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富源煤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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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澤坐在會議室正中間的位置上，臉色嚴峻，臉上還能夠看出風塵仆仆的樣子，朱國祥坐在旁邊。到了德陽市，他們直接驅車趕到玉都縣富源煤礦，沒有在德陽市停留。

袁自立、李貴羽、鮮仲明、周義海等人坐在會議室里面，周義海已經詳細匯報了所有的調查結果，如今，干警正在搜查華濤的住處，還沒有得到什么結果，其余的案情，基本上弄清楚了。

“富源煤礦發生這么大的刑事案件，很突然啊，現在的這些證據，都是單方面的供述，但是，我看過了，基本都是可信的，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市委市政府要好好檢討，四年時間，朗朗乾坤下，為什么會發生這么大的刑事案件，我們的黨員領導干部有沒有責任。好了，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徹底查清楚案件，其余事情，以后再說。”

楊澤說完之后，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袁自立低著頭，考慮究竟該怎么樣收尾，事情已經發生了，市委市政府一定要有態度的，他沒有看李貴羽，兩人見面的時候，簡單握手，什么都沒有說。

楊澤起身，要到現場去看看，袁自立和李貴羽趕忙陪著，其余的人跟在后面，省廳來的專家早已經開始工作了，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固定證據。18具被挖出來的尸體放在一邊，煤礦已經全面停工了，15號井和17號井附近、南邊的樓房以及礦上的辦公樓，已經被列為禁區，無關人等不準進入。楊澤看著白布蓋著的18具尸體，大多數已經爛得只剩下骨頭了，他臉上的怒氣越來越重，只是暫時沒有找到發泄的地方，這些尸體，以前都是活蹦亂跳的少年，承載著家里的希望，滿懷憧憬進入社會，卻橫遭慘禍，命喪他鄉。楊澤進入南邊幾棟樓房，里面的血跡還沒有清理，不少省廳的專家正在拍照取證，所有被關押的打工者，受傷的就地在治療，特別是兩個傷勢嚴重的，縣醫院的大夫不敢隨意移動，害怕出問題，正在簡易搭好的手術臺上治療，其余的人被安置在一棟樓的每個房間里面，雖然有些擁擠，不過，這些人都知道，自己得救了，所以情緒還是比較平穩的。看見楊澤被眾人簇擁著來看望他們，很多少年都跪下了，失聲痛哭，有的少年解開衣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袁自立越來越擔心，因為楊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到第四棟樓，看見了鐵桿和諸多的刑具之后，楊澤終于忍不住了。

“畜生，這些王八蛋，簡直不是人，都是一些孩子啊，他們就下得了手，要嚴懲，一定要嚴懲，不然不平民憤啊。”

趙曼一直跟著楊澤書記和朱國祥書記，她接到任務的時候，非常急促，幾乎沒有來得及準備，帶上照相機和電腦就跟著出發了，具體的情況她不是太了解，不過，有些情況已經知道了，比如說護礦隊員打死了18個少年，埋在了煤礦，護礦隊員中間，有多名通緝犯，趙曼雖然是警察，畢竟是從事新聞采訪的，看見這些場景之后，臉色蒼白，已經吐了好幾回了，煤礦的條件有限，趙曼只能硬撐著，還要寫報道。

按照楊澤書記的要求，袁自立給余紅打電話，事情是瞞不住的，索性大方一些，袁自立要求市委宣傳部，組織媒體，有序報到這件事情，消息已經泄露出去，不可能保密了，如果沒有正確的輿論宣傳，可能會傳出來天大的事情。而此刻，省里的幾家主要媒體記者，已經在前往煤礦的路上了。

袁自立很快接到了余紅的電話，有人在互聯網上面發布了簡短的消息，事情已經傳開，中央媒體已經派記者前來調查了。袁自立馬上給楊澤書記匯報，楊澤書記要求所有的記者要本著公正的立場報道，應該透露給媒體的，就透露，不應該透露的，必須要保密。他現場指定了柳再廷負責接待記者，省公安廳、市公安局和玉都縣都抽出人手，負責接待記者，回答提出的問題，市委宣傳部直接負責所有媒體報道的動向，保證不出什么問題。

余紅部長趕到煤礦之后，立刻開始負責富源煤礦相關報道的事情。

袁自立舒了一口大氣，他生怕這件事情，楊澤書記要他負責回答記者的提問，現在可不好回答，余紅是女同志，相對好應付一些。

德陽市政府。

李劍飛將自己關在辦公室，什么人都不見。他的臉色鐵青，沒有想到，這么快的時間，富源煤礦就出事了，而且看這個樣子，不是小事情，省委副書記楊澤都親自到了富源煤礦，李劍飛知道，李貴羽和華德恒這次都不會有什么事情，一切的計謀都是曹東幾年前想出來的，可是，富源煤礦惹出這么大的事情，對李貴羽的影響可想而知，王威的教訓就在眼前，李劍飛不得不小心，這些年來，父親李貴羽的很多事情，都是他直接經手做的，父親李貴羽生性多疑，關鍵時刻，李貴羽只信任家人，李劍飛不知道，今后的趨勢會如何發展，父親會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栽跟頭，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父親李貴羽一直沒有給他打電話，李劍飛好幾次想著給李貴羽打電話，最終都放棄了這個想法。李劍飛是經歷過風雨的，他明白，這個時候，父親一定和很多領導在一起的。

