即就去求見胡佛。兩個人一見面,胡佛就笑著說道:“顧,你又看上了什么公司,不過我提前警告你,別想把通用,杜邦,美國鋼鐵這些公司搶走,沒有人會答應的。”
“總統先生,我這次來可不是想買美國公司,而是想幫著你解救美國的公司。”
“哦,有什么好主意,說出來聽聽。”
顧維鈞笑道:“總統先生,實不相瞞,我有一個救活美國造船業的主意。就在去年,中堊國承接了智利的一艘戰列艦訂單,這對美國沒有什么啟發么?”
胡佛苦笑著搖了搖頭:“顧,海軍軍售的問題不是那么簡單,華盛頓條約對五大海軍強國都有限制,事實上我們不能出售戰列艦。”
“那為什么你們還去競標?”
胡佛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這不是各國還要商討么,另外條約有效期只到37年,先把單子搶到手再說,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成了一匹黑馬,把單子給搶了。實話和你說,如果智利向其他國家下單子,他們恐怕三五年之內拿不到軍艦。”
大國之間的軍售就是如此,充滿了爾虞我詐,顧維鈞也不愿意多談了,而是話鋒一轉,笑道:“總統先生,智利購買了新軍艦,阿根廷和巴西難道就不會嫉妒么,他們是不是也要采購,如果能在南美推銷出三四艘戰列艦,是不是就把美國的造船工業給救活了?”
“當然,不過條約擺在那里,我們不好違背。”
“條約對自己有利,自然要遵守,如果不利,就要修改。
恕我直言,日堊本海軍雖然只是美國的一半多一點,但是貴國在太平洋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海軍,實際上是處在弱勢的,在大西洋也是一樣。”
顧維鈞所說的這點,美國海軍將領也早早的提出了,認為華盛頓條約對美國不利,只是美國人過于自信,并沒有在乎,可是現在又提出來,味道就有些不一樣了。
顧維鈞看著陷入了沉思的胡佛,繼續拋出了猛料:“總統先生,根據我們的可靠情報,日堊本已經秘密開始建造航母了。”
“什么?”胡佛頓時把眼睛瞪圓了:“顧,各國海軍都有嚴格的監督,怎么可能瞞過我們的監督呢?”
“哈哈,您太低估日堊本人的耍賴本事了,他們最近通過了一項特別的獎勵,主要是針對客輪,郵輪的。建造民用船只,軍堊隊給獎勵,這是不是很荒謬?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這些船只都按照軍方的要求建造。表面上是民用船只,一旦到了戰時,他們可以第一時間改裝成航母。日堊本人就是用這種暗度陳倉的方式擴充軍力,如果美國還被蒙在鼓里,我擔心你們會吃虧啊。”
聽到了顧維鈞的這番話,胡佛徹底坐不住了,一種強烈的被欺騙感,涌上了心頭。他也知道事關重要,因此立刻下令讓人調查。
正如顧維鈞所說,日堊本政府的確有類似的舉動,頓時胡佛就火冒三丈,大罵日堊本人無恥,急匆匆的把顧維鈞找了過來。
“顧,多謝你的提醒,我們終于發現了日堊本人的陰謀,既然有國家不遵守條約,那美國也沒有必要遵守,要比造船能力,美國還不怕任何人的挑釁。”
一看胡佛沖沖大怒,顧維鈞可是心花怒放,交代的任務終于完成了大半,他笑著說道:“總統先生,在海軍的問題上,中堊國愿意和貴國站在同一立場上。國情不同的各國,死板的規定噸位沒有任何價值,在如此的經濟危機之下,大規模的軍售還能帶動就業和對外貿易,實在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胡佛是徹底被顧維鈞說動了,經濟遲遲不見起色,那就只有整軍備戰這一條路。胡佛第一時間授意海軍,提出新一代的主力艦計劃,而且還特別交代,不必過分在意軍備限制條約。
口子終于被打開了,美國人快速的行動起來,除了自己設計新式軍艦之外,他們還邀請巴西和阿根廷的海軍參觀美國戰艦,打起了廣告。
中堊國的行動不只針對美國,意大利也被拉入了其中,中堊國和意大利聯手奪下了智利的戰艦單子,對于墨索里尼觸動也很大。意大利完全可以通過和中堊國合作,繞開英國,賺取暴利。
這位獨裁者早有擴軍備戰的野心,而且意大利也深受經濟危機的影響,那索性就甩開膀子,大干一場,根本不用鳥英國人的那一套。
英國人處心積慮的倫敦海軍會議,還沒有召開,就被中堊國給攪黃了,各國都提前開始了擴充海軍的行動,而且他們不只自己大造軍艦,還四處邀請小國下單子。
只要買了哪一國的軍艦,就等于是和哪國走得近,斬雞頭燒黃紙,一個圈子就形成了。靠著軍售關系,世界迅速劃分出幾個圈子,那些小國的武備也都快速提升了一大截,不管需不需要,要是不拿出一艘兩艘的主力艦,都沒法在世界上混。
對于一些小國,他們還不清楚航母的價值,或者說也沒有本事裝備大量的飛機,戰列艦都成了他們的首選。
世界的局勢按照張廷蘭的劇本在上演,他的心情也格外的高興,因此特別將智利海軍部長維克托邀請到了總統府。
“部長先生,中堊國原則上同意貴國的請求,可以暫緩一部分費用。不過我想知道,以貴國目前的經濟狀況,能不能真的承受得起一艘戰艦的耗費呢?”
維克托臉色有些難看,大危機之下,智利的各種出口全都陷于停止,真的拿不出太多的錢來,但是他又不敢違約,因此有些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