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被突然飛過的鳥群嚇了一跳,差點學星海來個抱頭蹲防,發現是虛驚一場之后有些尷尬,裝模作樣地撓了撓頭,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員工。
這位員工一身淺藍色的制服,戴著淺藍色的鴨舌帽,鞋上罩著一次性的塑料鞋套,胸前掛著塑封的工作證。一只看上去很專業的防霧霾口罩掛在一側的耳朵上,他是摘下口罩跟張子安搭話的。他挺年輕,比張子安還要年輕一兩歲,可能是大學剛畢業不久,很稚嫩的感覺。
在他的塑料鞋套上,沾著不少鳥糞。意識到這一點,張子安才察覺這間大型鳥舍里的通風相當不錯,至少沒有明顯的鳥糞異味。想來也是,這里的鳥數量恐怕至少幾千只,按照孫曉夢提供的信息,如果這里通風不達標,PM2.5的濃度會很快達到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地步。
“我們是來買鸚鵡的,牡丹鸚鵡,你們這里有嗎?”張子安問道。
員工這才從菲娜和雪獅子身上收回目光,聞言點頭說道:“有倒是有,不過牡丹鸚鵡也有很多種,你們要哪種?”
要哪種……張子安與郭冬岳對視一眼,誰都拿不定主意。郭冬岳母親以前養的鸚鵡沒有留下照片,只知道是牡丹鸚鵡,具體是哪個種類并不確定。張子安也是頭一次知道牡丹鸚鵡還細分為很多種,之前他以為牡丹鸚鵡就像英短貓一樣,只有很有限的幾種,但聽這位員工的意思,似乎數量不止于此?
“你們這里有幾種牡丹鸚鵡?”張子安試探著問。
員工含糊地回答,“按羽色分的話,大概上百種吧。”
我勒個去!
張子安頓時滿頭黑線!
上百種牡丹鸚鵡,這可是要費一番工夫了。
他本以為十幾種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居然有上百種之多……看來還是低估這家鳥舍了。
這位員工從他們的表情變化上,猜出他們不是鳥類發燒友,僅僅是新手而已。鳳鳴鳥舍是非常專業的鳥舍,由于人手有限,基本上只對鳥類發燒友開放,沒時間對養鳥新手進行科普教育,更何況即使費心費力教育了,這些新手也不一定會掏錢買。
“二位,我們這里鳥類眾多,要不你們先考慮一下再決定?”他委婉地說道。
張子安看出他的意思,當然不能就這么打退堂鼓,否則剛才的順風車費不是白花了么……雖說是郭冬岳掏的錢。
“我們想隨便看看可以么?”張子安問道。
這位員工的臉上瞬間掠過很嫌麻煩的神色,勉強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們人手不多,沒辦法陪你們。”
“沒關系,我們不用陪。”
“好吧。”員工嘆了口氣,從制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四只全新的一次性塑料鞋套遞給他們,“你們把這個套在鞋上,不然免不了會踩上鳥糞。”
“多謝。”張子安和郭冬岳接過鞋套。這鞋套應該也是訂制的,就是鞋靴型的薄塑料袋加了一個用來固定在腳踝處的橡皮筋卡口,鞋套側面印著鳳鳴鳥舍的logo。
“另外你這兩只貓不能帶進去。”員工指著菲娜和雪獅子,“萬一把我們的鳥吃了怎么辦?”
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眾所周知,貓是城市里最可怕的鳥類和小型嚙齒動物殺手,身手靈敏會爬墻上樹,一旦對鳥打上主意,鳥就難逃一死。
“放心,我這貓不吃生肉,更不會吃鳥。”張子安保證道。
“那也不行,我們這里的鳥都很貴。”員工執意不答應。
菲娜根本沒有理會這名員工,瞪大眼睛好奇地盯著玻璃穹頂下漫天飛舞的各種鳥雀,而雪獅子則殷勤地在它周圍晃悠,沖著飛得太近鳥雀呲牙咧嘴,作勢驅趕——正是雪獅子的動作令員工產生了擔心。
張子安就知道把菲娜它們帶過來會有麻煩,但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同意把它們留在外面。
自進來后一直沉默不語的郭冬岳說道:“能不能請你們的老板過來一下?”
“抱歉,老板正在會客。”員工禮貌拒絕道。
這個說辭很常見,張子安從他臉上的表情判斷不出是真話抑或僅僅只是借口。
“我是開寵物店的,說起來咱們也是同行,幫忙通融一下吧。”張子安跟他套近乎。
寵物店這三個字沒產生什么效果,員工下了逐客令:“對不起,老板真的是在會客,二位如果不愿意把貓在外面,就請自便吧。”
菲娜很不高興,它可不想受這樣的侮辱,若不是在它在家里答應過不亂來,此時非要抓下幾只鳥給他看看不可。它瞪著綠瑩瑩眼睛,以敵視的目光盯著這名年輕的員工。雪獅子感受到菲娜糟糕的心情,立刻喵地叫了一聲,炸起了渾身的毛,兇狠地亮出了獠牙,只要菲娜一聲令下,它就會沖上去給他臉上撓幾下。
這名員工雖然沒養過貓,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兩只貓正在發脾氣,不由地后退了兩步,驚慌得臉色煞白。他不明白這兩只貓為什么突然擺出了攻擊架勢,難道它們能聽懂他的話?
張子安倒是不擔心菲娜會沖動,但雪獅子可就不好說了,他走到雪獅子和那名員工的中間,把他們隔開。
“怎么回事?你們在干什么?”
這時,從花架的通道后面閃出了兩個人,其中高個子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當先走了過來。
員工回頭一看,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呂總,這兩個人想來參觀,我讓他們把貓留在外面,他們死活不答應……這不,這貓看著多野,我擔心它們會傷到咱們的鳥。”
呂明義點點頭,勉勵般沖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是這里的經理還是老板?”郭冬岳開門見山地問道。
呂明義掃了一眼菲娜和雪獅子,說道:“我是這里的老板,呂明義,請問……”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另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驚呼道:“難道這就是原始埃及貓?”
張子安側頭看過去,只見呂明義后面跟著個相貌平平的矮瘦中年人,正是他在濱海大學捕捉解語鳥時遇到的衛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