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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8章心之憂矣,于我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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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11-11  作者:馬月猴年
 
銅雀臺。

富麗堂皇銅雀臺。

頂盔貫甲少年郎。

不管怎么說,陳群的話,也算是給曹丕喂下了一顆定心丸。

至少曹丕現在的腿,不再抖了,他考慮著陳群說的話。

定心丸的效果還是有的,至于持續的效力能維持多久,那就不好說了。

曹丕看了看陳群,臉上堆起了一些笑容,長文,辛苦了,有勞了……

曹丕么,就是一張狗臉。

他在歷史上性格多疑、善妒,對宗室嚴苛、對功臣防范,有用的時候居前,沒用的時候甩后,之前還和陳群翻臉,現在轉頭又是一副要將身家性命都托付給陳群的模樣……

陳群拱了拱手,口稱不敢。

陳群也沒有給曹丕下什么臉子,一方面是陳群也知道這是曹丕性格,另外一方面是在此時此刻,陳群和曹丕也算是難兄難弟,只能是相互扶持。

沒有曹丕穿著戎裝在銅雀臺上露面,表示要和鄴城共存亡,陳群也沒有辦法那么快的收攏剩余的曹軍部隊,重振士氣阻攔驃騎軍的進攻。

同樣的,要是沒有陳群頂在前面勞心勞力,光有曹丕站在后面高喊什么口號也沒有用……

他們都需要彼此。

擋住驃騎軍的兵鋒了么?

似乎是暫時擋住了。

但是實際上不是用刀劍,也不是用那道隔絕南北的厚重閘門,以及北城居高臨下的地利讓驃騎軍停下戰爭腳步。

更不是不是陳群的謀略,而是驃騎軍的仁義……

雖然仁義二字在許多時候都顯得空泛,但是陳群也不得不承認,驃騎軍正在做的事情,確實是可以稱之為仁義。

一個讓陳群他們熟悉,又陌生的詞語仁義。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自詡為大漢正統,經書傳家的山東中原之地,其統治者曹氏,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選擇的卻是斷尾求生,將數以萬計的子民視為可以消耗的累贅和籌碼,棄之于南城的饑饉與絕望之中。

而被他們鄙夷地稱作并涼武夫、邊陲野人的驃騎軍,此刻卻在南城的廢墟之上,架起大釜,點燃灶火,將寶貴的軍糧分發給那些素不相識,可能前幾天還是在敵對立場上的鄴城百姓民眾……

現在,陳群只能為為曹丕內心的恐懼,以及當前的困境,提供了一個看似完美的解釋。

盡管這個解釋顯然還有一些漏洞,但是目前也就只能如此了。

曹丕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喃喃重復著,以耗彼糧……不錯,南城本就是累贅,是他們自找的!

曹丕仿佛要說服自己一般,重重地點頭,臉上恢復了幾分血色,甚至擠出一絲扭曲的笑意,那就讓他們喂!看他們能喂到幾時!待到糧盡,看那些賤民是念他們的好,還是反過來撕咬他們!

曹丕再次望向南城,目光中已少了些許恐懼,多了幾分怨毒和期待,仿佛已經看到了驃騎軍被數萬饑民拖垮、在絕望中崩潰的場景。

在曹丕目光的盡頭,那升騰的炊煙依舊固執地裊裊上升,似乎正在和北城死寂的奢華對照。

這脆弱的心理優勢,或者說是心理安慰,又能維持多久呢?

曹丕不知道,他只是緊緊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在這高高的銅雀臺上,繼續著他與孤城共存亡的表演,而內心深處,那冰涼的恐懼,從未真正離開。

陳群看了看曹丕,覺得曹丕似乎已經被安撫下來了,便是也跟著眺望向了南城方向。他沒有說全部的實情。這也是山東的習慣了,瞞上不瞞下。

僅僅依靠驃騎軍缺糧,顯然是不保險的。

陳群自覺得對于山東百姓,冀州民眾太了解不過了……

所以他覺得,別看驃騎軍現在勢頭這么大,冀州鄴城南城之中的百姓似乎都是歡欣鼓舞,可是美妙的遠景并不能替代眼前的困境。

精神上的興奮,只是暫時的,而每天面臨的苦痛,則是無時不刻的現實提醒。

三萬人的吃喝拉撒,哪有那么容易?

