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日本人的命根子

最初拿到這個消息的報社根本不敢相信，日本竟會這么猖獗，不過前不久中日之間因為山東問題發生了大范圍的沖突還歷歷在目，眼前這個消息恐怕多半也是真的，很快各大報紙都接到了類似消息，也拿到了文本的影印件，頓時各大報社都將這個消息最為頭版頭條。

不少報界的巨筆都寫出亡國就在眼前之語，中國的輿論也徹底被調動起來，民怨沸騰，無數的學生走上大街，揮舞旗幟標語，呼吁北洋政府決絕這種亡國滅種的條約，就連列強也都被驚動了，歐洲列強忙于戰爭，沒有什么精力，美國此時可是腰桿越來越硬，一戰讓美國的統治集團的腰包裝的滿滿的。

有了錢，野心也就大了，美國人絕對不允許日本獨霸中國，而且日本在條約之中表現出了對重慶鋼鐵廠的野心，當初這座工廠就是美國協助中國建立的，美國商人現在還保持著三成的股份，有著利益的勾連，日本人要合辦，正好動了美國人的奶酪。

美國頓時就暴跳如雷，美國公使前去找袁世凱核實問題，而成都總領事紐曼也找到了喬宇。

“喬，我想你應該知道了日本人的事情吧，這些小矮子實在是太過猖狂了，重慶鋼鐵廠是中美合辦的，絕對沒有一點股份可以施舍給日本人，讓他們死心吧！”

紐曼主動來找喬宇，某種程度上就顯示出美國這個國家在國際政治上面的不成熟，美國固然在鋼鐵廠上有著巨大的利益，但是四川才是這個時候最為著急的，美國正好可以待價而沽，讓四川給予美國更多的好處，而不是這樣將主動權交給喬宇。

喬宇看了看紐曼，苦笑著說道：“領事先生，你應該明白這個條約是針對北京政府的，我們作為地方政府根本沒有任何的發言權力，而且日本已經占領了青島，勢力正是強盛的時候，我真的有些束手無策了！”

“喬，你絕對有辦法的，就像是上次在漢陽鐵廠那樣，將日本的野心徹底擊垮，西方是會站在正義這一邊的！”

喬宇搖了搖頭，“總領事先生事情不是這么簡單，上一次英國還能夠出面干預，畢竟有同盟條約存在，英國還是能夠約束日本的，不過現在英國的力量已經完全被束縛在了歐洲，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德國發動了潛艇戰，這種卑鄙的武器已經顯示出了巨大的威力，上萬噸的貨輪輕易就被擊沉，我現在得到的數據顯示出只要幾個月的時間德國的潛艇擊沉輪船的速度將超過英國造船的速度，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那就是英國的工業能力已經不能應付戰爭消耗了，換句話說在消耗戰之中英國注定要失敗，這種情況我能看到，日本也能夠看到，日本對于英國沒有了應有的敬畏，僅憑著中國的力量很難抗住日本的壓力，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袁世凱總統是一個軟弱的人！”

紐曼臉上的顏色變得很不好看，喬宇說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協約國的處境越來越困難，美國在中國孤掌難鳴，而且美國的軍事實力還是太弱小了，這個時代衡量國家強弱的唯一辦法就是戰爭，只要能夠在戰爭之中擊敗一個強國，你就能夠取代那個強國的地位。

在走向強國的路上，日本人擊敗了中國和俄國，而美國只是擊敗了日薄西山的西班牙，在軍事上美國的底氣并不是很足，再加上遙遠的距離讓美國單獨對抗日本顯得力不從心。

紐曼聳了聳肩，“喬，你甘心把自己的心血交給日本人么？重慶鋼鐵廠可是中國最大的鋼鐵企業，在東亞都是首屈一指的企業，你會忍心讓這個企業落到日本人的手中嗎？”

“當然不甘心，不過我的意思是我必須要想出一個完全之策，不然根本沒有辦法讓日本屈服，我覺得這次我們還要靠經濟手段讓日本人屈服，讓日本人感到切膚之痛，才能夠讓日本收手！”

紐曼連連點頭，“美國方面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這樣做可能會影響到自由貿易的精神！”

喬宇冷笑一聲：“總領事先生，日本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從來就沒有遵循自有貿易的精神，不然他們的劣質產品早就被趕出遠東了！我提議聯合英國和法國，共同對日本進行經濟制裁，中國和美國都減少對日本的原材料輸出，同時協約國方面也適當減少訂單，這樣日本必然會遭到巨大的經濟損失，只要能夠做到這一點，日本定然會收手的！”

