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臺階走到盜洞入口時,張子安停下來檢票,對精靈們悄悄使了個眼色,讓它們先溜進去。
看門人一邊驗票一邊例行公事般說道。
張子安今天本來就是輕裝簡行,出門時只拎了一瓶礦泉水,剛才在太陽下苦等時早就跟精靈們分喝了,所以不存在什么違禁品的嫌疑。至于照相機,現在都是手機拍照了,沒幾個人還隨身攜帶又沉又麻煩的照相機。
精靈們已經溜進去了,張子安回頭看了看,身后再無他人,自己可能是最后一個,也就是今天第300位入塔者。
往里面走,頭頂的巨石像烏云般壓下來,其實離頭還有一定的距離,但還是本能地低頭貓腰。
眼前一黑。
外面強烈的陽光與甬道內的幽暗形成了鮮明反差。
雖然不那么曬了,但想象中的陰涼沒有到來,可能是巨石吸收了陽光的熱量,令這里成了一個保溫箱。
雖然埃及引進了德國的通風設備裝進金字塔里,但空氣依然很憋悶。
這是一條盜洞,又黑又窄,光線模糊不清,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
精靈們在這里等著他。
“怪不得星海不想進來,這里實在是不舒服。”飛瑪斯低聲抱怨道。
如果人覺得憋悶,貓狗這些個頭較矮的動物就更覺得憋悶了。
理查德很慶幸地站在張子安肩膀上,盡管它夜盲的眼睛令它幾乎什么都看不清,但總比當做活體空氣探測器要好。
“噓!禁聲!”
老茶耳聰目明,警惕性又高,敏銳地察覺到有人來了。甬道這么狹窄,任何細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如果讓人聽到甬道里有狗叫聲就不好了。
前方黑影一晃,張子安還沒看清對方的樣子,身體就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撞得他一個趔趄,后退了一兩步。
一個金發的白人女游客面露不安,揉著撞疼的肩膀低聲道歉,另一只手扶著洞壁,腳下一步沒停,匆匆從張子安身邊穿過,精靈們閃到一邊讓開路。
怎么回事?
光線不好還要走這么快?不怕撞到人或者摔一跌么?
張子安納悶地盯著她的背影,見她像是小跑一樣快步走出洞口,直到沐浴在強烈的陽光下才如釋重負地停下來,粗重地喘著氣。
他從她的服飾上認出她來,她是之前不久剛進入金字塔內的。
“喵了個咪的!搞什么鬼?”弗拉基米爾很無語,因為它剛才左躲右閃,可她依然差點踩到它,因為她的步伐凌亂,根本無從判斷她的行走路線。
“嘎!這女人是水喝多了尿急么?”理查德喃喃說道,“實在急的話可以就地解決啊……”
張子安側頭瞪了它一眼,意思是你要敢就地解決我就把你活祭在這里。
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旅游時不宜喝太多的水,以免臨時找不到廁所,而且今天這么熱,一刻不停地喝水都不一定能彌補汗液的損失。
與其說是尿急,倒不如說她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令她緊張不安的事,以致于提前離開金字塔。
精靈們也覺得有古怪,不過這種連包都不能帶進來的熱門旅游景點能出什么事呢?
張子安不由地想起之前一直在擔心的恐怖襲擊以及金字塔的詛咒,但情況似乎又沒有那么嚴重。
如果有恐怖襲擊也只會發生在鬧市區,針對金字塔的恐怖襲擊有毛用啊?幾十磅塑膠炸藥扔進來都不一定能奈何得了這些萬噸巨石。
至于虛無縹緲的詛咒,無論張子安還是精靈們都不信。
“吱吱。”
π似乎也受到了緊張情緒的感染,揪住張子安衣角的爪子捏得更緊了。它不像貓狗那樣擁有良好的黑暗視覺,面對黑皴皴的甬道打起了退堂鼓,也想退出去跟星海留在外面。
“別擔心,前面有燈照明。”張子安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安慰道。
飛瑪斯說道:“我覺得,剛才那女的可能也有輕微的幽閉恐懼癥,她堅持往里面走了一段,但是幽閉恐懼癥發作,令她不得不半途而退。”
這個說法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認可,畢竟甬道又黑又窄,就算正常人都會覺得壓抑,感覺頭頂的萬鈞巨石隨時可能壓下來。如果是患有幽閉恐懼癥等心理疾病的人進來,恐慌情緒肯定會更嚴重。
π點點頭,稍微安心了些。
盜墓賊挖開的小徑很快走到盡頭,與金字塔內原本就存在的通道連接在一起。
這里有埃及政府為了方便游客進入而安裝的照明設備以及木制棧道,尚算充足的光線把周圍的事物全都照亮。
這是一條20至30度傾角的上坡路,通道兩側以巨大的花崗巖條石砌成,這些條石完整而堅固,比金字塔外面那些風化破裂的巨石還要大。
正如傳言的那樣,花崗巖條石的堆砌技術精湛得令人難以置信,兩塊條石之間縫隙幾乎連針都插不進去。
古埃及人制造金字塔的謎團之一,就是這些巨大的花崗巖條石是如何從500英里外的阿斯旺運來的,以及如何切割得這么整齊?刀切豆腐也不如此了。
科學家們經過研究,給出了解釋,不過仍然無法令所有人信服。
通道的頂壁有二十來米高,非常宏偉,大概這就是法老給自己靈魂預留的升天通道。
兩側的花崗巖條石固然完整,不過湊近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不少條石的表面被刻上了纖細的字跡——當然不是法老留下的詛咒,而是用各種語言刻上的“某某到此一游”。
菲娜看到這些無良游客留下的字跡,頓時拉長了臉,因為這無異于是對法老的褻瀆。
張子安看得也是暗暗搖頭,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在墓里刻上自己的名字難道是一件好事?
這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誰敢說神靈真的不存在?萬一哪天法老復活,看到這些涂鴉真要氣得原地爆炸,非要把這些名字的主人一個個全揪出來不可。
奇怪的是,到目前為止,只遇到剛才那一位女士往外走,其他還沒出來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