陳群望著南城方向,一時內心多有感慨。

陳群他們是愛民如子,驃騎軍同樣也是愛民如子。

只不過是此子非彼子而已……

陳群站在北城的城樓上,他能看到南城升起的裊裊炊煙,看到那些螻蟻般的身影在驃騎軍的組織下,排著隊,領取那維系生命的稀粥。

他精通經史,豈能不知仁者愛人、民為貴,社稷次之的古訓?

他出仕,輔佐曹操,原本的志向也是要匡扶社稷的,然而在現實殘酷的政治博弈和軍事壓力下,他和他所效忠的政權,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那條看似更務實和更高效的方式……

犧牲。

為了保全核心力量,為了維系統治秩序,犧牲一部分,哪怕是很大一部分民眾的利益乃至生命。

苦一苦百姓……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大漢百姓民眾苦了這么多年了,即便是不能和他們一樣有層巒迭嶂的宮殿高臺,至少要有個安身之地吧?

他們也從來沒有考慮過,大漢百姓犧牲了這么多年了,即便是不能和他們吃上特別供給的酒肉,但是至少也要不要年年歲歲都憂愁明天自己和家人的生存問題吧?

華夏百姓民眾,不管是自耕農也好,佃戶也罷,是不是不配住豪宅,不配吃酒肉?

是不是什么時候都應該自己想想,是不是偷懶,是不是祖輩,是不是沒抓住機會?

要知道,整個的民眾整體,他們創造的價值,遠遠超出了他們所得到的回報!

曹丕等人將這稱之為大局,稱之為必要的犧牲。

可是城下那些并涼武夫,此刻正在做的,卻是經史典籍中描繪的,理想化的仁政之舉。

驃騎軍正在用自己的軍糧,喂養曾經是敵城的百姓。

驃騎軍在用嚴明的軍紀,保護和恢復鄴城南城被毀壞,顯得無比脆弱的秩序。

他們在用有限的資源,試圖重建生活的希望。

這行為本身,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檄文都更具沖擊力。

陳群他可以用虛偽、收買人心、或是難以持久來貶低這種行為,可以在曹丕面前用耗其糧草的戰略來解構之,但他內心深處明白,這種驃騎軍展現出來的姿態,其本身所具有的道義力量,正在一點點侵蝕著北城賴以堅守的根基……

不僅僅是物理的城墻,更是人心的壁壘。

陳群其實明白他們失敗在什么地方了,只是他們不愿,不敢,不想承認。

為了證明他們沒錯,陳群已經派人偷偷混進了南城……

準備趁著驃騎軍在某些事情上做不好的時候,挑事生非,但是陳群沒想到的是,趙云和張遼,并非是大漢傳統意義上的軍將!

最為明顯的區別,趙云和張遼都具備治民的能力!

周代卿大夫時期,軍事民政是合一的,開始分開來的初期轉折點是在戰國。商鞅在秦國推行郡縣制時,郡守管民、郡尉治兵,已經出現文武分工,但全國性制度真正確立是在漢武帝時期,刺史監察郡國,開始形成軍政互不統屬的體系,但制度并不徹底,特別是在邊境和特殊時期,太守依然可以領兵。

到了東漢初年,為了鉗制并涼,山東開始加強了文治,貶低武夫。

東漢末年時期,桓靈二帝又放開了刺史、州牧的權柄,又重新強調軍政合一,但是效果么,除了給野心家增光添彩之外,沒有起到對大漢社稷提供什么續命的效果。

所以陳群就想當然的認為,趙云也好,張遼也罷,對于處理大量人口的問題沒有什么策略……

什么?幽州?

幽州的人口數量能和冀州相比么?

而且鄴城南城集中了三萬左右的民眾,稍微有些問題處理不好,都不會是小事,也不是什么吃點瑞士卷就能恢復過來的……

可陳群萬萬沒想到,驃騎軍其實在處理這種類型的問題上,并不陌生,而且關鍵還不是趙云和張遼,而是驃騎軍中的軍校等中低層的士官,以及底層的兵卒,在處理類似問題上有了充足的經驗!