曹東得知了消息之后，將自己關在辦公室，仔細思考和李貴羽之間的點點滴滴，應該說，到目前為止，自己一直做的非常到位，沒有暴露，富源煤礦出事情了，李貴羽絕對不會懷疑到自己的，曹東想到了一段時間的遭遇，從袁自立到德陽市的那一天，曹東就感覺到不順利，一直是很不順利，特別是和老馬接觸之后，曹東開始反思了，這樣繼續下去，究竟值得不值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曹東不斷自我安慰，想到任何人在這樣的形勢下，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曹東已經想到，李貴羽的很多事情，可能是李劍飛去做的，李貴羽這種防備任何人的心理，也令曹東感覺到心寒。。

楊澤仔細聽了接下來的調查審訊情況，面容陰沉，富源煤礦瘋狂積累資金，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整個煤礦大都是鐵斗車推煤和人工背煤，根本舍不得投入資金進行改造，富源煤礦應該知道這樣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大事情的，但是，對財富的瘋狂令富源煤礦的管理人員鋌而走險，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外省來的打工者，在華濤的眼睛里，算不上是人，是用來賺錢的機器，至于護礦隊，更是煤礦的打手，當初絡腮胡子到了煤礦，提出了建立護礦隊的建議，華濤同意了，而且，人員的招募都是絡腮胡子負責的，華濤明明知道，護礦隊的人可能來歷不明，還敢明目張膽招募，什么用心一目了然。

袁自立坐在一邊，心情非常沉重，富源煤礦的事情，自然有公安機關處理。袁自立最主要的精力，在考慮富源煤礦的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袁自立沒有了成功的喜悅，只感覺到后背涼颼颼的。

“袁書記，李市長，我馬上就回去了，雖然說發生了這么大的刑事案件，可德陽市正在快速發展的階段，需要穩定，所以，不能有太大的波動，富源煤礦的事情，市委要注意把握，不要引發軒然大波，還有，利用這次機會，徹底查一下德陽市企業存在的問題，紙是包不住火的，與其藏著掖著，不如早日一并查出來，也好放下包袱，輕裝前進，現在，正是考驗你們能力的時候，不要讓省委失望。”

“楊書記，朱書記，我明白了，市委市政府一定會保證德陽市的穩定的，請省委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工作，迅速查清楚富源煤礦的所有事情，消除不良影響。”

“嗯，有這樣的決心是好事，回到市里以后，我說過，有問題，早點查出來，早點處理，是好事情，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袁自立說不出話來了，看來，省委早就知道某些事情了，為什么會是楊澤書記來到德陽市，袁自立有些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袁自立回到了德陽市。他是跟隨楊澤一起走的，周義海暫時留在了富源煤礦。楊澤和朱國祥在德陽市沒有停留，甚至沒有見其他的班子成員，直接回省城去了。袁自立知道，德陽市的名聲已經有大問題了，這個時候，袁自立沒有必要去想其他事情了，維持德陽市的穩定，是目前最大的事情，富源煤礦的案件，鬧得沸沸揚揚，很多百姓議論，遠遠不止死這些人，可能被打死的人更多，不僅僅是百姓，省公安廳和市公安局的辦案人員正在全面核實富源煤礦的務工人員名單，開始對號入座，核實富源煤礦這些年究竟被打死打殘了多少人，因為護礦隊隊員的交代有些不一致，數字已經發生了出入。袁自立知道，華濤可能是難以保命了，牽涉到太多的人命了，袁自立剛剛接到了匡思銘秘書的電話，這個案件，已經引起了公安部的高度重視，公安部派出的調查組，近期內馬上要到達德陽市，了解情況，按照百姓的說法，這個案子，已經通天了。

“老華，為什么會出現這么大的問題，到了這一步，我看你怎么收場，平時為什么不知道注意這些事情，你說說，下一步怎么辦？”

“李市長，我也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啊，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可富源煤礦已經和我沒有什么關系了啊。”

“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嗎，什么都不知道嗎，誰不明白你是富源煤礦的真正老板，證據上查不到你，可是，輿論你能夠控制嗎？”

“李市長，我知道錯了，您說我該怎么辦，我一定照辦。”

“好了，沒有什么其他的辦法了，你馬上辭去玉都縣政協常委的職務，同時，向縣委縣政府承認錯誤，態度一定要誠懇，華濤是你的親侄兒，這次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就承認是自己管教不到位，造成了這么大的影響，請求縣委縣政府處理，一定要掌握主動。”

“是，我馬上就做，馬上就做。”

李貴羽關了手機，臉色很不好看，華德恒的這個電話號碼，只有他知道，李貴羽平時也準備了好幾個號碼，以防萬一，沒有想到今天用上了。李貴羽在辦公室轉來轉去，袁自立這次到富源煤礦，肯定不是去檢查工作的，李貴羽知道袁自立的真實目的，到了現在，他和袁自立之間，除了表面上還保持住笑容，內心里已經成為真正的仇人了，相互之間都是欲致對方于死地的，想了一會，李貴羽撥通了田學貴的電話。

“老田，富源煤礦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李市長，我已經知道了，您放心，金劍公司沒有問題的。”

“嗯，沒有問題就好，不過還是要注意，不能大意啊。”

“呵呵，李市長，您就放心吧，公司都是規范經營的，不會出現什么問題的。”

李貴羽有些不是滋味，什么規范經營啊，底細自己還不知道嗎，不過，金劍公司絕對不能出問題，這是自己最后的一塊牌子了，以前扶持的富源煤礦闖下這么大的禍，自己肯定是有些責任的，起碼是領導責任，這些都沒有什么了不起的，讓李貴羽奇怪的是，這次徐先勇怎么沒有來電話啊，是什么原因。

“小飛，最近你收到什么消息了嗎？”

“沒有啊，我也有些奇怪啊，這么大的事情，事先居然沒有消息。”

“嗯，你多注意一下，不要有什么紕漏。”

李貴羽終于想起了曹東，回到市政府以后，還沒有見到曹東，按說曹東應該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了，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曹東應該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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