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山道蜿蜒……
華山派的掌門、當今武林盟主「君子劍」岳不群正率領華山派的眾人輕裝簡從地在鄉間的小道里緩緩前行著。
自他們從杭州府車里并啟程踏上歸途,迄今為止為止已經足足三天了。
然后,直到今天下午,他們才堪堪離開了杭州府地界。
他們沒有敢走水路,也更沒有敢去走官道,走的大都是這種鄉間小道和山路,所以,趕路的速度就自然是快不起來的。
因為魔教在杭州造反并攻城略地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這也導致朝廷封鎖了各處水陸交通要道,而他們這么多人要是走官道或者水路的話,搞不好會惹來朝廷官兵的誤會或者是圍剿。
特別是現在氣急敗壞的朝廷正對武林中人恨之入骨的時候,他們可不會管華山派是正道還是魔教!
今天的天氣還行,四周都很平靜,再加上山風拂面,帶來幾分深秋的涼意,漸漸地吹散了一點眾人心中因三天前的那武林大會風波而生的陰霾。
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太久。
當走著走著,當靠近一個鄉間的小酒肆時,華山派的這一行人幾輛馬車二三十匹馬的隊伍便不得不停下了步伐,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于前方。
因為前方不遠處,一家路邊的酒肆外,竟停著足足十幾匹馬?
它們就那么隨意地拴在外頭馬廄的木樁上,馬匹上邊還沒有任何身份或者門派標識,讓人沒法知道在那酒肆里邊吃飯的是什么人。
見狀,為首的岳不群眉頭微蹙,正當他不打算招惹事端,欲下令眾人繞行之時,一陣細微卻不容忽視的聲響自那酒肆內傳出,讓他眼神瞬間一凜。
緊接著,他手勢輕揮,示意眾人戒備,隨即自己身形微動,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下馬并飛快接近那個酒肆。
很快!
他便靠近并透過半掩的木窗縫隙,窺見了里面的情景: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與那光明左使向問天,那兩個魔頭竟正端坐于里邊大快朵頤著吃得不亦樂乎?
而那簡陋的木桌上還擺放著幾盤菜,一壺酒,而那兩人的周邊,還有幾桌子魔教弟子,人數給外邊的馬匹數量差不多,大概在十幾人左右?
同時,他還看到了,在那酒肆大堂的地上和周圍散落著好幾名被打倒在地的江湖人士,有些人則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死沒死,而有些則是蜷縮著并小聲哀嚎著。
見狀,看到任我行與向問天竟會在此,看到似乎有正道中人遇害,看到對方才十幾個人,加之四周似乎并無其他魔教中人,覺得這或許是個鏟除強敵良機的岳不群當即就心動了。
隨后,他開始朝著遠處的華山派眾人比劃著手勢,然后除了留下少數弟子看守馬匹和傷員之外,很快寧中則就帶著岳靈珊、陸大有、封不平、成不憂等近三十名華山弟子將整個酒肆給包圍了起來。
緊接著,在里邊的人察覺到異常后,岳不群便不再猶豫,身形暴起,如同蒼鷹搏兔般率先直撲酒肆之內。
而其余華山派眾人見狀,亦是緊隨其后!
面對華山派的突襲,正在吃喝的任我行與向問天反應極快!
他們幾乎是在岳不群等人破窗破門而入的瞬間便一躍而起,接著,那任我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劍光如龍,直取岳不群咽喉;而向問天則是將長刀當成劍使,帶起陣陣勁風,迎向華山派其他弟子。
霎時間,酒肆內劍光如織、掌影交錯,雙方數十人馬很快就在狹小的酒肆內廝殺著打了起來。
然后不可避免的,木桌木椅在真氣的激蕩下紛紛碎裂,酒菜四濺,柱子都斷了兩根,不少房梁、瓦片和茅草崩塌摔落下來,現場頓時一片狼藉。
不得已,施展不開雙方便轉將戰場從狹小的酒肆內轉移到外邊。
混戰中,只見那岳不群身形飄忽,劍法精妙,每一招每一式皆蘊含華山劍法的精髓,且時不時夾雜著幾招詭異迅捷的辟邪劍法,與那同樣使著辟邪劍法的任我行纏斗在一起,一時間倒也算是打得難解難分。
而那向問天則是以一己之力,對抗華山派數名弟子,雖略處下風,卻憑借深厚的內功和不俗的身法抵擋住了,短時間內也未有落敗的跡象。
不過其他的魔教弟子就沒什么好運了,紛紛被寧中則、岳靈珊、陸大有和封不平等人砍翻或者擊傷,眼看就要被人多勢眾的華山派圍殲時,隨著一聲喊,卻發現酒肆后的樹林里又再次躥出了三五十號的魔教之人?
而且,關鍵是那些人一個個似乎還都是功力深厚的那種魔教元老?
這突發情況,就自然是讓原本有著大優勢的華山派立即就陷入了以寡擊眾的苦戰之中。
而要不是岳靈珊和陸大有兩人都能獨自一人面對好幾個實力不弱的敵人而不敗,華山派這次怕是又得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于是!
