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三章 沒那么糟糕

途徑廈門港時，徐茂富獨自下船，與前來接應的兩名老弟兄一起趕赴莆田，鄭毅與二叔繼續乘船前往香港。

歸心似箭的鄭毅回到香港，立即趕往家中，看到大腹便便處于臨產期的妻子精神不錯，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當晚簡要向父親鄭蘭亭匯報此次南京之行，引起鄭蘭亭的極大重視和沉思。

鄭毅沒有那么多時間陪同父親一起分析檢討，陪伴愛妻一夜之后，次日上午匆匆趕往匯豐銀行，處理完糧食生意的匯兌業務，立即趕到太古公司，與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英國佬商議軍火與云片貿易的諸多事宜。

此次會面從上午十一點延續到下午五點。

太古和怡和兩大公司對鄭毅的嚴謹務實態度和滬海之行取得的豐碩成果非常滿意，特別是在鄭毅主動支付二十萬英鎊的預付貨款后，不但欣然同意鄭毅提出的軍火銷售方案，給予鄭毅最大的折扣，還在具體實行與運輸安全方面給予鄭毅大力支持。

嚴謹而細致的合作協和簽訂后，兩大公司的股東們把鄭毅拉到花園酒店六樓的俱樂部，并邀請匯豐銀行、渣打銀行兩大合作伙伴的負責人及駐軍將領，共同舉行隆重的慶賀晚宴，鄭毅也通過這次晚會展示了自己杰出的商業才華，正式被香港上流社會所接納。

深夜十點，渾身酒氣的鄭毅回到家中，由于愛妻劉瑜對煙味和酒味越來越敏感，鄭毅只能悄悄前往兩個弟弟的房間洗個熱水澡，在弟妹們幸災樂禍的笑聲中擦干頭發，前往父親的書房閉門密談。

由于鄭蘭亭對于萬惡的云片生意非常反感，為此還大大得罪了殖民政府中主管貿易的官員，所以鄭毅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只是將今天簽訂的協議內容中的軍火貿易部分詳細稟報。

鄭蘭亭聽完兒子的匯報，深感滿意：“怡和和太古兩大公司積壓的武器彈藥數量很大，僅是中環街軍營前面的港口庫區里堆放的槍支彈藥、四種火炮和大量軍用物資，總價值就高達一百五十萬英鎊。”

“要是再算上印度那邊的庫存，總價值不在五百萬英鎊之下，所以他們才會這么痛快地給予你賒銷的優厚待遇。”

“據我所知，港口庫區那批武器裝備里面，約有半數步槍和火炮是殖民地駐軍換裝留下來的舊貨，你多注意一點兒就是了。”

“我知道這事，他們也沒有特意隱瞞我，彼此簽訂的協議不包括這部分換裝下來的舊武器，他們只希望我能夠把這批舊武器賣出去，價格定得很低，僅是同類武器價格的百分之四十，我沒有答應他們，只能表示盡力進行推銷。”鄭毅詳細解釋。

鄭蘭亭微微點頭：“你打算把太古和怡和的武器裝備賣給誰？”

鄭毅也不隱瞞：“主要是賣給桂系，閩省那邊也有客戶，英國的武器裝備質量還是不錯了，唯一的麻煩就是口徑問題......”

“恩菲爾德步槍的口徑是.303英寸，也就是7.7毫米，m1914式速射加農炮和m1915榴彈炮都是76.2毫米口徑，與國內各地軍閥現有的槍炮口徑都不一樣，不過問題不大，只要槍彈和炮彈數量充足，售價再低一點，還是能夠賣出去的。”

鄭蘭亭知道損失慘重的桂系統帥李宗仁、白崇禧從兩湖退回到桂省后，不但頂住了老蔣十二萬軍隊的進攻，還對粵省地區歸附老蔣的粵軍發起猛烈攻擊，在這樣的情況下，桂系肯定要大張旗鼓地擴軍。

但是鄭蘭亭不知道，閩省那邊的客戶中最大的需求者是兒子以前的老部隊，更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正在與紅軍悄悄取得聯系，要把二十余門重量較輕的英國m1915型榴彈炮和上萬發炮彈，悄悄送到蓬勃發展的紅軍手里，還準備在年底之前，為紅軍籌備好兩個師的武器裝備及大批彈藥，為此，自己的兒子不惜販賣在這個時代幾乎是硬通貨代名詞的云片來籌集資金。

鄭蘭亭點燃支大雪茄，不緊不慢地分析起來：“關于你的南京之行，我考慮了很久，覺得情況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蔣總司令雖然沒有給予你明確答復，但也沒有對你表示不滿，你周世叔的擔憂應該是情之所至，而不是因為你與英國人走得太近。”

“不管蔣總司令是否高興，他都不敢得罪當今世界頭號強國英國，他與德國人越走越近的現狀已經得罪了英、美、法三國外交人員，最近不得不頻頻派出代表向三國領事官員再三解釋，所以你不用為此擔心。”

鄭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白了。”

鄭蘭亭繼續說道：“最晚你曾提起淞滬警備司令部有三個人去法租界公司搗亂，我考慮良久，覺得此事與蔣總司令無關，他根本就沒有必要搞出這么低劣的小動作。”

“所以我認為，如果不是那些無法無天的軍人搞不清楚對象妄圖敲詐勒索，就是孔家或者宋家向你發出警告。”

“你大姐夫為人雖然不錯，但仍未改變紈绔子弟那種沒必要的傲氣，做事鋒芒太露，欠缺考慮，這方面他遠不如你，干脆交給他去頭疼吧，如果他和他老爺子都無法解決，我再出面也不遲。”

鄭毅心里非常感激，仔細回憶過后，只能虛心檢討：“我也做得不夠細致，明知道孔祥熙貪得無厭，卻沒有及時端正心態，和他進行友好商議，如今細細一想，哪怕遷就他一下也沒什么，反而能夠擴大糧食和其他物資的銷量，不見得就賺少了。”

鄭蘭亭對于兒子的領悟力非常贊賞：“你能這么考慮，我就放心了，這段時間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抽出時間來多陪陪劉瑜，再有一周時間就是她的預產期，這個時候她非常需要你在身邊。”

鄭毅含笑點頭：“明天我需要去兵工廠視察輕機槍和子彈的生產情況，把帶回來的訂單交給布蘭森以便統籌安排，后天則去華豐公司和碼頭走一走看一看，督促營建方加快儲運倉庫的施工進度，檢查碼頭工會兩個月來的工作情況，大后天上午估計要去和愛德蒙上校一起打靶，英國軍隊決定購買我們的布蘭森輕機槍專利了，估計還要為滬海租界和天津租界的駐軍購買五十挺輕機槍。”

鄭蘭亭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盡快安排下去吧，把事情辦完就回來，好好陪陪劉瑜，好了，夜深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