驃騎軍免費的給予了南城民眾百姓生活保障,自然需要建立起嚴格的制度進行保障,而所有的制度都是從戶籍上延伸開的……

一名驃騎軍校按刀立于登記點旁,用洪亮的聲音宣布,奉軍令,即日起,恢復大漢戶籍舊制!五家為一伍,十家為一什!爾等需自行推舉信得過的伍長、什長,報官備案!自今日起,同伍同什,互相監察,互相擔保!

其實這個伍什制度并不是大漢首創,而是在戰國時期就已經是建立了,在西漢之時也是沿用,直至土地被兼并,自耕農大量失血變成佃戶或是奴隸之后,這種制度自然就沒有了基礎,也就敗壞了。

口糧田畝,皆根據戶籍統一發放,合并管理!軍校頓了頓,目光掃過周邊的鄴城民眾,加重了語氣,若有奸細混跡其中,或有不法之徒作奸犯科,一經發現,同伍連坐!知情不報者,同罪!舉報屬實者,賞!賞格在此!

軍校他指了指旁邊立著的一塊木牌,上面明確寫著賞賜的糧食或布帛數量。

這是在封建時期,基層管理中行之有效的什伍連坐制度。

在此刻的鄴城南城,顯示出它嚴酷而高效的一面。它像一張無形的大網,隨著戶籍登記的推進,迅速在南城編織起來。

雖然沒有那么快就能見效,但是至少從現在就開始編織羅網。

為了對沖嚴格戶籍制度帶來的負面影響,驃騎軍也帶來了新生的希望。

在南城邊緣一處剛剛清理出來的空地上,鍋釜被架了起來。

為了避免產生擁堵和踩踏,根據市坊的不同,分配了不同時間段的施粥地點。

驃騎軍特有的大號鐵鍋,在干燥的柴火舔舐之下,開始散發食物的香味。

面對驃騎軍的各種要求,甚至是要清理衛生……

鄴城百姓民眾半喜半憂,但是至少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眼前的食物上……

有吃的,可以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未來。

鄴城南城的百姓民眾看見了希望,可是驃騎軍的后勤文吏們,卻面臨一場極為艱巨的考驗——

如何用有限的糧食,喂飽這滿城的饑腸轆轆?

當登記造冊、編立伍什的消息傳開后,跟隨著食物香氣,鄴城之中的百姓民眾,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向著指定的登記點匯聚。

他們大多數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眼神中充滿了對未知命運的惶恐,對于戰爭的畏懼,但分糧分田的誘惑實在是太大,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驅使著他們邁動虛浮的腳步,奔向光明。

隨著柴火噼啪作響,鍋釜之中粟米與豆粕在滾水中翻騰,散發出令南城百姓民眾魂牽夢縈的糧食香氣。

正經的食物!

醇厚的香味!

不含科技和狠活……

這香氣如同無形的號令,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隊伍從粥廠之處一直蜿蜒到南城城門口,并且還在不斷延長。

當下在負責南城某一處粥廠的驃騎軍中后勤書佐,約莫四十歲年紀,面容清癯,顴骨高聳,一雙眼睛因常年核對賬冊而略顯渾濁。他原是幽州的一名倉曹,因通曉籌算,為人本分,管理庫物嚴謹,而被吸納和選拔入驃騎軍體系,成為隨著趙云南下的軍中吏。

此刻,他正坐在一張臨時搬來的破舊案幾后,案上攤開著賬冊,手指飛快地撥動著算盤算珠,發出清脆急促的聲響,額頭上也微微有些見汗。

站在桌案邊上的小吏低聲說道:王書佐,今日……今日用粟米四十五石,豆粕十五石,還有……還有些前年陳倉的麩皮,約莫十石,也一并算入。您看,這登記在冊的,我們這里負責的城南三坊……昨日統計核算,計有百姓七千三百余口……這,這實在是……

