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買來的羅非魚帶著冰碴兒,已經去頭去尾去鱗去骨去內臟,是刺身級別的,直接吃都可以,正是張子安要求買的那種。
魚身紋理清晰細膩,新鮮無異味,按壓手感富有彈性,肉質肥嫩,最厚處約一指,看得出來他買時還挑選過,不是隨便買了點兒回來。這小子辦事還算靠譜,只是腦子長殘了。
張子安把店門虛掩,這樣如果有人推門而入貓鈴鐺就會叮當作響。
他拎著羅非魚上了二樓,來到廚房。菲娜緊緊跟在身后,眼睛盯著購物袋,似乎已經垂涎欲滴了,不過在張子安看它的時候立刻又換回淡定裝逼臉。星海也跟著,不過星海純粹是因為好奇。
把購物袋放到廚房的流理臺上,菲娜也一下子躥了上來。它的身體里蘊藏著無窮的爆發力,使用起來卻非常精打細算,不肯浪費一絲一毫。
廚房仍然保持著以前的樣子。
張子安不怎么來廚房,因為他總會在那里看到母親圍著圍裙忙碌的身影,聽到鍋碗瓢盆組成的協奏曲,聞到油鹵醬醋的味道。
民以食為天。一個家庭里,生活氣息最濃重的地方無疑就是廚房。
而現在,廚房里什么也沒有。
門后掛著母親的圍裙,早已經洗得失去了本來的顏色,只能依稀看出有個小熊的圖案。
哦,對了,看到歪七扭八的針腳,他想起來了。這件圍裙是他在小學上手工課時由老師領著縫制的,后來作為節日的禮物送給了母親。
一晃差不多20年過去了,母親仍然在用它。
張子安摘下圍裙,給自己穿上,感覺到母親似乎就在身邊,手掌輕輕覆上了他的手背。
“好,來做飯吧!”他振奮精神。
只有快快樂樂地活下去,才會讓父母的在天之靈安心。
烤魚算是比較簡單的菜,現在網上有很多教做菜的app,隨便下載一個就行。
羅非魚有些寬,他從中間片了一刀,然后按照app上的教程用蔥段、姜沫、料酒和生抽腌制,沒放鹽,用少量醬油代替。
等待腌制的時候正好淘米,用電飯煲蒸米飯。
菲娜對各種佐料非常好奇,嗅來嗅去,胡子都快貼上去了。
張子安突然產生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比如拿些胡椒粉出來讓它聞聞……不過考慮到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是不要作死了。
“你以前吃的烤魚都放什么佐料么?”他問。
菲娜搖頭,“烤魚就是烤魚,在石板上烤的,下面墊著棕櫚樹的樹葉,上面放著切碎的橄欖和波斯椰棗。”
媽蛋!真特么會享受!
不過好歹知道了菲娜以前的大致生活區域了,有海,能吃到新鮮的羅非魚,有橄欖樹和棕櫚樹,離波斯也不遠。
電飯煲開始蒸飯,他將腌制的羅非魚放到烤箱的烤架上,烤盤則放在下面接油。
拉開烤箱的時候,星海“喵嗚”一聲嚇得逃出了廚房,在走廊里戰戰兢兢探出腦袋,“星海討厭黑匣子……”
“不是黑匣子,你看,里面是有燈的。”張子安啟動了烤箱,內置的照明燈亮了起來,將烤箱內部照得清清楚楚。
星海貼著墻邊回到了廚房,不過仍然不太敢接近烤箱。
烤箱嗡嗡地運行起來,菲娜甩著尾巴,頭頸前探,很是審慎地觀察著。
“感覺不到熱氣。”它評價道。
“那當然,這東西可比石頭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張子安頭一次為現代科技而自豪,能在這家伙面前裝一次逼就不虛此生了。
“又不是你做的,得意個什么勁兒!”菲娜馬上又擺出鄙視臉。
靠!總是這么一針見血!
張子安心里苦,仍自強辯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
“你做的還會在使用之前一臉白癡的樣子觀察刻度么?”它干脆扭過頭去。
被黑出翔了啊!
算了,我不能和貓一般計較!張子安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裝作很認真地觀察烤箱內的情況。
第一次親手烤東西,可千萬不能烤糊了,不然在這只裝逼拜金貓的面前就更沒面子了。
不論是烤什么,火候的掌握都是最重要的,特別是魚啊肉啊這種切片的薄厚影響很大的食物。
烤了一段時間之后,魚身開始變色,金色的油脂從魚肉最肥嫩的位置滲出,凝聚成形,滴答滴答地落在底下的烤盤里。
即使隔著烤箱,香氣也漸漸滿溢而出,張子安的肚子也咕嚕叫起來。
停下烤箱,張子安戴上厚手套,警告菲娜說:“不要碰,很燙。”
他取出烤得半熟的魚肉,又正面反面在佐料盤里蘸了蘸,再次送入烤箱。
菲娜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烤魚,不停地伸舌頭舔嘴唇,前爪抬起又放下,若不是它足夠矜持可能就直接撲上去了。
這時就很關鍵了,寧愿火小點也絕不能烤糊了。
張子安觀察到第一縷焦痕在魚身的邊緣處出現時,就馬上關掉了烤箱。
取出烤魚,他聞了聞,沒有明顯的焦糊味,火候掌握的應該還不錯。
裝盤,如果有些香菜、芹菜、西蘭花、檸檬之類的作為點綴和提香就更好了,可惜他回到濱海市之后還沒有去買過菜。
米飯也蒸熟了,打開電飯鍋的蓋子,熱騰騰的白氣沖天而起。
給自己盛上一碗,一回頭,尼瑪它已經把頭埋進烤魚里了!說好的矜持和貴族氣質呢?
不過,菲娜剛舔了一下烤魚,就被燙得往后縮。
貓的舌頭對溫度超敏感,所以日語里形容人怕燙經常說“貓舌頭”。
“我給你切開,晾一下再吃!”他提醒得晚了,只換來菲娜充滿怨念的一瞥。
他把菲娜的那份烤魚切成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魚塊,加速降溫,并且適合它嘴的大小。
將兩份烤魚和一份米飯放上餐桌,菲娜直接從流理臺上凌空躍到餐桌上。
星海在二樓的各間屋子里亂躥,大概是為了一會兒的捉迷藏做演習,其實就算它不演習也能吊打張子安。
“溫度差不多了,請吧。”
他拿起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