經濟制裁對于紐曼還是一個新鮮的詞匯，不過他很快就領悟了這之中的內涵，對喬宇豎起了大拇指：“喬，你的這個主意真棒，我想日本一定會屈服的！”

喬宇搖了搖頭，“事情不是這么簡單，要想對日本進行有效的制裁，就要各方步調一致，但是英法消耗太快，根本不能大量減少訂單，只能象征性的急于一些懲罰，而袁大總統的執行能力很有問題，能不能建立嚴格的貿易限制還在兩可之間，所以我覺得必須要有適當的軍事手段才能夠實現我們的目標！”

“喬，你把問題看得很清楚，我馬上就去通知公使芮恩施先生，然后盡快同協約國協調！”

二十一條的消息在報紙上出現之后，最為憤怒的就是日置益了，他本來是希望條約保密的，日本也不想弄得滿城風雨，激起中國民眾的反對，日本只想先讓袁世凱妥協，然后一點點的將所有的利益拿到手中，尤其是四川更是要好好思量怎么對付，但是突然之間報紙上都是二十一條的消息，日本人怎能不生氣啊。

“袁大總統閣下，我們提出了加強中日關系的條約，這是對中日兩國都有好處的，尤其是對于袁大總統很有好處的，我們愿意看到大總統高升一步，統領全中國，但是大總統竟然將我們的合作條約泄露出去，正是讓人十分失望！”

袁世凱此時也是有苦自知，他也不希望弄得滿城風雨，但是他先將條約泄露給喬宇，那喬宇再泄露給媒體，怎么都是袁大總統難辭其咎。

“公使先生，我也在追查究竟是什么人泄露了消息，不過一時還找不到兇手，但是公使先生，你看現在中國民眾如此劇烈反應，其他列強也是紛紛干涉，可見條約還是太過了，最好能夠減少一些，不然我實在是沒法接受！”

“大總統閣下，談判當然是可以的，不過日本給予的條件已經是十分優惠的了，我可以告您，有些人天天都在給日本政府寫信，條件比您的更好，正是因為我們信任大總統，把大總統當成朋友，才會只提出如此低的條件，不然我們就要支持孫文先生了！”

日置益說完之后，就起身離開了中南海，留下了袁世凱目瞪口呆，一股涼氣從袁世凱的后背之中竄了起來，直沖頭頂，讓老袁分外的憋悶。

老袁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讓外交部同日本人就二十一條展開交涉，爭取盡可能的減少對中國的主權損失，而與此同時另外一場針對日本的經濟制裁計劃已經出現了眉目，美國率先發難，要求日本澄清二十一條的問題，同時宣布重慶鋼鐵廠之中有美國股份，絕對不能和日本合辦，如果日本政府不能夠改變錯誤的政策，美國就要對減少對日本的出口。

英法也緊隨其后，減少了對日本的訂單，不過這個象征性太過了，英國只減少了五十萬，法國只是三十萬，這點只是一個毛毛雨，反倒將協約國的虛弱顯露無疑。

四川也緊隨其后，再次動用了鐵礦石這一武器，同時中國和美國達成了生絲出口協議，美國將優先從四川進口生絲，這個協議的達成對于日本的殺傷性無疑是十分巨大的，在漫長的歷史上中國都是生絲的第一大出口國，不過日本明治維新之后，也將生絲出口視作最主要的積累外匯的來源，隨著生產工藝的提高，日本漸漸的成為了第一大生絲出口國，市場份額已經占到了七成五以上，每年給日本帶來數億元利潤。

靠著生絲貿易，日本買來了機器，建立起重工業，日本初期的重工業投資大，產品質量低下，要不是有生絲利潤保證，根本維持不下去，可以說日本的重工業就是靠著生絲積累起來的，四川同美國達成了生絲出口協議，由美國對四川的生絲生產進行扶持，同時四川以優惠的價格向美國提供生絲，這個合同的達成，頓時讓日本上下陷入了瘋狂之境，四川毫無疑問動了日本的命根子，喬宇這個軍閥頭子頓時就成了日本的眼中釘，肉中刺。

就在協議達成的同一天之中，四川的兩艘貨輪就被日本扣押住了，一艘上面裝著五百箱豬鬃刷，還有大量的牦牛罐頭，這是供應協約國權貴的上等食品，另一艘上面裝著四川運往俄國的首批軍火，兩萬桿步槍，還要大批的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