激斗了片刻,當雙方都意識到繼續僵持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后,在那岳不群和任我行兩人不約而同地分開后退后,那劍光掌影才漸漸收斂,最終雙方就那么在酒肆外各自分開并隔著幾步對峙了起來。
“任我行……”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岳不群有些感慨唏噓的同時,面色也有點凝重地盯著眼前的任我行等魔教眾人,心中開始盤算利弊,比如要不要繼續打下去什么的。
“也許……”
“咱們今天該好好算算你潛伏到我武林大會現場,突襲和殺害我正道人生,害死我華山派好幾個弟子的帳?”
說著,岳不群偷偷朝著岳靈珊使了個手勢,想讓他那女兒到后邊的馬車上將某個正在呼呼大睡的糟心小女娃給喊醒,不然他們真的不好拿下眼前的任我行等人。
畢竟,眼前的這群魔教中人都有辟邪劍法在身,雖然他們華山派的弟子也都會,然后女兒和陸大有更是能以一敵眾的好手,但對方人數還是太多了,其中很多還是功力高深的,任我行的功力和吸星大法也很難纏,所以如果想要避免無謂的傷亡,就最好是將安妮給喊起來較為保險一點?
然而,很意外地,沒等岳靈珊去執行,那任我行旁邊的‘天王老子’向問天卻氣急敗壞地怒罵起來:
“岳不群!”
“少放你娘的屁!”
“我們什么時候突襲和殺害你們這些正道的廢物了?”
“我們當時去潛伏,只是聽說東方不敗要對你們正道出手,為了趁機偷襲東方不敗,我們才混進你們那武林大會去的!”
“噢?”
“你是說,你們沒做?”
“當然沒有!”
“那你們當天為何突然發難,還殺了那么多人?”
“啊呸!”
“一開始發難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我們的人!”
“后來我們即便是被你們發現,我等也是當即撤離,還反倒被你們殺了足足大半,你們這還有理了?”
“我和教主又不傻,兩三千人就去跟你們兩三萬人死磕?”
“不是你的人,那是……”
說到一半,岳不群瞬間回過神來,隱隱明白了一些什么。
“哈哈哈!”
見狀,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任我行當即大笑起來,然后戲謔地看向了岳不群。
“是不是想到些什么了?”
“岳不群,看來你這個偽君子也還不是太傻!”
戲謔地說完,接著任我行才憤恨地繼續咬牙道:
“沒錯,那些都是左冷禪的人,一開始就是他們扮作我們的人制造混亂的,你被他給耍了!”
“我也被東方不敗給耍了!”
“他根本沒想跟你們正道打,他從始至終都打著杭州府的主意,我們都被他利用了!”
“你我都是這天底下最蠢的蠢貨!”
這一次任我行損失慘重,好不容易糾集起來的兩三千人馬一下子損失了大半,隊伍一下子就被打散了,以至于他眼下都有些心灰意冷,所以發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岳不群和旁邊的寧中則默默對視了一眼,然后不著痕跡后退著,讓華山的弟子們跟對方又拉開了一點距離。
很顯然,岳不群是有些信了,因為他原本就有些懷疑,而現在就不過是得到了確認而已。
當然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沒必要跟任我行的人在這里死磕,特別是安妮不一定會出手幫忙的情況下。
見狀,看到岳不群識趣地沒有繼續咄咄逼人,生怕再冒出別的正道中人的任我行也不想在這里跟華山派對抗,于是也一揮手,讓眾人緩緩后退準備拍馬走人。
“等等!”
就在這時,看到似乎已經沒必要再去喊安妮來幫忙的岳靈珊趕緊用長劍指著那個任我行和向問天并嬌斥著質問道:
“快說!”
“你們把我大師兄誆哪去了?”
要知道,她那大師兄令狐沖可是跟任我行、向問天等人一起的,可最近那江湖傳聞卻不更新了,算起來,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收到大師兄的消息了。
所以,要是對方不交代,她就肯定是不會輕易放眼前的這些人離開的。
“大師兄?”
任我行一怔,然后很快就意識到岳靈珊問的是誰了。
“哦,你是說令狐沖那小子啊?”
“你又是誰?”
說著,他不禁用狐疑的眼神在岳靈珊身上逡巡著。
因為他剛剛看到了,岳靈珊一個人就抵擋了他好幾個老手下,看起來武功似乎不在岳不群之下,很可能他任我行現在怕是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教主!”
“那是岳靈珊!”
“令狐兄弟的小師妹,江湖人稱「雙劍驚鴻」岳仙子,一手雙劍合璧的劍法很厲害。”
“咱們最好別惹她……”
“還有!”
“后邊的那幾輛馬車上搞不好還有那個華山小魔女,咱們這么多人可能都不夠對方一巴掌的……”
生怕任我行亂來,對方旁邊的向問天趕忙湊過去并小聲地給任我行解釋著。
任我行沒有說話,只是瞇著眼看著眼前的岳靈珊,再看看遠處正在看管馬車和馬匹的那幾個華山弟子,表情有些糾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廢話少說!”
“我大師兄令狐沖呢?”
“他在哪?”
“說!”
“到底在哪?”
“你們不說,今天就別想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