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5. 某種誘惑

正月里，唱片公司簽約的元老歌手們，如往年一般，來巖橋家的會客室一聚。

今年，ZARD沒有出席紅白歌會，蒲池幸子和赤松晴子于是結伴去歐洲旅行過年，沒有出現在這場聚會上。

京都的大小姐，過年沒有回老家。竹之內昭仁打電話拜年時，把這事當成大新聞告訴巖橋慎一，他聽了，只覺得有趣。

“這有什么有意思的？”竹之內昭仁不解。

巖橋慎一回答這位老友：“晴子的反叛之心，是被幸子那樣的人喚起的。這還不有趣？”

“這倒是……只看外表的話，ZARD的蒲池桑怎么看都端正不過。”

竹之內昭仁說著，不由覺得好笑，調侃起來：“晴子去做樂隊的時候，我還想過，萬一哪天愛上Bandman怎么得了。……家教良好的大小姐，被混混騙到，不是經典劇情嗎？”

巖橋慎一聽竹之內昭仁對Bandman毫不避諱的挖苦，也笑了。他說：“晴子畢竟不是想象中那樣的大小姐。”

赤松晴子這個人，常給人留下她身在霧中的印象。

而當她和蒲池幸子同行時，那種微妙地、難以被參透的氛圍愈加濃烈。

蒲池幸子缺席正月的聚會，倒是在除夕夜成功在紅白歌會亮相的宇德敬子，第一次來了巖橋家。生性淡然的人，不愛參與談笑，倒是對巖橋家的小朋友頗感興趣。

身為在場唯二女solo歌手中的另一位，大黑摩紀對如此性情的人束手無策，只好放棄與她結盟的打算。矛頭一轉，對準巖橋慎一：“巖橋桑，再多推出些女solo歌手吧。”

事實上，過去這兩年，GENZO一直在推出女solo歌手。只不過，她們統一打著小室系的記號，為小室哲哉唱歌。

但顯然，大黑摩紀言語中期待的，是另一種風格的歌手。

巖橋慎一拿不在場的人墊背，“晴子今年要推出一個創作新人發掘計劃，等她和幸子旅行回來，去拜托她比較快。”

“創作新人？”大黑摩紀極感興趣。

她想到什么，脫口而出，吐槽道：“晴子醬完全是在做巖橋桑以前做的事。”

這倒是真的。同時，也是巖橋慎一樂于見到的。

巖橋慎一還沒說話，大黑摩紀的問句又已殺到：“巖橋桑呢？難道，您就不打算再親自制作什么新人嗎？”

這并非是尖銳的提問，而是隨意的酒后之言。即使如此，巖橋慎一還是認真回答：“當然要親自制作新人。”

“您想要什么樣的新人？”大黑摩紀興致勃勃的打聽。

巖橋慎一笑了，他回答：“當然是像你一樣，在登場的瞬間，就捕獲大眾目光的新人。”

“這么說，會是有才能又有個性的新人了。”

大黑摩紀點點頭，與其說是在回應巖橋慎一，不如說是在做自我介紹。不過，這話由她這樣的人說出口，就不讓人覺得自傲，只覺得理所當然。

當然，這也和巖橋慎一在她心目當中，總是一個坦誠、不吝嗇欣賞的形象有關。

大黑摩紀收下了巖橋慎一對自己的夸獎，高高興興，去和Bandman們把酒言歡。

巖橋慎一輕松解決掉問題，微笑著聽眾人閑聊。

既然要推出新人，自然希望新人能一炮而紅。從這點來說，大黑摩紀是在為一句正確的廢話高興。但正確的廢話，重點不在于廢話，而在于正確。

正月里，濱崎步和母親章子從福岡老家返回，母女兩個，屆時會來巖橋家拜年。

要不了幾個月，濱崎步就要在東京待滿兩年。當初，帶著要給巖橋慎一唱歌的勁頭兒來了東京，卻當起了前所未有的認真學生，老老實實上了兩年學。

不過，對學渣濱崎步來說，上課大約也只是一種思維天馬行空時的背景。

最開始對她不做安排，是因為這個少女自己就內心搖擺。后面，在她下定決心后，仍不安排她出道，除了考慮實力因素，還有另外一點、或者說是最重要的一點，巖橋慎一不愿她太早站上舞臺。

巖橋慎一要的不是一個少女流行教主，而是一個超級明星。因而只有等待，等她擺脫了少女氣質對她的束縛，懂得如何恰到好處地展示她的鋒芒的時刻。

這個少女擁有可貴的個性，但她又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被自己的這種個性束縛，若要站上舞臺，就必須找到那個平衡點。

而她所擁有的那種倔強特質，適宜作為一種個性加工的原料，不適合直接對大眾展示。她少女時代積累下來的微妙情緒，是她出眾感知能力的體現，這使得她天然是個才能出眾的作詞者。

但無論她在東京的這兩年如何度過，巖橋慎一總不可能真的要壓著這個不良少女去讀大學，把她變成一個普通的女子大生。

新的一年，對她接下來的規劃，要正式提上議程。

正月里，小室哲哉聚會不斷，赴約，同時也擔任東道主。去年，平哲夫帶著安室奈美惠，把自己的名片、以及這個少女的名字想方設法遞過來。

今年的正月，出現在聚會上，與平哲夫一起行動的，還有馬場俊一。

當年，小室哲哉剛有要轉行制作人的念頭時，曾與馬場俊一有過短暫的接觸。后來，周防郁雄在浩浩蕩蕩的樂隊流行里選擇了長戶大幸。

繞了一圈，小室哲哉到底又和馬場俊一坐到了一起。

歸根究底，是因為中間出現了巖橋慎一。是這個人帶起樂隊潮流，又是這個人，果斷決定了與小室哲哉的合作。

“這是只有小室桑能做到的事。”

馬場俊一注視著小室哲哉，如同進行某種蠱惑，“讓安室醬成為頂級的明星，是只有小室桑能做到的事。……當然，與另一件事相比，又不算什么。”

小室哲哉臉上笑容淡去，盯緊馬場俊一的臉。

“能讓那位巖橋桑感到錯愕，這更是只有小室桑才能做到的事。”

馬場俊一收下小室哲哉銳利的目光，自己的神情卻淡然，“在VERMILLION唱片成立的時候，我就期待，到底是怎樣的人，能讓那位巖橋桑也束手無策……”

巖橋慎一若感到錯愕，會是什么樣子？

小室哲哉回味著這個問題。