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水落石未出

熊克武無疑就處在了川滇對抗的前沿，看起來風光，實則有苦自知，劉顯世防著他，張百麟直接和他對峙，而唐繼堯也沒有把他當成心腹，處在夾縫之中的熊克武絕對迫切需要改變現在的處境，看來四川的確應該把注意力放在貴州方面，只要時機到了就展開行動，撈取好處。

喬宇在打著自己的算盤，而此時的老袁已經徹底陷入暴怒之中，自從得到了宋教仁被刺的消息老袁就大驚失色，急忙將手下人全部召集到了一起，老袁陰沉著臉色，掃過自己的一眾心腹。

“宋教仁已經遇刺，生死未卜，不過看情況很可能已經沒有希望救活了，大家商量一下該怎么辦吧？”

“大總統這是好事情，宋教仁不知好歹，被殺了也是天意，大總統不必介懷！”說話的是新任的內閣總理趙秉鈞，這個趙秉鈞是河南人，算起來是袁世凱的老鄉，很早就追隨在老袁的左右，逼迫清帝退位趙秉鈞出了不少的力。

老袁當了大總統之后，內閣總理頻頻更換，最終落到了趙秉鈞的名下，在外人看來趙秉鈞無疑是老袁的心腹，不過趙秉鈞這個人私心很重，又善于左右逢源，就在孫文和黃興到北京活動的時候趙秉鈞又加入了革命黨，這次宋教仁要競爭內閣總理，對趙秉鈞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因此一聽宋教仁遇刺，趙秉鈞無疑是最高興的。

不過他這句話說完之后并沒有迎來贊許，而是正好和老袁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連帶著楊士琦，楊度，段祺瑞等人也都現出不屑之色。

老袁死死盯著趙秉鈞：“智庵，你說實話，是不是你背著我派人去暗殺宋教仁，是不是！”

袁世凱厲聲吼道，在場的人無不震撼，老袁從來沒有這么憤怒過，無不駭然，趙秉鈞更是如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袁大總統怎么會如此憤怒。

“大總統，我怎么會派人暗殺宋教仁呢，他主張憲政，在南方得罪的人物也不再少數，況且還有陶成章的前車之鑒，我看多半是他們內訌所至！”

趙秉鈞極為機敏，一下子就將責任推了出去，老袁漸漸的恢復了一絲鎮定，不過拳頭還是緊緊攥著，關節全部發白，楊士琦也在一邊勸道：“大總統，宋教仁說不定還有生還的可能，如果一旦他死了，我們還是該想想怎么應對才是！”

“一定要徹查，必須把兇手給我揪出來，不管是誰都要嚴懲不貸，絕不姑息，馬上讓程德全去查證！”袁世凱下了命令，在場的眾人紛紛離去，唯有楊度留了下來。

“大總統，宋教仁一死非比尋常，我擔心會有人將責任推到大總統身上，到時候南北的裂痕將永遠無法彌補，眼看著民國就要陷入分裂啊！”

老袁長出了一口氣：“還是皙子知道我的心思啊，我是中華民國的總統，不是北洋的總統，我欲用陶成章，而陶成章被炸得尸骨無存，我想用宋教仁，而宋教仁被暗害，這是天意，還是人意啊。”袁世凱語氣之中滿是凄涼憤恨，就仿佛受傷的野獸一般。

楊度心中越發清楚老袁的想法了，宋教仁主張責任內閣固然是對老袁的限制，但是老袁還是想要用他來制約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北洋體系，這是帝王心態，就好像唐太宗為什么要用魏征一樣，而趙秉鈞等人想當然的認為老袁一定要維護北洋眾人的利益，事事都要依仗北洋，那實在是低估了袁世凱的智慧。

“大總統，您命令徹查我是贊成的，但是如果一旦查出是咱們的的人做的，不光您的面子不好看，孫文更會借此發難，鼓動叛亂，只怕麻煩更大啊！”

老袁現在憤怒之情已經減弱了不少，微微閉上眼睛開始苦心思量應對之策，就在此時又有人將電報送來，原來宋教仁已經死了，袁世凱看著電報久久心緒南平，坐上大總統的寶座才一年，老袁就感到心力交瘁，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超出他的掌控，更加可怕的是北洋也超出了他的控制，底下的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老袁臉上現出一絲痛苦之色：“皙子，善后大借款的事情必須加快，一定要談妥，他們要想動手，老夫就和他們拼了，讓他們看看老頭子的手段！”

楊度心中清楚老袁話中的他們可不是僅僅指南方的革命黨，楊度領命而去，南方此時也在加緊破案，很快就有一個河南的古董商人王阿發指證了應桂馨，說他在十天之前讓自己暗殺過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宋教仁，巡捕房很快就將應桂馨抓到了，然后又將那天的一個刺客武士英抓到，然后又在應桂馨的家中搜出了大量的往來書信，其中就有內務部秘書洪述祖的密信，雖然上面沒有太多明顯的話語，但是無疑將矛頭指向了趙秉鈞，要知道趙秉鈞此時還兼任著內務部長的職務，洪述祖可是他的屬下。

事情到了這里似乎已經水落石出，不過作為四川方面在上海的情報頭子李宗儒完全不這樣看，看似順理成章的事情漏洞實在是太多了，按照王阿發的說法他是一個古董商人，那應桂馨只要沒瘋就不會用他作為刺客，什么都沒談攏，就拿出一張照片，讓他刺殺宋教仁。

這種話騙小孩子都不行，而且在應桂馨的家中搜出了不少往來的信件，其中可不只有和洪述祖的信，還有不少和陳其美往來的信件，應桂馨本身就是同盟會成員，還當過孫文總統府的庶務科長。

李宗儒知道想要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就不能夠帶入主觀的情感，外面的人認定老袁是個壞人，所以事情和他的心腹有了一絲的瓜葛就順理成章的認為老袁是幕后黑手，這完全是把政治當成笑話來看，從現在的證據來看陳其美的嫌疑比起趙秉鈞的還要大。

應桂馨，王阿發，洪述祖等人都是傀儡棋子，甚至趙秉鈞和陳其美也是一樣，最終指向的兩個人物就是孫文和袁世凱，究竟是誰動的手，還有沒有別的勢力參與，就在李宗儒沉思之時，忽然傳來了消息羅英清醒過來了！

李宗儒急忙來到仁濟醫院，此時的羅英正在病床上躺著，之時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李宗儒緊走幾步，來到了他的近前：“羅先生，我是四川喬帥派來的人，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和我們說說吧，我們一定會將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