王書佐頭也沒抬,手指依舊在算盤上飛舞,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心中飛速計算:七千三百余口,壯丁不足兩千,余者皆老弱婦孺……按最低來算,壯丁日需粟米五合,老弱減半,婦孺取中……豆粕、麩皮抵三成……摻入大量水、野菜……

算珠最終定格,王書佐抬起頭,眉頭皺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聲音干澀:李屬吏,按此計算,每日兩餐,每餐每人所得,僅能吊命而已……

李屬吏苦著臉說道:王書佐,您不是不知道,這軍中存糧,亦非無窮盡啊!這人吃馬嚼的,如今又添上這數萬張嘴……能擠出這些,已是竭力為之了……

李屬吏壓低了聲音,不行就讓他們去打北城么……聽說北城之中存糧不在少數,倉廩數十處哩……眼下……眼下只能先熬著……

書佐皺眉說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讓他們去打北城?!要不要先讓你領頭上?!

李屬吏縮了縮腦袋,我就這么一說……而且這山東之民……

什么山東之民?都是大漢百姓!王書佐沉聲說道,要是再聽你多說此類之言一句,便是直報將軍,且讓你知曉何為堂堂軍法,浩浩國律!

我這,這……這不是看這些……挪吃了軍中糧草么……李屬吏擺手,行,不說了,不說了!可這糧草……

王書佐沉默了片刻,目光越過案幾,望向那排成長龍、眼巴巴望著粥鍋的人群。

他看到隊伍前面一個瘦骨嶙峋的老翁,拄著木棍,身體微微顫抖,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看到婦人懷中餓得連哭都無力、只是張著小嘴的嬰孩……

看到半大少年那貪婪地吸著空氣中米香、不斷吞咽口水的模樣……

王書佐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知曉了,我會立刻上報將軍……今日就按此數支應……但煮粥時,必須足時足火,盡力攪勻,確保每釜粥稠度一致,絕不允許有厚此薄彼之事!

李屬吏點頭說道:這是自然。

王書佐轉身,對負責此地警戒和維持秩序的驃騎隊率說道:張隊率,粥廠秩序,關乎民心向背,至關重要!請務必約束弟兄們,對待百姓,態度需和緩,解釋需耐心!若是地痞潰兵混跡其中煽動鬧事,當是嚴懲不貸!但是也要處置分明,不可波及無辜……還有,若有老弱實在無力排隊,可酌情由其親屬代領,也要核實清楚……事情繁雜,還請多多包涵……

張隊率抱拳沉聲應道:王書佐放心,某曉得輕重!已加派人手巡邏,定保此地秩序井然!

他們姓王,姓趙,姓張,他們在驃騎軍的旗幟下,他們原本都是普通的百姓民眾,他們也沒有忘記他們原本百姓民眾的生活,并沒有進了城穿上長衫,就開始嫌棄原先的百姓民眾的泥土味,也沒有心心念念要拱城里的白菜,也沒覺得種在田里的菘菜就是低人一等……

而山東的寒門子弟,只要穿上長衫,變成官吏,就會搖身一變,為虎作倀,對于原本的百姓民眾下毒手,不管上令多么荒唐,也是執行到位不含糊,可以大干苦干一百天,不讓一只羊羔生下來……

那么究竟是什么才能有這樣的區別?

或許早就有人知道,但是又裝作不知道,然后也不許別人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許說……

除了大規模設立粥廠,驃騎軍也嘗試著進行一些更具仁政色彩的舉措。

在甄像等人的建議和奔走下,幾處由隨軍醫官和招募的本地郎中組成的臨時醫館也在南城設立起來,主要救治那些因凍餓、傷病而奄奄一息的百姓。

藥材同樣緊缺,但至少提供了一個希望。

同時,驃騎軍頒布命令,在確保安全、遠離內城城墻的區域,允許百姓恢復小范圍的集市貿易,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換一些生活必需品,如舊衣物、陶器、或是采集來的野菜、柴薪等。

這微小的經濟活動,如同給垂死的肌體注入了一絲活力,讓南城開始顯現出些許生機。

然而,王書佐和他的同僚們清楚,所有這些舉措,都建立在脆弱的糧食供給之上。

糧食,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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