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戰昭通(一)

喬宇和蔣百里以及眾位高級軍官團團圍坐在碩大的軍用地圖之前，蔣百里正在給眾人講解滇軍的布防。

“諸位，大關的地形可以概括為山高，坡陡，林密，流急，溝壑縱橫，這種地形對于防守一方的滇軍極為有利，趙又新在防守上面下了不少的功夫，以三個高地為核心構筑的防御工事，戰壕遍布，在外面還布置了一些鐵絲網，而且趙又新所部的裝備很精良，有大量的火炮和機槍，據險而守，可謂易守難攻，而且我軍必須快速拿下大關，不然再昭通還有羅佩金的一個旅的士兵很快就能夠援助趙又新！”

蔣百里說完之后，喬宇又掃視了一下眾人，“諸位，這幾天多是陰天，霧氣也比較大，因此空軍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大家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一定要快速攻下大關，這次擔任主攻任務的就是石翼的第三師，王瓚緒所部作為支援部隊！”

“遵命！”石翼和王瓚緒一起敬禮，這次能把攻堅的任務交給他們，可以說也是一種巨大的信任，兩個人都急忙前去準備。

剛剛拂曉的時候，山間彌漫的都是霧氣，川軍的攻勢就此展開，由于無法出動飛機，擔當主角的就變成了戰爭之神火炮，由于交通的問題，一百五十五毫米的榴彈炮并沒有運上來，現在石翼手中只有四門一百二十毫米的加農炮，其余的全是七十五毫米口徑的火炮，不過這種級別的火炮已經足夠了，對面滇軍裝備的最大口徑才是一百零五毫米山炮。

而且這種山炮還是從四川引進的，雖然口徑不小，但是很可惜這種輕巧的山炮射程只有六千米，還不到川軍加農炮的一半，甚至七十五毫米的克虜伯炮也能夠在射程上勝過一籌，這種火炮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重量足夠輕，運輸很方便。

但是在這種對轟的時候，弱點就暴露無遺，川軍為了進攻大關集中了六十門火炮，黑洞洞的炮口都對著滇軍的陣地，仿佛一個個巨獸一般，張開了血盆大口，等待吞噬生靈，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川軍炮兵瘋狂的向滇軍陣地傾斜炮彈，大地在炮聲之中動搖，天空被硝煙遮住，大塊大塊的泥土被轟到了半空之中，滇軍陣地之上就仿佛是一塊破布一半，在川軍重拳之下不情愿的變幻著形狀。

趙又新此時也是心驚肉跳，在這一輪的炮擊之中，滇軍已經有上百士兵被炸死了，滇軍的火炮偶然還擊幾下，但是立即招來了川軍炮兵的重點照顧，很快就把珍貴異常的大炮炸成了零件，因此滇軍只能夠被動挨打，不敢再和川軍對轟。

雖然情況很危急，但是趙又新還是保持著基本的鎮定，畢竟他在大關經營日久，陣地十分堅固，工事眾多，再加上老天爺似乎也站在他一邊，現在大霧彌漫，川軍最具有威懾力的空軍無法參戰，讓趙又新放心不少，滇軍現在手上真沒有什么抗衡空軍的利器。

炮兵攻擊過后，川軍士兵開始向滇軍的陣地攻擊過去，無數的川軍士兵構成一道灰色的浪潮，嚴格按照三三制的隊形向著滇軍的陣地沖了過去，滇軍最為一支從最艱苦的環境之中磨練出來的軍隊，在這個時候顯示出了應有的戰斗力。

所有士兵都極為沉著，依托這堅固的工事，向川軍開始射擊，滇軍之中也有不少的神槍手，沖鋒在最前面的川軍被迎面射來的一顆子彈擊中了眉心，頓時頭骨四分五裂，像一個破碎的西瓜一般，鮮血腦子各處都是，年輕的戰士的身體還沒有立即倒下去，鏡頭仿佛定格了一般，空氣之中的血腥氣味又濃了許多。

其他士兵根本沒有搭理這個伙伴，在這個硝煙彌漫的戰場之上他們迅速脫離了稚嫩，開始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變得冷漠下來，這種冷漠不是變態的獸性，而是戰場之上本能的效率追求，他們清楚如何才能夠用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勝利，他們依舊是緊緊俯著身，避免被子彈擊中。

攔在他們面前的還有一道鐵絲網，喬宇將注意力放在了歐洲，連帶著這個時代的不少中國人都更加關注歐洲戰場的情況，蔡鍔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了鐵絲網的重要性之后，就準備了不少用了防守，這次大關陣地外圍就拉上了一道鐵絲網，這給川軍進攻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不過川軍早有準備，他們先是一同投出十數枚手榴彈，將鐵絲網炸爛，然后用工兵鏟將殘余的鐵絲網劈開，整個過程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越過了鐵絲網之后，又跨過一道溝壑，川軍很快距離滇軍的陣地越來越近，這時滇軍的輕重機槍也全部開火，密集的彈雨覆蓋過來，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猛烈。

頓時又有十幾名川軍士兵倒在了沖鋒的路上，這時川軍士兵也不再單純沖鋒，而是互相掩護，開始向滇軍陣地壓制射擊，這個時候擲彈筒再次成為了最有力的武器，一枚枚榴彈被飛速射向了滇軍的陣地。

每分鐘都有二十幾枚榴彈被射了出去，一枚枚的榴彈在滇軍的陣地爆裂開來，像是一個個絢麗的煙火一般，不過這團煙火燃燒的是生命，因此看起來也更加的妖艷動人，所有的士兵都被一種叫做腎上腺素的東西支配著，忘記了疲勞，忘記了恐懼，一心只有敵方的陣地！

戰況從一開始就顯得十分激烈，趙又新最先坐不住了，他身負蔡鍔的重托，十分清楚蔡鍔對這扇川滇門戶的看重，蔡鍔也清楚滇軍擋不住川軍，但是一定要拖延時間，蔡鍔給趙又新的最低要求是十天，必須像釘子一樣釘在大關十天，為滇軍進一步調動爭取時間，現在一天不到就損傷慘重，趙又新怎么能夠接受啊。

“炮兵在哪里，趕快給我轟擊川軍，快轟擊！”一處川軍士兵已經逼近了滇軍的陣地，趙又新再也顧不得什么了，急忙催促著炮兵進攻。

滇軍的大炮終于再次發動了，四枚炮彈落在了沖鋒的川軍的隊伍之中，炮彈爆裂，將周圍十米以內的生靈全部摧毀，原本的沖鋒陣型就好像被突然拿去了一塊一般，川軍只得快速退后。

滇軍的大炮又對準了另外一處，不過沒等他們開火，川軍的炮兵已經推算出了他們的位置，幾十公斤的炮彈迎頭打了過來，川軍一百二十毫米加農炮的殺傷范圍幾乎達到了三十米方圓，炮彈劇烈的爆炸之聲仿佛是一個悶雷落在了地上，猛烈的氣浪將滇軍的炮兵全部送上了半空之中，他們之中的多數人在飛上天空之前已經被單片將身體變成了篩子，還有一些人雖然沒有嚴重的外傷，但是劇烈的爆炸已經將他們的內臟全部震碎，變成了一鍋粥。

肉體在炮彈面前是脆弱的，火炮也依舊是這樣，兩門山炮全部變成了零件，散落滿地，好在周圍沒有炮彈，不然殉爆之后滇軍損失更大。

趙又新的臉鐵青，川軍真不是東西，提供滇軍的裝備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一百零五毫米山炮，除了口徑好聽之外整個就是一個悲劇，不過現在更糟糕的是連這個悲劇都快要消耗沒了。

這時第一道防線已經幾處出現了動搖，川軍的士兵已經沖到了戰壕之中，現在兩軍正在拼刺刀，川軍士兵營養條件普遍比滇軍要好，身材高大，力量充足，配合的也很到位，自從上次川軍同滇軍交戰之中，在拼刺刀上面吃虧之后，川軍上下就下了大功夫，專門聘請了一批武術教官，從眾多的武術套路之中提取出最簡潔有效的招式用來拼刺刀，經過刻苦訓練川軍的白刃戰能力迅速提高。

除了刺刀之外，川軍還有另外一大利器，就是工兵鏟，別小看這個東西，簡直是一個百變的寶貝，能當鍬用，也能當錘子用，能砍木頭，也能削土豆，還能當飛抓百鏈鎖，砍人頭也毫不含糊。

憋著報仇的川軍這次可是過癮了，瘦小的滇軍很快就大半倒地，其余的也都狼狽逃竄，前沿陣地易手，不過接下了的戰斗就變得更加困難了，滇軍以三個高地為核心構筑了第二層防線。

這三個高地最高的相對高度達到了二百七十米，還有迎面是超過四十五度的斜坡，在斜坡外面還有一條河流攔阻，形成了對滇軍極為有利的地形，居高臨下，川軍的動作盡收眼底，他們的槍炮可以輕易攻擊到川軍身上。

石翼在陣地之上一看川軍面對著高地大量的死傷，就知道不能再做這種白白的犧牲，只好讓大軍暫時停止進攻，對付這種險關的最有利的武器就是空軍，此時已經過了中午，霧氣終于開始散去，盼望了許久的陽光再次照耀到了大地之上，早就急不可耐的川軍戰鷹立即駕駛著飛機飛到了半空之中，轟鳴著向滇軍的陣地飛了過去。

第一批次一共有四架飛機，掛著八枚一百公斤的炸彈，滇軍沒有任何的防空設備，因此川軍空軍顯得十分輕松，飛到了高地上空，八枚炸彈全部被投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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